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染红了村庄,也染红了沙漠。

    天空之中出现的村庄,仿佛是一幅画一般。画中有枯树,有房屋,有潺潺流水,有寥寥炊烟,有深处人家。

    原本心如死灰的马三,急忙从沙子中爬了起来,还带了一声的沙子。

    他抬着头,半蹲在沙漠中,抬头看着空中出现的那副若隐若现的画面,因为过于激动而呼吸沉重的他,犹如一只跑累了的狗。

    看着那即将出现的村子,马三脸上的悲伤如同这落日余晖一般,慢慢褪去。

    人往往不敢相信在绝望之后的希望,马三狠狠的打了自己两巴掌,感觉到疼痛的他,捂着头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中还带着哭声。

    小青霜被莫名其妙的马三给吓了一跳,她紧紧的抱着小白,往后退了一步。

    徐长安见状,急忙扶住了小青霜的肩膀。

    看到徐长安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小青霜也松了一口气,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徐长安。

    “那个人好奇怪啊,像一条疯狗。”小青霜勒着小白的手松了松,指向了马三。

    徐长安没有笑,他看看天边那渐渐变得真实的画面,又看看马三,最终目光瞟到顾声笙的身上。

    “无论是爱而不得,或者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都会把人逼疯。”徐长安轻声呢喃道,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急忙撤了回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小青霜再度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疑惑,最终她摇了摇头。

    似乎在她那小小的脑袋里,不明白什么是人间情爱,装不下,也不懂。

    徐长安摸了摸小青霜的头顶,表示安慰,随后叹了一口气。

    当马三确定这一切是真的之后,高兴着高兴着便又慌乱了起来,甚至还把头埋在了沙子里,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鸵鸟。

    众人都不理解,也只有徐长安和希卜勉强理解此时的马三。

    希卜捋了捋鬓边散乱的头发,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村子,是她一直以来,想来又不敢来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马三,轻声说道:“马叔,还有时间,到能够进入村子估计还有两三个时辰呢!”

    马三听到这话,立马抬起了头,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自己包袱旁。

    马帮兄弟的骨灰他放在了楼兰,如今安归和尉屠耆两兄弟重归于好,骨灰放在楼兰也放心。此次出来,他又带了一个包袱,背在了背上,宝贝得紧。

    马三打开了包袱,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件玄色锦制长袍,腰间的大带(类似于如今的皮带,用丝帛所制而成)上刺着流云和桃树,唯独没有桃花。

    这件衣服虽然是丝绸而做的锦衣,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看起来有些老旧,不过当马三将它从包袱里拿出来的时候,仍然是整整齐齐的,在落日余晖下泛着光。

    要不是这衣服极其的重要,平日里看起来粗糙的汉子也不会如同捧着珠宝一般捧着自己的衣服。

    马三捧着这件衣服,如同抚摸女人的脸一般,动作缓慢而柔和,轻轻的抚摸着这衣服是。

    “村里有水吧?”

    说话的是湛胥,他看向了希卜,开口问道。

    希卜点了点头回道:“当然有水,没水我们一族怎么活!”语气显得很不客气,还白了一眼湛胥。

    湛胥有些无奈,只能摊开双手说道:“你要知道,我来可是能够帮你们希拉一族解开诅咒的;咱们这位小侯爷,他只是想你们一族永远被封印而已。”

    情况的确如同湛胥所言,徐长安希望妖族封印永远不解开,但这样一来,或许希拉一族的诅咒也解不开了。希卜虽然也希望族中的封印能够被解开,可在人族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她,对人族有了莫名的感情。人族之中,的确充满了算计;可人与人之间,还有爱,还有信任。

    或许是一小部分人的坚持,让希卜爱上了人族,爱上了这个虽然纷乱,但是有分寸的种族。

    所以,她有些犹豫,现在的她也不知道徐长安做的事儿她该不该支持,支持了徐长安算不算背叛了族群。

    但就人品而言,她相信徐长安。

    希卜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湛胥也不理会希卜,只是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示意徐长安看向马三。

    马三低着头,眼中有了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换上这套衣服。

    “所有人把水拿出来,进了村子就有水了。”湛胥说了一声,徐长安也会意,看向了常墨澈。

    有了徐长安和湛胥牵头,所有人都把水拿了出来,放到了马三的面前。

    马三一愣,抬起了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湛胥。

    在这大漠之中,马三洗了最为奢侈的一次脸,为了更好的见到那个人。

    马三穿上了那身玄色锦衣,也刮了胡子,重新束起了长发,宛如一个少年。只是斑白的两鬓提醒着他,年月已逝,斯人已老。

    ……

    铁里木村。

    一条河流流经村子,不知其源,也不知其归处。

    有村里人顺着河流而去,想探一探这铁里木河来自何处,流向何方,可每次到了村子边,便都被强大的阵法给弹了回来。

    久而久之,人们的好奇心便被磨灭了。

    他们只是把这条河看做了母亲,它哺育着整个村子。

    不管是洗漱,还是饮用水,都与这条河流分不开关系。

    桃花叔坐在了村口,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片沙漠,便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喜是忧,便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房屋走去,拿出了一个桶,从河里打了一桶水。

    桃花叔的房子没和村民们的房屋连在一起,反而隔得远远的。

    也不知道是村民们嫌弃桃花叔,还是桃花叔嫌弃村民们。不过,小孩子倒是喜欢来找桃花叔,虽然他们的家长也不许他们来找这个村子里的怪人。

    希澈倒是无所谓,几十年前,几个外乡人闯了进来,害得他父母身亡,他唯一的姐姐也下落不明。加上他们家村长的位置是一代传一代,父母和姐姐都不在的希澈,便没人管他,所以他才能一直来找桃花叔。

    在村子里,也只有他这年轻的村长能和桃花叔聊两句了。

    希澈从宗祠回来,看到了正在河边打水的桃花叔,他的腰间挂着长剑,弯腰下去的他不是太方便,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放下长剑。

    桃花叔是个怪人,不与村里人有太多交流也就罢了。每年的立夏,他都会梳洗一番,坐在村口痴痴的等着,一直等到七天后,在村口再也看不到那大漠了,他才会离开。

    桃花叔平时不修边幅,更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他,可偏偏到了立夏时节,若是有人议论他,他必然会拔剑相对。

    希澈以前问过桃花叔,桃花叔倒也没有生气,坐在树下喝着酒的桃花叔只是淡淡说道:“或许因为我是个怪人吧?”

    希澈从来没有觉得桃花叔有问题,反而是觉得这日子有问题。

    错的不是桃花叔,是立夏这个时节。

    希澈如同往些年一般,看着桃花叔提起了水,朝着自己那孤独的房屋走去。希澈不言语也不帮忙,只是撑着脸看着桃花叔。

    等到桃花叔提了三桶水之后,希澈才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来,捧在手心里,献宝似的呈给桃花叔。

    桃花叔看到希澈手里的小盒子顿时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那几个老家伙方才吵架可凶啦,特别是我那三爷爷,那拐杖似乎要把地给戳通了,非要我当监工,看着村民们修祠堂。后来我无聊,路过他家的时候,看到我三奶奶如同藏宝贝一般的拿着这玩意,我问了一句,知道这东西好像和什么洗脸有关,我便‘借’来了。”

    希澈耸了耸肩,颇为轻松。

    “你三奶奶知道你偷了她的东西,你三爷爷那拐杖恐怕戳的不是地,是你的脑袋。”桃花叔无奈的说了一句。

    希澈也没在意,只是一个劲的问道:“你要不要嘛!我只知道这东西和洗脸有关,桃花叔要见心上人,得洗干净些。”

    桃花叔看着希澈,想了想便拿过了那个小盒子,轻声说道:“好,算我差你一个人情。”

    说完,便提着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希澈到了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东西在中原算不得珍贵,可在他们村子里独此一份,那东西是用在脸上的,但不是用来洗脸的。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叫做胭脂。

    屋子里,一人对着铜镜梳妆打扮。

    他从箱子底拿出了一件锦袍,红白色的袍子,腰间的部位,绣着一片片桃花。

    做工虽然讲究,可这件袍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虽然每年都穿一次,可却依然平整。

    这人拿起了一张纸,为自己的嘴唇添上了一抹红,脸上的胭脂似乎是因为存放过久的缘故,颜色有些淡化。

    可这淡淡的红色抹在他的脸上正好,犹如桃花绽放。

    一颦一笑,此地花儿羞得不敢开放。

    ……

    月儿慢慢的爬上山头。

    那大漠仿佛就在眼前,似乎一步就能踏进去。

    同时,站在大漠中的众人,也看到了那原本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缓缓落下。

    那传说中的村子,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仿佛只要一踏步便能进入其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也不知道说啥,第一次写这种情感,也不懂,将就看。

    书中人物别上升作者,作者喜欢小姐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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