要办一个好大学,老师也很重要,按照目前工程的进度,差不多两年以后就该建好了,校董们最近都在商量老师的事情,毕竟好的老师,可不是那么容易招到的。

    冯益民下班回到家,看见堂屋里坐着一圈老人,都是桃源大学的校董,他在旁边听了几句,很好奇地问:“爸,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学校里要招哪些老师?”

    冯老头看了看凌虚子,对方并不打算回答,他就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要面向全球,招最优秀的老师。”

    冯老头放下豪言壮语,他豪迈地说:“外国的,中国的,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好老师,只要他们肯来,咱们就给安家费,再搞实验室,让他们做研究。”

    张老头也喜滋滋地搭腔说:“郝教授跟我说好了,等咱们桃源大学建好了以后,他们学校就准备跟咱们联合起来办实验室,专门研究咱们村儿的庄稼,那些学生毕业了,还可以分配到咱们村里来上班嘛。”

    冯益民嘴角抽搐,他很怀疑地说:“应该没有人想留在咱们村里上班吧?”

    冯老头一听就不乐意了,他瞪着眼睛说:“怎么没有?你别小瞧人,咱们村那些个企业,规模也是相当惊人的,比如说咱们家的野菜加工厂,不是我吹,日本人都得来咱们这儿买。”

    他又指着张老头说:“老石头家里的水厂,都出口到美国加拿大去了,全世界都数得着的有名奢侈品。这样的企业,待遇还那么好,傻子才不想来。”

    他高高地抬起头,牛气哄哄地说:“现在我们招的都是大专生,中专以下的都不要了,以后要求还要更高,不是优秀的人才,厂里才不收呢。”

    冯益民碰了一鼻子灰,主动认输说:“爸,你们这计划听上去不错,我祝你们早点儿招齐老师,好好把桃源大学给它办起来。”

    “这才像话。”冯老头随口夸他一句,就转身和老伙计们商量去了。

    冯益民回到房间,看见正在叠衣服的苏婉,忽然脑子里灵光闪现。

    他一屁股坐在床沿边上,拉住他媳妇儿的手,不让她叠衣服。

    苏婉很紧张地说:“你干什么?爸他们还在外面呢。”

    她以为这男人要干嘛,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冲着门口看了又看。

    “别看了,”冯益民把她的头扭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忽然痞痞地笑着说:“我媳妇儿长得真俊,这么好的媳妇儿去教初中,真是可惜了。”

    “有啥好可惜的?我不是一直在教初中么?你别忘了,我已经是副校长啦。”

    苏婉把手夺了回去,瞪着她家男人说:“你今天发什么神经?一进门就没个正经,有什么事情你说啊。”

    “那我真说了啊。”冯益民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说:“小婉,我觉得你不应该去教初中,你应该去教大学。”

    看到苏婉急慌慌地想要开口,他把手放在她的嘴巴上说:“你听我讲完,你想啊,大学老师多体面,还轻松,也是在咱们村里教书,将来前途光明着呢,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苏婉沉默下来,她目光怔怔地望着那堆衣服,好像有泪光从眼里闪过,当她再次把脸对着冯益民,那嘴角就弯出了美好的弧度。

    “要去当大学老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就只一个函授本科的学历,如果有想法,现在就要去读研究生了,这个副校长,也不知道还当不当得成。”

    冯益民摆了摆手,一点儿不在意地说:“这有啥好顾虑的,副校长不当就不当了呗,新大学的老师也是要考试进去的,别说你是我家的媳妇儿,就算你不认识人,凭你的本事也能考进去。”

    他说得倍儿骄傲,还忽然凑过去说:“怕啥,你就算一辈子不上班,你男人我也能养得起你。”

    苏婉被他哄得十分开心,在那里抿着嘴笑。

    “这么说,我还真得去当一当这个大学的老师了。”

    她一直有一个梦,很遗憾当年没有去上大学,那时候大娃二娃还小,为了这个家,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大学没有念成,说不定却能变成大学里的老师,命运啊,真是想也想不到。

    苏婉在冯益民的鼓励下,没几天就去报名了省城大学的研究生,她学校也很重视,非但没有停了她的职,反而还十分支持。

    整个初中,都没有一个老师是研究生学历,苏婉要是能够把研究生拿下来,那他们学校的档次,也跟着大大提高了,这年头,学历可值钱得很呐。

    苏婉又开始了她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在省城、家、学校之间奔波,好在家里并不需要她帮什么忙,娃娃们都大了,正适合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萌萌在初中,最近也遇到了一件事儿。

    星期五刚刚放学,她的班主任曾文杰,就出现在教室的门口,把萌萌给喊了出去。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萌萌站在走廊上,最近天气还冷着,她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却一点儿不显臃肿,只让人感觉到无比的青春,无比的有气质。

    曾文杰暗暗地点头说:“雨萌同学,听说你很会画画,学校最近有个比赛,老师希望你能去参加。”

    “是什么比赛?”萌萌好奇地问。

    曾文杰把一份报纸交到她的手上,解释说:“是全国青少年书画美术大赛,每个学校都要参加,老师觉得你绘画不错,就向学校推荐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萌萌草草地扫了一眼那份报纸,上面说的正是这个事儿,她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师,我从来没参加过比赛,我能行么?”

    曾文杰比她还有信心,鼓励她说:“你的字画是老校长亲自教的,平时学校里出黑板报,都要喊你过去参谋,除了你,我想不出来还有别人比你更适合,雨萌同学,你就试一试吧。”

    萌萌想了想,终于答应了:“那好吧,老师,我可不保证能拿奖哦。”

    曾文杰非常满意地说:“没事儿,尽力就行,你画好了以后,交到我这里,我替你交上去。”

    萌萌领到了这个任务,回到家中,她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琢磨起了绘画。

    她小小年纪就很有悟性,现在已经能画得很好了,水墨画和西洋画她都很擅长,毛笔字也写得溜溜的。

    她闭上眼睛仔细琢磨,忽然听见屋子外边,传来了她弟弟八娃的声音。

    八娃比萌萌小,还是一团孩子气,萌萌听见了他那稚嫩的嚷嚷声,脑子里渐渐有了灵感。

    她走到了画架后面,拿起炭笔就刷刷地画开了。

    先勾勒出身体的线条,那是八娃小时候的样子,他奔跑在桃源村的田野上,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远处,是云烟缭绕的龙岭,和波涛汹涌的大海,有鲸鱼的水柱隐隐跳跃在上面,海里还有粉红海豚的影子,沙滩上,一群小娃娃围绕着大海龟,正在玩闹地戏耍。

    虽然只是一张草稿,却仿佛透出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萌萌自己画着画着,也笑了起来。

    这幅画,她并不打算用水墨,而是用西洋风,准备拿油彩把它画出来,她在画纸上细细地标注上颜色,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白的、黑的……俨然是一幅调色盘。

    接下来的每一天,萌萌都会到书房里作画,她把框架改了又改,每一个小细节都安排得特别好,连画中需要的线条,也都用细笔精心地勾勒出来,就等着填色了。

    萌萌对油彩的要求非常高,她把所有的颜料都拿出来,每一样都挤出来一点儿,摆在桌子上仔细地比对,必须是和她脑海中想象的一样,才能留着备用。

    光挑颜料,她就挑了整整一天,后面每一次调配颜色,她都要谨慎地试了再试,才能给自己的画用上去。

    就这样,那张画经过萌萌一天一天的仔细勾勒,颜色越来越丰富,细节也渐渐清楚了。

    画面中,左上角是山,右上角是海,中间是大块大块的稻田,风吹稻浪,顿时激起一阵阵金黄色的波涛。

    一个六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欢快地奔跑在田垄上,仿佛前面有人在叫他,他跑得很心急,身上的格子衬衫都随风飘起来了,两只脚在快速的奔跑中,也没有落地。

    也许是前面的人还在催他,这个小孩儿跑得更加快了,他嘴角带着笑,眼睛睁得大大的,又亮又有神,其中蕴含着惊喜和快乐,把他的眼角都给压弯了,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儿。

    萌萌终于把画画完,她填上最后一笔,在不起眼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名儿,然后她退后两步,挑剔地打量着自己的画。

    嗯,色彩很明艳,她想要的颜色都有了。

    画面也很动感,不管是海里的波涛,还是她弟弟头上的呆毛,都画出了应有的动感,仿佛一个不注意,画中的小男孩儿,就要从里头跑出来似的。

    这幅画,粗粗看上去并不对称,色彩也用得格外大胆,画的还是孩童啊动物这些,就好像一个刚学画的小娃娃随手的涂鸦。

    但萌萌却觉得满意极了,这就是她要的感觉,她给这幅画取名叫做《奔跑的小孩》,就喜滋滋地拿着它,跑去找自己的师父了。

    “师父,师父,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萌萌跑进了常怀德的家中,献宝似的把自己的画拿给他看。

    常怀德戴上了老花眼镜,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萌萌的画,把它放在桌子上,细细地端详起来。

    过了好半晌,他终于抬起头了,却还是没有说话,一会儿看着萌萌,一会儿瞧瞧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萌萌屏住了呼吸,紧张得连鼻尖都冒汗了,她就好像个小学生似的,等待着老师的批评。

    “嗯,很有想法。”常怀德终于开口了,“萌萌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画?当时你在想什么?”

    萌萌吐了吐舌头,很认真地说:“师父你以前教过我,画家要善于用眼睛去观察世界,我天天待在桃源村里,所以我画的就是桃源村,这上面的人是我弟弟,我想让别人都看见,桃源村是什么样子的,住在这里多好哇。”

    常怀德一边听一边点头,完了说:“立意很贴近生活,你这幅画画得不错,这小孩儿跑起来挺欢快的,这片稻田,也给人丰收的喜庆,这些小动物和这些玩耍的小孩儿,是不是就代表着未来的希望啊?”

    不等萌萌回答,他就总结说:“整张画给人的感觉,都是向上的,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子希望来,我看你就拿这幅画去参加比赛吧。”

    萌萌的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地说:“师父你也觉得好么?我都没啥信心呢。”

    常怀德一句鼓励的话也不说,还趁机教导:“不要紧,学艺术要有平常心,一时的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画境的修炼,咱们重在参与嘛。”

    既然师父都拍板了,萌萌就很放心大胆地把画交了上去,她本不抱多少希望,没想到惊喜来得那么突然。

    有一天,班主任急匆匆地走进教室,兴高采烈地说:“同学们先安静一下,我公布一个好消息,我们班的冯雨萌同学,她的画在省里夺得了第一名,现在被选到北京去参加比赛了!”

    “哗!”全班所有的同学,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冯雨萌。

    他们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听到,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着,这都是什么人呐,也太厉害了吧,不声不响地就拿到这么大个奖,真的是太让人震惊了。

    “哈哈哈,让我们用掌声恭喜冯雨萌同学,祝她在全国的比赛中再创佳绩。”班主任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还率先鼓起掌来。

    班上的同学也都拼命地鼓掌,他们觉得骄傲极了,甚至还大声地叫起好来。

    “好!”“好!”“太好了!”“冯雨萌你真的太棒了!”

    这声儿特别大,都快要把教室的天花板给掀翻下来,自然那隔壁班的学生也都听到了,他们很好奇地跑过来打听,顿时个个都知道了。

    “什么?!校花拿了省里的大奖?!”

    这些学生都激动得要命,就好像他们自己拿到奖似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纷纷挤到萌萌的周围,七嘴八舌地打探起来。

    “雨萌同学,你啥时候去参加比赛的?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们?”

    “雨萌同学,你画了什么画,居然能够得奖,可以和我们说说么?”

    “你们都让开,让我来,雨萌同学,你拿到这个奖,有什么感想吗?跟我们说说呗。”

    “对呀,说说呗,雨萌同学,大家都等着呢。”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萌萌都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她本来心里还很高兴,现在却不得不谦虚地说:“也没什么,我拿了一幅平时的习作交上去,没想到居然能拿奖,我也没有想到呢,都是运气好。”

    “这哪儿是运气好哇,你这是实力!”

    班上的男同学不等她答应,就这么替她说了,立刻得到了大伙儿的叫好。

    “就是,全省那么多人,为啥不把奖发给别人,偏偏要发给雨萌同学呢?还不是因为她画画画得好。”

    同学们围上来说:“雨萌同学,我们知道你很谦虚,但是这件事儿,你不用那么谦虚,这是大好事儿啊,你咋都不笑呢?”

    这么一说还真是,人家雨萌同学,到现在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实在是太淡定了。

    站在后面的学生就感慨:“唉,瞧人家雨萌同学,得那么大个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和咱们这些人就是不同。这要是换了我,我能当场蹦起来,大笑他个三天三夜。”

    萌萌听到这句话,终于被他给逗笑了,那笑容就好像冰凌花刺破了寒冬,瞬间绽放出花儿的芬芳,让人不醉也要醉。

    “哎呀笑了笑了,人家雨萌同学真有本事,以后全国的大奖,肯定也是她的。”

    学生们心里骄傲地呀,这可是他们班的雨萌同学,她一个人有荣誉,全班都跟着光荣,同学们走到外面,都比别人自豪几分。

    “我靠,妹妹,我听说你的画拿到了省里的大奖啦!”

    六娃听到消息比较晚,刚听见就马上跑来确认了:“是不是真的?你快点儿说呀。”

    萌萌笑眯了眼儿点头了,直到这时候,她才高兴地说:“是啊六哥,我拿到了第一名,还被选到北京去参加比赛了。”

    “太好了!”六娃激动得直蹦跶,嚷嚷着说:“厉害呀我的妹,北京的大奖,肯定也是你的,没跑啦。”

    萌萌抿着嘴儿说:“六哥你千万别这样讲,我没啥信心呢,那画太幼稚,我怕他们不选我。”

    六娃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太自豪了,大包大揽地说:“萌萌你这么厉害,他们不选你,是他们眼瞎。走,咱们回去告诉奶奶去。”

    冯老太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场就把嘴巴笑到了耳朵后面去,她把萌萌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不住地揉搓她的脸儿和头发。

    “好好好,咱们萌萌拿到大奖了,奶奶真是高兴。等你的画在北京拿到奖,咱们就去北京领奖,顺便看望你大哥去,哈哈哈……”

    萌萌被她夸得脸儿都红了,她小小声地说:“奶,师父说比我厉害的人还多着呢,我拿奖那是很渺茫的,咱们不能骄傲。”

    冯老太不爱听了,她埋汰地说:“你师父他瞎说的,我的萌萌就是厉害。”

    自从萌萌拿到省里的第一名,冯老太就骄傲得不得了,她见天儿地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似的,随便逮着人了,就要和人家说两句。

    “我们家萌萌,最近老是关在房间里画画,我让她出去玩,她都不肯,你说她这丫头,为啥对画画那么着迷呢?”

    她很苦恼地叹着气,老姐妹们都清楚她的心思,就有人夸奖说:“他玉凤婶儿,你家萌萌画画那么好,都拿到省里第一了,村里谁不知道,你家萌萌出息大发了,才小小的年纪就那么有能耐,将来呀,肯定很了不得。”

    冯老太难掩笑容,特别谦虚地说:“你可别夸她,她就是运气好,还在家里和我说来着,要加紧练习,画出更好的画出来。说实话吧,她侥幸得了个奖,我心里头高兴得很,偏她还觉得不满意,这丫头,真让人操心。”

    村里的老姐妹哈哈大笑说:“要不咋说你家萌萌能干呢,会画画的人就是这样,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你家萌萌又漂亮,又乖巧懂事,还那么会才艺,真的是找遍咱们十里八乡,也找不出来一个,你就偷着乐吧。”

    这些老婶儿都是看萌萌长大的,特别喜欢这个精灵可爱的小女娃,说的话当然都是好听话了。

    可也有那么一两个人,说话不那么好听,她们不敢当着冯老太的面说,只敢私底下偷偷地说小话。

    “有什么好嘚瑟的,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女娃娃,还说要到北京去参加比赛,哼,全国那么多个学生,轮得到她家孙女么,到时候落选了,看我怎么笑话她。”

    说话的人,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长着一个大肚腩,像发福的水桶似的,她年轻的时候,就和冯老太有些不对付,眼看着年老了,还比不过人家,所以她嚼起舌根来,就特别地酸溜溜。

    跟她一起聊天的妇人,也和她一副德性,明明心里羡慕嫉妒得要命,却还是忍不住挖苦起来。

    “你说的是呢,瞧她那显摆的样儿,我就很看不惯,不就是个省里的奖么,有什么了不起,真让她孙女拿到全国的大奖,再来嘚瑟也不迟,现在屁都没拿到,就敢嘚瑟,等着吧,她家孙女迟早拿个零鸭蛋,到时候咱们再来笑话她。”

    这些长舌妇私底下的抱怨,冯老太当然没有听见,她要是知道了,非笑掉自己的大牙不可。

    这些人以为省里的第一名,是那么好拿的么,要真那么容易,她们家娃娃咋不去拿一个试试。

    比不上萌萌,就会说小话,这些的人,冯老太见一个笑一个,压根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最近冯老太忙着呢,萌萌要准备去北京参加比赛了,学校特意给她批了假,让她好好去比赛,还派了带队老师,就是她妈。常怀德是教她画画的师父,也要跟着去。

    自然冯老太、冯老头这对爷爷奶奶,也是要跟着的。二娃也想跟着一块去,被冯老太一巴掌拍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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