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寒灵寺文会开始还有八天,文会的规则是要在开始的那一天才会正式公布,所以樊天宁好奇的问了那么一句。

    拓跋渊故着深意的一笑,“总之,傅小官没可能夺魁……”然后他又叹息了一声,望向了尚未明朗的云海深处,“我本还想着能够拿了那魁首好娶了太平公主,我倒是好高骛远想的有些多了,太平公主必然是会嫁给卓东来的,所以本次文会之魁首,只能是卓东来,而绝不可能是傅小官!”

    樊天宁来了兴致,想着在繁宁城的时候武灵儿说的那句话,笑道:“拓跋兄这话恐怕不对,若是太平公主对卓东来有意,何须通过这文会?文帝一道旨意的事,还不用费那么多周折担那么些风险。”

    “这你就不知道了,卓东来文韬武略都是上上之人,没可能当那驸马,若是文帝下旨,那就是钦点驸马,卓东来定然是不干的。所以文帝才有了而今这番旨意,谁为文魁,谁便能娶了太平公主——一举两得,其一是让卓东来扬名天下,表明武朝之文事在四国之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二自然是让太平公主下嫁卓东来,这样天下人便无话可说。”

    樊天宁蹙眉细思,心想……那武灵儿分明是青睐于傅小官的,若是卓东来一不小心翻了车输给了傅小官,这对于傅小官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势必得罪了卓家!

    卓家势力太大,傅小官在这地方可没有宣帝或者尚皇后护着,武朝右相卓一行若是想将傅小官弄死……而今的虞朝可没那本事为傅小官报仇,顶多谴责几句。

    这就死得很冤枉了!

    这事儿得给傅小官说说,别因为诗词文章的事情丢了性命,不值得啊!

    便在这时,傅小官一行也来到了观云台。

    他们也没有料到樊天宁等人居然会来,傅小官对樊天宁和拓跋渊以及鄢晗煜分别拱了拱手道了个礼,乐呵呵一笑说道:“诸位早啊!”

    樊天宁乐了,心想这家伙挺有意思的,似乎就忘记了和鄢晗煜的那番恩怨。

    鄢晗煜可是坐着囚车来的观云城,若不是他练过功夫,到了这观云城恐怕都被抖散了架。

    樊天宁冲着傅小官抱拳还了一礼,也笑道:“我也不知道傅兄会来,倒是我疏忽了,应该邀请傅兄同来才好,还是太平公主有心。”

    他看了一眼太平公主,心里愈发笃定这公主只怕真喜欢上了傅小官——红颜祸水啊!她如此明目张胆的与傅小官随行,卓家定然会知道,这文会开始之前,只怕傅小官就难得安宁。

    拓跋渊极不情愿的对傅小官拱了拱手,转头就对武灵儿行了一礼。

    而鄢晗煜却没有鸟傅小官,他也对武灵儿行了一礼。

    武灵儿却没有对他们二人还礼,而是看向了傅小官,说道:“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见妙曼云海了,我们去那边——”

    那是一处石崖,崖边有青石围栏,崖上生长着一颗苍劲的老松。

    松下有一张石桌,有四条石凳,石桌上刻有一方棋盘,线条有些模糊,显然经常有人在这里下棋。

    “钦天监监正宋大人和翰林院大学士文沧海文先生经常在此对弈,父皇偶尔也会前来此处手谈一局,当然,右相卓一行和左相南宫一羽有暇也会来此。”

    武灵儿没有说这地方可不是谁都可以坐的,这里可是观云海最好的地方。

    有婢女奉上了蜜饯糕点和一方茶台,武灵儿开始煮茶,并对苏苏说了一句:“苏苏姑娘,可否弹奏一曲以助兴?”

    若是平时,苏苏是没那兴趣弹琴的,正如她曾经和傅小官说的那样,琴是用来杀人的!

    但今日不知为何,她却欣然打开了琴匣。

    “既然殿下有意,那苏苏便弹上一曲!”

    傅小官很了解苏苏。

    这丫头除了吃,对别的事物从不感兴趣。

    而苏苏之琴除了杀人,傅小官仅仅曾经听道院的大师兄等人说过,他们说苏苏的琴音一起,有百鸟来朝!

    这在傅小官想来是极为了不得的本事,他也一直想要见识一番,奈何苏苏没有兴趣。

    他以为苏苏出了道观,除了杀人,便不会动这张神琴,却没料到此刻武灵儿邀请了一句,她居然真的要弹奏一曲——这特么的,在苏苏的眼里,自己似乎没有丝毫重量!

    天光渐渐亮开,石桌上的茶壶有了飘逸烟雾,淡淡茶香随着这轻微晨风飘荡,飘去了樊天宁等人的鼻孔里,樊天宁向那苍松下的那一桌人看了看,笑了起来。

    他的心里并没有对傅小官的嫉妒,事实上经过繁宁城闲情居的所见,他已经完全被傅小官折服——那家伙是有真本事的人,他理应得到太平公主如此厚待!

    这是实力问题,在这天下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皆是以实力为尊,对于国家而言,樊国的实力在虞朝之上,所以樊国的使馆位于内城。而对于个人而言,傅小官的才名满天下,那么太平公主无论如何款待,也并不为过。

    可是鄢晗煜和拓跋渊心里却没有这样的认知,所以他们极不平衡,看向傅小官的眼神便愈发多了些怨恨。

    枯蝉依然背着那根般若禅杖,他也往那处看了一眼,却不是看傅小官,而是看着苏苏——道院的六师妹,听闻她有天纵之资,师傅说自己必须在七月之前悟禅,否则苏苏就会杀了他!

    大家无冤无仇,她为啥杀我?

    枯蝉不得知,佛宗牛叉的大佬师傅也未曾对他解释。

    可禅为何物?

    枯蝉读佛经万卷,依然不知道。

    而樊天宁身后的那个青衣老人却一直看着云海,眉间一片淡然,仿佛一位老僧,已然在此入定,不为外物所侵扰。

    ……

    ……

    苏苏摆好了琴。

    武灵儿斟好了茶。

    苏苏却并没有弹琴。

    武灵儿便问了一句:“苏苏姑娘等什么?”

    苏苏脸色平静无波,她的视线投向了远方——远方天云相接,颇为暗淡。

    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小嘴儿轻启,说道:“等那一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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