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脸……”

    阴森飘忽的女子声音才刚刚响起,便被顾判直接打断,“贪婪是原罪之一,你应该为自己的罪恶而忏悔。”

    已经减少了至少三分之二的人脸还在相互攻击,撕咬吞食。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间或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咀嚼吞咽声。

    顾判面无表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手中双刃大斧连连挥动,森寒光芒几乎连成一片,形成了一道璀璨而又充满杀机的光幕。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忽然间停下劈斩的动作,空着的另一只手闪电般向前探出,一把揪住了颜色已经几近透明的长袍一角,将它从那具无头躯体上面硬生生拽了下来。

    刺啦!

    长袍脱离躯体,就如同动作纯熟的侩子手活生生从人身上剥下了整一层皮,露出下面鲜血淋漓而又恐怖无比的新鲜血肉。

    顾判瞳孔猛地一缩,注视着白袍被扯掉后露出的东西,毫不犹豫便又是一斧重重砸落。

    轰隆!

    黑暗空间内,青铜大门旁,陡然炸向一道闷雷。

    顾判蹬蹬蹬向后连退十数步,连唇角溢出的鲜血都来不及去擦,一个龙形跨步窜出数丈距离,以泰山压顶之势又是一斧狠狠砸下。

    轰!

    白袍之下,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左为男相,右为女相,脸颊上面遍布密密麻麻鱼鳞状的暗红鳞片,就像是无数只闪闪发光的独眼。

    此时此刻,两道深深的裂痕斜斜出现在整张狰狞面孔表面,透过裂痕,隐约可见内里拼命涌动的无数只斑点水痘,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张张缩小版的人面,从伤口深处的黑暗中涌出,想要将伤口覆盖修复。

    但它的努力已经注定徒劳无功。

    在失去了半透明长袍遮盖护持之后,尤其是因为自相残杀而失去了附着于体表的无数惨白人面后,在面对顾判打野刀与烈焰掌的攻击时,已然暴露出本体的它明显已经失去了辗转腾挪的余地,只能是将一次次攻击硬扛下来。

    顾判默不作声,只是一次比一次凶狠地挥舞着双刃战斧,爆发着猩红火焰,将所有的郁闷与怒火尽数倾泻到那张几乎有一人高的狰狞面孔之上。

    轰!

    被层层叠叠猩红火焰包裹的双刃战斧又一次重重落下,将那张恐怖鬼面直接切为两段,下半截砸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一旁,上半截则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径直朝着不远处的黄金宝座飞去。

    顾判面色大变,却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半截面孔嘭地一声砸在了他的专属宝座上面,溅起大蓬的暗红色血花。

    他深吸口气,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收拾自家的黄金座椅,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阴郁盯着脚边剩下的那半张脸,眼角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将这张和他身体一般高的丑脸劈碎后,经验值却并没有增加,生命值同样也没有加强,那么,到底是这傻逼在被他如此狂暴地打击后没有死,还是说从这扇青铜大门内出来的怪物并不被打野刀所认可,因此就算是杀了它们也无法加持自己的实力!?

    于他而言,这两种可能性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可以让他大呼甘霖凉的悲催结果。

    “这可真是特么的让人难以接受的展开……”顾判暗叹一声,顿时就没了继续蹲守在门口狩猎的想法,心想还是将自己那张最值钱的椅子好好打扫一番,瘫坐上去好好思考如何给它充电来的实际。

    只是一想到要处理座椅上的那半张脸,他就有些莫名的烦躁。

    “咦!?”

    当顾判来到黄金座椅旁边时,却忽然间愣在那里,被透明面甲遮挡的脸上全部都是惊讶疑惑的表情。

    落在黄金座椅上的那半张脸竟然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在过这片空间之内。

    有意思,掉在地上的下半截面孔还老老实实呆在原处,那么,飞到黄金座椅上的上半张脸呢,它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顾判按捺住心中疑惑,开始寻找它可能遗留下来的痕迹。

    忽然间,他眯起眼睛,又想起来除了半截脸之外,似乎在黄金座椅这里,还丢失了两样东西。

    准确来说,是被他斩断丢弃的一黑一白两只手臂。

    刹那间,一个又一个推测在顾判的心底闪过,然后又被他自己一一推翻,直到最后,饱受饥饿折磨的他提出来一个看似离谱,细想一下却似乎很有逻辑的论断。

    黄金宝座饿了,需要吃东西。

    所以不论是那一对黑白手臂,还是半截面孔,它们都被作为食物,以目前他还不知道的方式,被那张椅子吞食,消化。

    至于一张椅子为什么会饿,顾判认为最大的可能和他之前的疯狂研究有关,黄金宝座将储备“电量”消耗干净之后,自己去想办法充一下电也不是不可能的情况。

    既然如此……

    他忽然兴奋起来,一屁/股便坐了上去,轻车熟路地开始尝试再一次勾连那片黑暗空间与黯淡星空。

    唰!

    眼前的场景骤然转换,顾判抬头仰望着那一小片极富穷酸气质的黯淡星空,兴奋地差点儿从椅子上跳将起来。

    …………………………………………

    中栗府地面,一队异闻司探子在朱昝参事的带领下深入野外,奉命探查草木疯长一事。

    冬日寒风凛冽,朱昝紧了紧防风御寒的黑底红边大氅,站在一座二十余米高的土坡坡顶,面色冷峻盯着视线远处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大人,看来上面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一个异闻司探子与朱昝并排而立,开始整理携带的一应武器装备。

    “那里以前就是大片的密林吗,我为什么没有一点儿印象?”

    朱昝回头看了看身后排成两列的探子,伸手解掉了防风保暖的大氅,面无表情道,“把衣服上该扎紧的地方全部扎紧,把大氅都给我脱下来,万一需要逃命的时候它会影响你们的速度。”

    “明白!”

    朱昝回头看了眼沉默无语站在队尾的中年男子,沉声命令道,“老曲,这次你留下看管马匹,等我们走了之后,就把它们牵到这个土坡的背风位置,稍微给喂一些干草就好,随时做好接应大队撤退的准备。”

    “遵命。”

    “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嘱咐的了,我们还是老规矩,分成三个小队成品字阵型进入,相互之间保证能够支援照应,真要是发现了不妥之处,第一时间发声示警,然后视情处置。”

    朱昝眯起眼睛,再看一眼远处那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忽然间就有种不安稳不托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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