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大王,如今三国俱灭,大唐一统南国,臣等为大王贺,为大唐贺!”归德殿内,林必举等大臣一起向李洛祝贺朝拜。

    人人脸上洋溢着欣喜之色。大唐一统南国,意味着真正开始一统天下。最不济,也是一个南朝的局面。

    当年蜗居海东的小小侯国,终于一飞冲天,半壁江山在手了。

    而且,大唐连大理和安南也拿了下来,声势更甚南朝南宋。

    尤其是最早从龙的江华元从,就更是高兴。最早跟随大王的,只要现在还有命在,最差也是七品云骑尉的爵位可以传承子孙。

    战死沙场的元从,只要有后,也都少不了封授。

    他们可是得到消息,大王称帝就会大封群臣,定下与国同休的富贵,想想都让人激动啊。

    “大王,如今东到海州,西到大理腾冲,北到襄阳,南到象州,皆为我大唐之土啊!”政事堂左相林必举神色激动的举笏说道,“虽然各地户籍田亩还没核算清查完毕,可粗略估算,加上交州象州,增口不下三千万!”

    翰林院司院使、政事堂参议牟巘出列说道,“大王再造社稷,功高盖世,伏请大王即位称帝,以安民心,以振国威!”

    大唐学宫祭酒、政事堂参议黄泽也出列奏道:“大王之德,泽被天下,郁郁乎甘霖降而草木生,巍巍泰山? 灿灿星汉? 遑论黎民,鸟兽尚且沐浴德化。恳请大王? 顺应天命而登极位? 俯察众意而就至尊。”

    王座上的李洛面带微笑的瞥了一眼黄泽,心道果然是名士? 这话说的好听啊。

    百官一起跪下,纷纷劝进? 意思只有一个。

    大王啊? 你老人家功劳这么大,不称帝怎么行?置天下苍生于何地?

    大王啊,你快称帝吧,你要不称帝? 不光我们和百姓? 就是飞禽走兽和昊天上帝,都看不过去了啊。

    李洛端坐在王座上,神色平淡的说道:“诸卿之意,寡人具知。然,南国初统? 生民嗷嗷,百废待兴? 地方不绥,寡人不安。此事甚大? 容后再议。”

    马致远立刻记录道:“华夏三九八三年,唐六年三月二十八? 百官劝进于归德殿。王以南国不绥? 百姓未安? 固辞不受。”

    今日是常朝,五品以上京官参加。归德殿(选德殿)内,两三百个朝臣挤的满满当当,显得很是局促,看上去和大唐的气势很不相称。

    朝臣们摩肩擦踵,都感觉有些尴尬。

    “眼下,这赵宋故宫大庆殿,延和殿等三大殿都被蒙元毁灭,只留下这座归德殿(选德殿)。宫中殿宇,三不存一,以至于宫中诸内司无处办公。请大王征发劳役,修建三大殿,不然,无疑彰显大唐国威。”

    已经被任命为鸿胪寺卿,封了伯爵的李签出列说道。

    李签因为送藏玺图有功,被封了一等伯,授鸿胪寺卿的实职,掌管规制礼仪等事物。

    随着李洛连接大胜,一统南国,李签的官也做的越发有滋有味。虽说他在高丽是宰相是公爵,可高丽毕竟是小国。

    李氏已经将籍贯改为赵郡李氏,仁州二字竟是提也不提了。很多大臣都知道他们和大王有些关系,是以也没有人敢小觑他们。

    算是在临安站稳了脚跟。

    政事堂参议,礼部侍郎张达善也出列奏道:“大鸿胪言之有理。大王,我大唐如今一统南方,气吞万里,泱泱大国。可宋宫被蒙元毁坏大半,局促非常,不符合我大国气象,还请大王下旨修建宫殿。”

    吏部侍郎邓光先出列奏道:“大国宫廷,自有威仪礼制。大王和王后崇尚节俭,为天下表,臣等铭感五内。然,过犹不及也。这也是萧何奏请汉太祖修建未央宫,而太祖欣然纳之的缘由啊。”

    “大王宫室不作,殿宇不兴。宫中役使,只有宋宫宦官八百余,宫女四百余,合计不过一千三百。自古大内,安有寒素若此者!大王若不增加宫中役使,完善大内诸司,则王家威仪何在?”

    李洛想了想,“此事容后再议。”

    这事,他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安排。

    …………

    三月二十九,伴随着唐军一统南国,崔秀宁终于又生了一个王子。

    双喜临门!

    李洛将妇科女医和宫人赶出产房,喜滋滋的抱着哭声嘹亮的孩子,对额头上汗水未干的崔秀宁说道:“警察辛苦了,又给李家添丁啊,名字…你来取?”

    崔秀宁有些疲惫的挥挥手:“又给你这逃犯生了个小贼!赶紧抱走,我要睡觉。”

    李洛笑呵呵的擦了擦女人脸上的汗,给她盖好被子,就离开产房。

    唐王来到外面,看到春光明媚,草木繁衍,生机旺盛,立刻想到一个好名字。

    “儿子,你此时出生,就叫李衍吧。”

    李衍,寓意美好吉祥,叫起来也朗朗上口。

    “嗯,爹给你个什么封号呢?”李洛想了想,“就封你为青州牧,琅琊郡王吧。”

    于是,刚刚出生的李衍,就遥领青州牧,成了琅琊郡王。

    这就是爹好啊。

    李洛很是高兴。他已经有李征,李律,李衍,李微三子一女,不怕后继无人了。

    二十年之后,他会有一群孙子,就更不怕了。

    不过,很明显琅琊郡王不知道父亲的喜悦,他蹬着小腿,哭的就像夏日歇斯底里的蝉,小脸蛋憋得通红。

    “这…”李洛有点慌了神,这孩子怎么哭的比征儿当年还凶啊。

    “父王!”一个奶猫一样的动人声音让李洛转过身子,一眼看到粉妆玉琢的李征。

    李征已经五岁,越来越懂事了,甚至开始识字。这孩子一身鹅黄比甲,头扎双髻,胸带璎珞,手拿小弹弓,一双肖母的眼睛很是灵动,是个十分整齐的小正太。

    “征儿。”李洛爱怜的摸摸儿子两个可爱的角髻,“是不是三弟的哭声,把你吸引来了?”

    “父皇,三弟是不是饿了才哭?”李征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大人似的说道。

    李洛摇摇头,“小孩子出世,都要哭的。你那时也哭的很凶。”

    “为何?”李征偏着小脑袋,将手里的小弹弓放入锦囊。这是要向父亲求教的架势。

    李洛煞有其事的笑道:“因为人这一辈子,有很多艰难辛苦。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公子王孙,可不可避免啊。不是身体苦,就会心苦。所以,人一降生,就要为自己而哭。”

    李征宝石般的眼睛转了转,奶声奶气的问:“那怎么样才能不苦呢?”

    李洛抱着踢蹬着小腿的李衍蹲下来,“身体和心脑,必须要选择一种苦,才能磨练成才。要想身心都不艰苦,那就是无用之人。无用之人,就一定会被欺负,被看不起。”

    李征听懂了,点点小脑袋,“大父也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儿臣懂了。大父还说,小孩子要勤学苦练,不要偷懒贪玩,以后才能成为父皇这样的大英雄。”

    很明显,李征要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早慧一些。

    李洛被儿子逗乐了,心中也有些得意,“那你说说,父皇为何是大英雄?”

    小男人很认真的想了想,扬起小脑袋吐词清晰的说道:“父皇是大唐之主,打了很多胜仗,赶跑了鞑子,是圣人,当然是大英雄。”

    “哈哈哈!”李洛被儿子逗得哈哈大笑,心中好不得意。

    “那征儿想不想做个大英雄?”李洛循循善诱的说道。

    李征毫不迟疑的回答:“想!儿臣长大了就想向父皇这样,做大英雄!”

    李洛对儿子的回答很是满意,征儿真是懂事了。

    “父皇,儿臣能抱抱三弟么?”小男人指指已经止住了哭泣的李衍。

    李洛哪敢给他抱?他这小胳膊软绵绵的,要是摔了那就麻烦了。

    “等你再大些抱吧。”李洛觉得很好笑。

    李征乖巧的点点头,摸摸李衍的小手,“那儿臣去耍了。儿臣还要带他们打仗。”

    小男人口中的他们,是他的一群小伙伴,都是文武大臣们的孩子。崔秀宁故意把这群小孩子放进宫里,陪儿女们玩儿刷。

    “大兄!”又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却是金童玉女般的一对小人儿,原来是李律和李微。

    李征有些威严的挺起小胸脯,“你们来啦。”

    李微和李律虽是龙凤同胎,长相却很不一样。李微酷似秀宁,李律酷似李洛。

    “父皇。”李微和李洛毕竟只有三岁,对李洛还有些畏惧,只能像两只小鹌鹑般,挪动小脚到李洛身边,带着孺慕和忐忑的神色看着李洛。

    李洛看到几个孩子,心都要化了。他摸摸李律和李微的小脑袋,哄了几句,就让李征带着去玩儿耍。

    三个孩子一走,立刻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三只狐狸,跟着几个小主人跑去。还有一群宫人宦官,不远不近的跟着。

    崔秀宁果然是刑警的底子,身体素质了得。仅仅休息了两天,又是神采奕奕的没事人儿一般。

    这日,崔秀宁刚给李衍喂完奶,就接到汇报。

    “老师,南秀他们回来了,还带回了萧畾的女儿。”李织禀报道。

    带回了萧畾的女儿?崔秀宁很是意外。但她一想,就明白南秀为何要带回大理小公主了。

    哎,特务一旦干了外勤,心肠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宗昼,乔布,方直,陈羽这些就不说了,就是南秀这样的女谍,也变得心如铁石,不择手段。

    “传他们来见我。”崔秀宁把孩子交给颜婵儿。

    南秀等人进入芙蕖阁,重新见到崔秀宁都是很激动的下拜,“…拜见老师…”

    这几个人都是之前打入大理的特务。但是大理一完蛋,他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只有一个人,随着大理君臣去了天竺,成为一步暗棋。

    崔秀宁慰勉了几人,就问道:“那孩子呢?”

    “回老师话。”南秀恭敬的回答,“学生路上抓了一个乳母,喂养那孩子。如今那乳母和孩子都在临安馆驿。请示老师,那个乳母要不是…”

    她优雅的比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意思是杀掉灭口。

    崔秀宁有些无语,她教出来的人,怎么都变成这样了?路上抓了无辜的乳母,到了临安还要杀人灭口。

    但她也不能说错。

    “算了,没必要杀人,给些银元放了她。把她带进宫,我顺便来喂。”崔秀宁说道。

    她的奶水很充足,李衍一个人吃不完,刚好再喂一个。

    南秀笑道:“老师高明,这的确是一步妙棋,将来必定有大用。”

    她很清楚,老师这是要把那萧畾之女当成养女了。要是萧畾真能在天竺站稳脚跟,她的女儿就有很大价值。

    这也是她带回孩子的最大原因。

    老师亲自来养,价值就更大。

    崔秀宁觉得此事重大,还是要和李洛商量商量。

    李洛听了她的话,说道:“这倒是个法子。那就养着,估计多半有用。就算没用,就当多养个女儿也不错。嗯,此女出生在西边,又远道而来,就叫徆儿,李徆。”

    “李徆?名字不错啊,比我儿子女儿的名字好听。”崔秀宁言不由衷的笑道。

    李洛叹息道,“捡了个女儿,倒是好事。不过吃亏的可是我啊。”

    崔秀宁不解,“你吃什么亏了?”

    李洛道:“我不吃亏?她抢了我的食儿。”

    什么?

    “妈蛋…”崔秀宁明白了,脸蛋一红就扑上去,一对男女顿时扭打在一起。

    “啪!”的一声,唐王被王后一个过肩摔,摔在榻上,再一个擒拿术,唐主就被制住。

    “投不投降?”女警叱道。

    李洛扭过头,“要是拼刀弓,你拼不过我。信不?”

    “我信。”崔秀宁笑道,“可咱现在是拳脚,你只说投不投降?”

    “降了。”唐王苦笑,“你先放过我。万一让宫人看见,影响不好。”

    崔秀宁放开她,拍拍手,刚要站起来,忽然李洛猛的一扑,从背后抱住她的腰。

    可是崔秀宁的反应极快,在被李洛抱住腰的同时,猛吸一口气收缩腰身,借此一扭腰,一个后扬肘击向袭击者的脑袋,动作又快又狠。

    这是应对敌人从后抱住的格斗战术,崔秀宁对这招很熟悉,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击。可是她的肘尖快要击中对方脑袋时,却只能硬生生的停住不发,任由李洛将自己制住。

    “投不投降?”唐王制住王后,不敢松手的呵呵笑道。

    “投降毛线。”王后哭笑不得,“刚才不是姐…行行,我投降了,你厉害。”

    李洛哈哈大笑,“你真给我面子啊!我知道,是你手下留情了。”他放开崔秀宁,“我是想借此告诉你,不能心软,不然就会被人所制。你知道你的弱点么?心不够狠。”

    崔秀宁整理凌乱的衣服,“你说的对,我的确有些心软。但你的心够狠了,我还是心软些更好。就说李徆,既然要养她,就要好好对她,不然干脆不要养。”

    李洛坐起来,“这话,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养父母对我不好,所以我当年很恨他们。都不愿意跟他们姓王。”

    崔秀宁问:“你怎么知道自己姓李的?”

    李洛想了想,“是有次养母骂我姓李的小崽子。后来我给钱让他们说实话,原来是当年我被拐来时,衣服最里面藏了个红包。红包里有五十元压岁钱,写着:祝茁壮成长,为李家争光。”

    崔秀宁明白了,“那的确姓李了。可惜后世姓李的人实在太多,很难找到。”

    “洛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得。知道为哈?因为我第一次发财,就是在洛阳北邙,我认为很有意义,觉得自己新生了…”李洛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崔秀宁不想听他的犯罪历史,而且眼看男人已经开启长篇大论的架势,立刻说道:“好吧老公,我都知道了。咱说正事吧,我们在收拾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忽必烈大叔也在中亚西亚大打出手。”

    “让他打。”李洛笑道,“他越有退路,就越不会疯狂,我们北伐也就越容易,北方的元气也能保存。要是他没有退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们需要很多粮食赈灾,需要很多耕牛恢复生产。要花时间消化胜利果实,根本没有心力对付元廷,只能让他折腾。”

    崔秀宁道:“粮食不算太大的问题了。只要把各地豪强土司的粮食挖出来,赈济完全够了。当务之急一是剿匪,二是耕牛,三是县一级官员的人手严重不足。”

    “剿匪,每天都有将士战死。我算过,起码要付出上万人的伤亡,才能完成整个南方的剿匪工作。湖广,广东等地的耕牛缺口也很大,最少要二十万头,我们没有。县级衙门,很多职务都是空缺,总不能让退役将士做县官吧?他们没几个识字。”

    李洛摇头:“剿匪战争的伤亡不可避免,这个先不说它。耕牛么?先用骡马代替吧,不能错过春耕。县衙官员不够,就用退役将士。不要看不起大老粗,他们很多人的确不识字,但他们办事我放心。”

    崔秀宁同意,“那就把因伤退役的低级军官统计出来,无论他们识不识字,全部安排到县级和乡级,识字的优先用。不过,不识字的不能当主官。”

    李洛道:“有件事大臣们很在意,认为我们住的不好,下人又少,请我们修建宫殿,增加宦官宫女。”

    崔秀宁想了想,“我也很矛盾。按道理,我们住的的确不像话,一个国公府估计都比我们强,这宫里大半都是废墟,被蒙元毁了。”

    “可问题是,我们要迁都得。这里只是行在,修好了宫殿,先不说人力物力,估计到时修好我们就搬了。”

    这也是两人一直没有修建皇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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