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单上赫然写着:

    甲字号金银类

    西域各色金币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余斤;

    西域各色银币七万七千三百五十余斤;

    金沙三千四百三十余斤;

    西夏和金国金锭九千二百二十余斤;

    西夏和金国银锭十一万四千八百七十余斤;

    金佛像,金菩萨大小三十九尊,一千四百三十余斤;

    银佛像两尊,两百四十余斤;

    五尺金树一株,一千三百六十余斤;

    三尺金马一匹,五千二百四十余斤;

    三尺银马一匹,两千七百二十余斤;

    一尺金狼一匹,八百四十余斤;

    金酒壶一只,三十二斤;

    金大雁,金海东青各一只,五十八斤;

    金马鞍两副,一百八十余斤;

    金刀一口,三十七斤;

    金背弓两副,三十四斤;

    金箭九支,三十八斤;

    金箔佛经、金箔可兰经、金箔书籍一百三十七卷,重九百四十五斤;

    黄金苏鲁锭头一个,八十七斤;

    黄金马鞭一对,黄金马铁八只,黄金马铃一对,重七十八斤……

    李洛看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金银竟然按照斤来算。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金银,少数是宝石,皮裘和丝绸。

    至于什么玉器字画瓷器古董之类,一件都没有。

    可见,宝藏的主人老铁是一个俗气又实在到极点的人。

    李洛算了算,所有黄金加起来,超过五万斤,折合九十万两!

    九十万两…黄金!

    太吓人了。

    白银类加起来,近六十万斤,折合千余万两!能够铸造大唐银币一千多万枚,能大大缓解目前唐国银荒的局面。

    全部金银加起来,折合白银两千万两!

    加上陇右攻略和甘肃攻略的钱粮物资马匹所得,李洛发了三四千万的大财!

    李洛有些激动的收起清单,夜里睡觉都觉得有点不安稳。

    哪怕他是皇帝,面对这笔横财,也难以淡定。

    第二天,李洛秘密召见刘卫泰,让他率领他的旅,将所有金银打封之后秘密运往关中。为此,李洛还调拨刘卫泰所部一千辆马车。

    当然,李洛也没忘记给崔秀宁写信,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媳妇儿,我们发大财了啊,你高兴不?

    …………

    正月初一,正是元旦新年。十几万元军骑兵,气势汹汹的来到兰州,隔着黄河与南岸的唐军对峙。

    “轰轰!”皋兰山上的唐军大炮轰鸣起来,轰的黄河冰面破碎,数里宽的黄河顿时浊浪滔天。

    因为报仇雪恨而来,而战意鼎沸的元军,顿时为之气夺。

    这还怎么过河?唐军火器如此犀利,渡河过去,要死多少人?

    元军统帅恨恨的看着对岸的唐军,只能下令待命,不敢贸然渡河。

    唐军以数万河防兵力,硬是逼得十几万精锐元军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望河兴叹,别提有多郁闷了。

    甘肃平章连连催促元军过河,元军统帅大怒,竟然狠狠抽打了甘肃平章的使者一顿,让使者回去告诉平章,要想过河,就自己来打。

    大元勇士不是莽夫。明摆着要付出大量伤亡还讨不到好的硬仗,为何要打?要是渡河时叛军火器齐发,那不是给叛军送人头?不被火器打死,也会沉入黄河淹死。

    曾几何时,不可一世、吊打天下的元军,竟然开始畏惧唐军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唐国崛起以来,一场又一场胜利积累的军威,使得唐军士气如虹,面对敌人变得日益骄狂。

    尤其是以唐军海东时代老兵为代表的中下层武士,变得极其好战,坚信唐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此时,唐主李洛已经去了临洮狄道槐里,探望陇西李氏故里。

    狄道槐里是陇西李氏故居所在。可是数百年前显赫的李氏故居,早就湮没在历史的烟尘中,附近只有村庄,已经没有李氏祖居宅邸了。

    李洛看到烟消云散的李氏祖居,神色悲哀的对左右说道:“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数百年矣,不想零落至此啊。”

    附近的百姓得知大唐皇帝亲来,都一个个激动不已的出门下拜磕头,不敢抬头仰视。

    “都起来吧,尔等乃我家乡邻,故人也,无须大礼。”李洛下马,踩着积雪虚扶周围的村民,“传令,方圆二十里地的百姓,每家赏赐羊一只,这是朕的回乡之礼。另,七十以上身体健旺的父老,随朕左右,陪朕在乡中走走。”

    “遵旨!”侍卫立刻去办。

    片刻之后,几个须发皆白的古稀老者,被侍卫领着颤巍巍的来到李洛面前,作势准备一起下拜。

    事实上,他们下拜的动作是假的,只是个虚礼。因为按照华夏古礼,年过七十的老者,见到天子不用跪拜。

    除非,天子也是老人。

    “诸位长者年高,免礼免礼!”李洛立刻止住他们行礼。李洛要是大喇喇的受他们跪拜,就是“无礼”。往大了说,就是失德。

    几个老人顺势止住下拜的动作,拄着拐杖鞠躬道:“小老倌儿,见过官家。”

    所谓华夏礼仪之邦的说法不是虚的,和后世不同,古代对礼节看的很重,哪怕是乡村百姓,也知道古礼,并千古传承。

    尤其是陇右这样华夏文明的源头之一,礼节更重于南国。

    比如他们的自称“小老倌儿”,就很有讲究。

    老倌儿,就是先生,长者之意,也就是“老百姓”的本意,是百姓代表。年纪大的老人,必须得到尊重。老人自称老倌儿,不是自矜,更不是倚老卖老,而是要向年轻人言传身教,本身就是在维护伦理。

    所以,老百姓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你起码要能活到古稀之年,这在人均寿命短的古代,并不多见。

    哪怕面对天子和皇后,古稀之年以上的老人,都能不拜不叩。早在周朝甚至更早,这种礼仪就存在了。

    从汉朝开始,历代就赐予七十岁以上老人鸠首杖的传统,汉朝规定,胆敢欺凌鸠杖老人者,等同欺君之罪。从上古到明清,老人始终拥有特权。

    所以,吕后把商山四皓请出来为孝惠撑腰,太祖就知道孝惠的太子之位无法动摇了,只好熄了改立赵王的念头。

    “长者年高,腿脚不便,受朕传召而来,朕甚不安。”李洛拱手作揖。

    别以为天子就不用向臣民施礼,必要时,皇帝同样要想臣民作揖行礼,这就是对“三老五更”的礼遇传统。

    “官家客气了。”已经年高八十岁的刘老倌颔首笑道,“官家能回到祖籍之地,我等都很欢喜,着实欢喜。”

    其他三个老人,也都颔首称谢。

    古代哪怕是没有见识的乡野小民,一旦活到七八十岁,倘若头脑还没有糊涂,那么也会变得有见识起来,就是遇到天子,也不会再惊惧,甚至能够平等对话。

    这是漫长的时光带来的优势。

    就拿刘老倌来说,他经历过蒙古崛起,蒙古灭夏,灭金,见识过很多历史大事,黄土埋在脖子了,还怕什么呢?

    李洛命人赏赐几个老者裘皮大衣,问道:“朕祖籍陇西。昔日,此地乃朕祖籍之地。不知可还有李氏族人?”

    刘老汉喟然道:“好教官家知晓,李氏故居,本来还是有些人居住的。可六十多年前就毁于蒙古灭金之战。当时,小老倌儿亲眼看见,那蒙古大汗铁木真,渡过洮河。金陇右节度使完颜纲纪,就战死在不远的侯官庄。”

    李洛点头。陇右节度使完颜纲纪,就是都烈的祖父了。

    刘老汉继续说道:“蒙古兵煞是凶狠,杀人放火抢劫,直如强盗一般。这陇西李氏千百年的祖居,被大火焚毁,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就成了如今这番光景。”

    李洛面露黯然之色,“可还有什么物事留下?”

    另一个老者说道:“只有一块石碑,还有一片早就变成平地的墓地,在七里之外的龙门岗。”

    “烦请长者带路。”李洛说道。

    众人一起前往,很快来到龙门岗,但见那里已经是一片雪原,寥寥几棵老树,雪枝上停着几只寒鸦。

    看见大队人马过来,那几只寒鸦“哇”的一声大叫,扑棱棱的展翅飞起,惊的树上的积雪纷纷零落。

    李洛一看,那里还有坟茔封土?竟是真的成了平野。

    一块石碑,孤零零的斜立雪中。

    李洛亲自上前,拂去石碑上的积雪,赫然露出“武昭王李公讳暠衣冠冢”十个大字。

    是西凉太祖李暠的衣冠冢。

    李洛知道,李暠的陵墓在酒泉,这里只是他的衣冠冢。但李暠的祖居,却在这里。

    李暠是李虎六世祖,李唐皇室公认的祖宗了。

    所以理论上,他也是李洛的祖宗。

    “先祖在上,洛今归也。”

    李洛郑重的下拜磕头,焚香祭拜一番,就命人修葺武昭王衣冠冢。并下旨给新任命的狄道县令,令每年年节祭拜。

    这标志着,李洛正式宣布了陇西李氏的出身。虽然陇西李氏已经烟消云散了。

    接着,李洛又到成纪,祭拜伏羲墓和女娲庙。

    洪武三年二月初四,眼看均田令推行完毕,郡县乡村官衙全部建立起来,民心归唐,政权企稳,唐主李洛才下诏东归关中。

    唐军在陇右驻军五万,扼守黄河,防御甘肃元军南下,同时负责训练新招募的六万骑兵。

    然后,李洛亲率六万大军,押着八万俘虏和奴隶,运送大量钱粮物资,慢腾腾的沿着萧关道和关陇道东归。

    由于要押运的钱粮财物太多,队伍走的很慢。直到二月底,大队人马才回到关中。

    而北征的太尉文天祥,还没有回来。

    最新的情报是,文天祥趁着陕北和河套元军兵力空虚,一路北推,渡过黄河,占领了长城,和阴山只隔一线,收复了沦落异族之手数百年的河套地区。

    可是,由于文天祥兵力不足,元军漠南大军又逼近长城,所以他没有兵力消化陕北和河套,只能依托长城和黄河构筑防线,与元廷漠南大军对峙。

    文天祥不敢撤军,元军也无法越过长城,战局呈现僵持局面。

    李洛回到关中,第一件事事就是抽调三万唐军北上,援助文天祥,消化陕北和河套地区,建立均线乡村衙门,推行均田令,招募新兵。

    如此,整个陕西行省,全部归于大唐版图。

    此时,长安城到处都是工匠和劳工,到处都是挖掘土方沟渠的俘虏,到处都是烧制砖瓦的窑厂。

    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方圆二十里内的区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光是维护秩序的兵马,就有五万人。

    城建大臣张志纯很是得力,几十万人的巨大工程,安排的井井有条。总督城建事物衙门的运转,也有条不紊。

    李洛下令将在甘肃和陇右得到的三百多万石粮食,全部用作工匠和劳工的口粮。

    而此时的关中,汉中,陕南,也都开始了春耕。水利专家任仁发也来到关中,治理关中八水。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走上轨道,风风火火的展开。

    李洛刚回到骊山下的华清宫,就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历史名人,被带来面君。

    当世水利大家,数学家,天文学家:郭守敬。

    这是华夏名人榜中排名很靠前的人物,著名的古代科学家。《授时历》,天文测量仪等都是他主持完成的。

    “臣郭守敬,拜见陛下。”被带进来的郭守敬是个年近六旬的文士,他面容儒雅,目光沉静,哪怕见到威名赫赫的唐主李洛,也显得不卑不亢,一副见惯风云,处事不惊的神情。

    郭守敬本来委屈的很,他在北方好好的,却突然被神通广大的特察局特务,连家带口的“请”到江陵,再带到关中。

    在江陵见到大名鼎鼎的“妖后”崔秀宁,他才知道唐国绑架自己全家的目的。

    竟然是主持关中的水利大事。

    加上崔后对他很是礼敬,推心置腹的说了不少话,就更让他心中的不满冰消雪融。

    无论如何,能通过“绑架”的方式请自己来治水,那说明唐主的确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

    所以,他也就不排斥见到李洛,反而很期待。

    之所以自称臣,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崔秀宁封他的官职:钦天令。

    这是一个主管天文历法的官职,正三品。

    “平身,免礼。”唐主伸手虚扶,“郭先生请座。”

    对于郭守敬,他还是很敬仰的。

    “谢陛下。”郭守敬起身,有点无奈的正坐在蒲团上。

    唐廷官场废除椅子,认为坐椅乃胡俗,坐椅子不能以静制动,还会因为舒服贪图久坐,变得懒散,习惯低头,并生出痔疮等多种疾病。

    而正坐古礼,能使得身姿端正典雅,张力勃勃,犹如引弓不发,有跃然而起之势,利于坚韧心志。而正坐不能持久,也利于人频繁起身,不会久坐生病。

    道理似乎不错,可郭守敬却坐不习惯。

    而对面的皇帝,却端坐如山,身姿如钟,应该是习以为常了。

    大唐天子,竟然如此年轻啊。这通身气度,的确可称得上天日之表,不怒而威,不嗔而重,令人不敢逼视。

    当真是名不虚传,不愧是硬生生起兵反元,打下偌大基业,与大元分庭抗礼的盖世人杰,所谓天生异数者也。

    郭守敬在北地听多了李洛的所作所为。虽然元廷和豪族对李洛恨之入骨,冠之以叛臣和贼寇,但郭守敬有自己的判断。

    他虽是书香门第出身,却不是豪族。他不认为李洛做的事是倒行逆施,更不认为李洛是暴君。

    但要说他之前对李洛有什么好感,那就绝对说不上了。之前,他认为李洛不过是个颇有胆魄的野心家而已。

    可是来到唐国后一路观察,他对李洛的印象就有了极大改观。

    李洛,绝对不是一个野心家那么简单。这是一个要改革天下弊端,拒绝法祖食古的一代令主!

    听说,唐军已经拿下陇右,陕北和河套,势力一日盖过一日。以他所见,唐廷多半能真的恢复中原,一统宇内。

    所以,此刻见到李洛,郭守敬虽然表面平静,可心中其实是有些激动的。也有些感动。起码,大元皇帝和皇后,都没有这样平易近人的召见过自己,也没有如此郑重。

    “郭卿之才,国士也。朕早有闻,惜乎君在北地,不能归唐。如今,郭卿欣然来归,朕心甚悦。”李洛是真的高兴,郭守敬一来,这关中的水利,国家的天文和数学研究,就有人主持了。

    郭守敬顿首道:“臣区区不才,小有虚名。陛下旭日当空,虚怀若谷,乃是一代令主,臣实不敢当陛下谬赞。”

    李洛笑道:“天下虽然英才济济,可如郭卿者,寥如晨星。元廷用而弃之,终究是夷狄之属。”

    郭守敬摘下帽子,再拜道:“陛下之言,令臣汗颜无地,惭愧之极。愿为大唐效力,绵尽残躯。”

    他曾经也颇受元廷器重,被大元皇帝委以重任,做过不少事情。可近年来,元廷和忽必烈日益疏远汉臣,他很久没有用武之地了。

    男子汉大丈夫,空有满腹才干,却无法施展抱负,的确令人意气消沉。这几年,郭守敬远离政治和官场,似乎被元廷遗忘,那个曾经礼贤下士的大元天子,也不记得他了。

    而现在,年近六十的郭守敬见到大唐天子,又萌发了壮志豪情。

    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完。在唐国,说不定能一遂平生之愿。

    李洛欣然点头,“善。朕得郭卿,大唐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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