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门阀金氏主动投效唐廷,顿时造成了很大影响。大小世族纷纷捏着鼻子主动合作,各大寺院的寺主也表示忠于大唐。

    大量的土地庄园和山林水泽,以及金银铜矿被收为国有,数十万奴隶和私兵被遣散,每天都有巨额钱粮运到唐军大营,登记造册。

    统治高丽数百年的世族门阀和寺院,就这么被硬生生的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成为普通富户和一般寺院。他们多年的积累,九成便宜了李洛。

    当真是世族跌倒,李洛吃饱。

    截止到四月底,光银瓶就收缴了四十多万个,折合白银七百多万两。金瓶五万多个,折合黄金八十多万两。

    高丽可是盛产金银的地方啊。

    粮食一百多万石,紵布九十余万匹,食盐七万多石,战马三万多匹,牛十二万余头,骡马九万多头,还有大量的丝绸,玉器,皮货,人参,东珠等物。

    算下来,价值已经折合白银两千多万两。就这,还没有收完。

    加上缴获的高丽王室的金银,李洛在高丽的贵金属收获,共能铸造两千万银元,两百万金币。

    大唐国库都装不下了,银荒也能进一步缓解。

    唐主看到每天飞进东华宫的清单,龙心大悦,整天一副笑模样。

    此时,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义州林氏,藏匿银瓶五千多个,金瓶一千多个,被家奴告发。

    结果,林氏家主和嫡系男丁皆被斩杀,告密的家奴重赏。

    这件案子,竟然牵扯出一系列的藏匿金银案。好几家人被家奴告发,落了个悲惨下场。

    四月二十四,唐主下令,除了高丽军属和匠属迁往南方外,世族大姓全部迁往南方和西北。

    如此一来,就是藏匿了金银也没有用。因为人都要离开了,你把金银藏在地下有什么用呢?

    四月二十五,唐主正式将东州民政大权交给新上任的东州牧李翼。再令大将杨序统十万大军镇守高丽,封锁鸭绿水,同时招募东州新兵三万人。

    有李翼和杨序在,东州可保无虞,就能顺利的推行唐廷在东州的同化政策。

    恶人,自然有李翼来做。他是臣子嘛。

    四月二十六,唐主李洛离开东州,浮海南下。同行的,是首批被强迫迁移的高丽世族和大臣。他们带着可以保留的最后财产,跟着李洛去往前途难料的南方。

    上船之后,很多人回望高丽故土,都留下了眼泪。

    多少代的苦心经营,一朝付诸东流。

    这一去,今生今世再难北归也。

    如今,想方设法出仕唐廷,才是唯一的希望了。

    要是没有官做,他们到了南方,很快就会彻底败落。

    此时,他们很是羡慕李签。听说李签在南方封了侯,做了正三品的鸿胪寺卿,成了唐国贵族。

    就是金方庆的儿子金崇信,也封了正四品的户部郎中。安珦封了御史台监察御史,崔质封了礼部郎中。

    金方庆因为年高,被唐主授予银青光禄大夫之衔,以正二品待遇致仕。

    当初的江华郡郡守郑律,因为和唐主有旧,竟然封了东州丞的官职,协助李翼治理东州。

    不说这些三品四品的高官,就是六品七品的官位,此时也让他们羡慕。

    可是,他们却没人羡慕封了东顺侯的高丽王。

    东顺侯,按照唐制说起来只是二品,对曾经的高丽之主来说,实在是尴尬了些。

    李洛的御船之上,唐主举着豪华的龙纹望远镜,正在极目海天,忽然看到一条海鸥从海里抓起一条鱼,鱼儿尾巴挣扎时甩出一串水珠,清晰无比。

    “哈哈哈。有趣。”这尊贵的男人哈哈大笑,很是惬意。

    能不惬意么?

    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他五路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收了高丽,得民四百多万口,金银二千多万。

    又是开疆拓土,又是大发横财。

    而且,拿下高丽在战略上对蒙元打击威胁很大。大唐通过在东州驻扎大军,就可以对大都施加强大压力。

    自古帝王,还没有一个能吞掉整个东国的。

    他做到了。

    这就是水师强大的好处。

    算算日子,回到江陵万寿节也到了。高丽这个自己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终于到手了。

    生日宴会上,高丽废君要为自己祝酒的。

    想到王賰,李洛不由嘴角一弯。

    擒获他国君长,问罪于前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此时的东顺侯王賰和其夫人忽都迷失,也在南下的船队中。

    因为毕竟做过一国之君,李洛大方的拨了一艘中等商船给王賰。

    船舱之内,高丽王一家正在晕船,呕吐不已。

    尤其是蒙古女子忽都迷失,更是苦胆都快吐出来了,一副害了重病的样子。

    “呕——”船一晃,忽都迷失又是干呕一声。

    王賰哼了一声,“这舱中,都是你吐的脏东西,真是恶心。”

    “你说什么?”忽都迷失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恨恨盯着王賰。

    “你瞪什么瞪?”王賰怒了,突然一伸手,啪的一声抽了忽都迷失一耳光,抽的她头发都散了。

    “叮铃”一声,一支金步摇从女人头上滑落,掉在船舱的木板上。

    这一耳光结结实实抽下去,王賰竟然浑身兴奋的起了鸡皮疙瘩,舒爽的差点叫出来。

    打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痛快的么?

    而忽都迷失,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懵了。

    王賰打她?

    他怎么敢?

    王賰心中说不出来的解气和痛快。他发现,不做高丽王了,自己反而不怕这个女人了。

    这东顺侯,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起码,他可以做个“大男人”。

    “哼,你最好记住,我如今是东顺侯,你只是东顺侯夫人,不要忘记夫为妻纲,懂么?今日这一耳光,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妇德。”

    王賰神色威严的说道。

    忽都迷失捂着脸蛋,侧着披头散发的脑袋定定看着王賰,突然嘶叫一声就扑上来。

    两人顿时厮打在一起。

    忽都迷失本来力气不小,可是现在晕船,有气无力,加上现在又没有蒙古侍卫帮忙了,顿时落入下风。

    王賰坐在忽都迷失身上,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连扇几个耳光,打的忽都迷失鼻青脸肿。

    可怜堂堂大元公主,蒙古大汗的掌上明珠,竟然被王賰不要钱的扇耳光。

    几个儿女看到父王母后厮打成这样,吓得脸色惨白。

    突然,王賰惨叫一声,身子弯成虾米一样,痛的五官都扭曲了。原来忽都迷失竟然一膝盖顶在他的要害之处。

    “嗷—”王賰捂着胯下,身子直哆嗦。

    忽都迷失趁机将王賰按在船板上,奋起五指山,“啪啪啪啪”扇的王賰眼冒金星。

    东顺侯夫妇斗殴之事,很快就禀告给了李洛,就连其他船上的高丽世族和大臣,都知道了。

    高丽大臣固然觉得很没面子,就是唐主李洛,也很不悦。

    因为这给他带来了麻烦。

    贵族夫妇斗殴可不是小事,事关尊卑伦常。而天子,是伦常的维护者。起码在天下人看来是这样。天子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不能没有表示。

    于是,李洛不得不下旨训斥了东顺侯夫人忽都迷失,让她谨守妇道。

    同时,李洛也训斥了王賰,说他“无治家之能,逞威于妇人”,让王賰无地自容。

    可谓各打五十大板。

    “陛下,前面东南大岛,便是流求。”水师都督刘拓侍立在李洛身边,指着东南方向。

    李洛看着东南方的海域,“如今那岛上,是何景状?”

    刘拓禀报道:“回陛下,流求岛上只有十多万人口,却有个英祖王,国就叫英祖。这岛上风俗,略似中原,又似瀛州,岛上汉人还不少。”

    “这英祖之国,有兵数千,统摄岛民,犹如奴仆。”

    刘拓为何突然说些这些?他是想占领流求。

    他说完这些,就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洛。

    李洛闭上眼睛,感受这海风的吹拂,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淡淡说道:“灭了。”

    刘拓大喜,立刻下拜道:“臣请旨出征,一战而下,以水师之礼,为陛下圣寿之贺!”

    李洛点点头,“你自去安排。朕,乏了。”

    “遵旨!”刘拓神色激动。

    君臣数语之间,就决定了流求的命运。

    当天,刘拓亲率三千水师和两千陆师,往东南海域而去,就这么开启了灭国之战。

    对于李洛来说,回来的路上灭掉流求,只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手为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唐海疆,只能有一国存在,那就是大唐。

    李洛始终认为,明清两朝长期保留琉球王国,把这么重要的“海国梁桥”放在家门口,却一直不占领,当真是短视的无可救药。

    就连日国幕府,都知道要占领流求。可见明清皇帝,当真大而无当。

    流求岛,是很重要的海上贸易中转站,可谓东海锁链。李洛和崔秀宁早就想占领流求,只是此国太小,他们也不着急。

    刘拓既然想打,那这军功就给水师。反正水师很久没有立功了,总要给点打仗的机会。

    至于结果,李洛压根懒得想。一个原始阶段的小国,区区几千乌合之众的兵马,要是不能一战而下,那也太无能了。

    …………

    “李洛封高丽王为东顺侯,封公主为东顺侯夫人。改高丽为东州,高丽大根脚的好人家,都遭到叛军荼毒…”

    辽东的乃颜,一边布置大军防御高丽方向的唐军,一边亲自来大都汇报,他很担心李洛得寸进尺,突然攻打辽东。

    忽必烈听到乃颜的汇报,脸色铁青,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不但文武大臣,就是诸王和乃颜汗,都战战兢兢。

    这叛军突然袭击征东行省,不到一个月就拿下整个高丽,对大元来说,当真是无法接受的侮辱。

    更重要的是,叛军以高丽为基,驻扎大军虎视眈眈,如同一把尖刀抵在大元腹心之地,实在太被动了。

    如此一来,叛军在西北以黄河和长城和大元对峙,在南方以长江和大元对峙,在东北以鸭绿水和大元对峙。

    地图上一看,大元竟然被隐隐三面包围!

    这还得了?

    可大元没了水师,根本无法打破这个僵局。这让叛军的气焰越发嚣张啊。

    “大汗,是不是派出使臣,接回公主?”伯颜知道忽必烈心中所想,大着胆子出言打破朝堂上如同凝固的气氛。

    忽必烈长长出了一口气,“派人去吧,去接回我的忽都迷失。大元公主,不能落在叛军的手里。”

    “喳。”礼部尚书立刻领命。

    忽必烈抬起头,这一刻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和李洛斗了好几年,他真的有些累了。李洛的实力一天比一天大,而大元却丧师失地,无可奈何。

    原本不放在眼里的区区豺狼,竟然成长为狮虎,开始对大元虎视眈眈了。

    大殿中的汉官,也都有点心慌,尤其因为髡头辫发令升为中书右丞的留梦炎。更是担忧起来。

    如今,伪唐占据了整个南方和陕西不算,还吞下了安南,占婆,蒲甘,日国,高丽五国,声势之大,如日中天。

    而大元,却处处被动,似乎开始不是对手了。

    万一,万一伪唐真的北伐成功,大元退出中原,那自己的下场…想到这里,留梦炎就不寒而栗。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北地的汉人对大元很是仇视,抗税抗役,反抗不断,都处都有人煽动他们反元,说什么杀鞑子。

    朝廷的税越来越难收,劳役越来越难抓,新兵也越来越难招募。北地汉人的民心,早就在伪唐那边了,难呐!

    官军也不能大肆杀戮,不然大规模的民变起来,伪唐乘机北伐,那就无法收拾了。

    留梦炎苦思冥想,慢慢的,想出一个看似荒谬的法子。这法子有用,可太过荒诞,也不到时候,留梦炎不敢说。

    “你们都退下吧。”忽必烈有些疲惫的挥挥手。第一次在大臣面前露出那种无力感。

    “喳!”大臣们都退出大明宫,只有伯颜等几个心腹大臣和宗王。

    群臣发现,自从太子真金去了西域的西京坐镇,大汗对中原的事情,越来越不耐烦了。

    大汗似乎,有把中原当成破罐子,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或者说,大汗越来越重视西边,越来越不重视中原了?

    谁也不敢肯定。

    因为,大元在中原,仍然有几十万大军。

    “桑哥,你实话告诉朕,今年北地还能收到多少粮税?”忽必烈漠然看向桑哥,“朕不想听虚假的好话。”

    桑哥跪下来,“大汗,奴才估计,要是汉人的心气无法压制下去,今年最多收个五百万石钱粮。”

    “加上商税,和奴隶的产出,最多也就一千万顶天了。”

    一千万…

    听到这个数据,忽必烈眼皮子一跳,这个数目,只有去年五成,前年三成,明年只会更少!

    这样下去,就这个钱粮,都不用李洛北伐,大元在中原就待不下去了。

    “大汗,这伪唐奸细,到处暗中煽动汉人,汉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他们竟然拿南方的伪唐撑腰了。地方上的汉官豪族征收钱粮,百姓还拿李洛威胁,说什么你今**我们,到时唐军北伐,看你们是什么下场。”

    “而地方上的汉官豪族,竟然不敢过分逼迫,还真被他们吓住了。”桑哥苦笑道。

    “大汗。”伯颜也跪下来,“奴才从来只对大汗说实话。如今,勇士们仍然士气高昂,战心如虎。可北地汉人的心,都不在大元了。这反抗之心被煽动起来,要平灭下去就难了。”

    “以奴才看,要是逼迫太甚,就会到处有人造反,而且一定声势浩大。要是叛军乘机进攻,我们就真的很难守住中原。”

    本来,元廷是抱着打乱中原也不怕的态度,变本加厉的征收钱粮。可如今,百姓被煽动,竟然集体抗税抗役。

    要是镇压屠杀,立刻就是到处反旗,唐军再大举北伐……这根本就是伪唐的阳谋。

    所以,元廷竟然不敢镇压抗税抗役,只好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没有过于逼迫。自从伪唐占据陕西,北地汉人的心气就变了。

    忽必烈忽然冷笑起来,“汉人为何被煽动,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是蛮夷。可如果他们头上的不是蛮夷呢?”

    伯颜苦笑道:“大汗,是不是还不到时候?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

    忽必烈哼了一声,“很多事,身在局中反而难办,抽身而出反而好办。中原汉人对我们蒙古官人的反抗越来越大胆,南方伪唐势大难制,一旦他们北伐,有汉人支持,到时想做也晚了。”

    辽东的宗王乃颜说道:“大汗的意思,臣不明白。”

    乃颜更不明白的是,为何大汗会留下自己密议。

    正在这时,一个怯薛侍卫进来,“大汗,中书右丞留梦炎,给大汗的密奏。”说完递上一份墨迹未干的奏章。

    这才结束朝会多久?看来留梦炎动作很快。

    忽必烈听到留梦炎,神色更加寡淡,可是等他看到奏章,立刻就笑起来。

    “想不到这留梦炎,竟然也能摸到朕的心思。”忽必烈将奏章扔给伯颜。

    伯颜看完也笑了起来,“这老奴才,竟然和大汗想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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