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说:

    “你若低头,你便输了,可绝境之中也有生机,就算是再荒芜的人心,也能开出一朵花来。”

    “就算你信香发作,正值信期,你手无缚鸡之力,女人先天上压制你。但只要一把迷药,别说是她,就算一头大象都能够昏迷。”

    “你已经开垦出一条路,要善用你自身的优势,把这技有所长化作一柄披荆斩棘的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又有什么好难的?”

    裴冬藏一脸怔忡。

    幽幽林风自此拂过,吹散了吴洪兰辛辣的信香,也像是拂过他心头,逐走心头的密雨乌云。

    他怔怔地望着她,面前的少女灿若晨曦,她眸中的神采,在焕发着生机。

    好似万物复苏的春季,为人带来希望,带来很多美好的东西。

    倏感心悸。

    他眼尾划上一抹残红,抿直了颜色瑰丽的薄唇,唇角向下压了几分,一对黑润的眸子噙上水汽,莹光闪润,烟雨濛濛。

    “哎?别哭呀!”

    韶音连忙蹲下,她柔嫩的指尖揩去挂在他长睫上的晶莹泪珠,她含着指尖,送入口中品尝。

    是咸的,也是苦的,算不得多好的滋味。

    她笑叹一声:“你别这样呀。”

    他这样,让人想狠狠的欺负,能激起人内心最深处的,也最阴暗的施虐欲。

    平日清冷隽逸的男子,此刻静默着无声垂泪,这模样是真叫人心碎,却偏偏想让他多哭一些,多喊一些,再多痛苦上一些。

    她扶额失笑。

    “算了算了,喏,肩膀借给你,我的怀抱也借给你,你先哭,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小手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梳理着他柔软顺滑,好似丝绸一样的乌黑长发。

    她心思有些跑偏。

    从前,在她那里,所有人都认为,男人流血不流泪,因为是男人,哭会显得软弱,一流泪就输了,不但被同性看不起,也被异性嫌弃。

    比如娘娘腔,比如没担当,一哭就被人贬义。

    但男人也是人。

    她那个地方,男女差距还是有的。

    比如女人可以肆意崩溃无理取闹,男人却必须坚强担当有肩膀。

    有些女人呢,当危害自身利益时,就骂男人封建遗毒,老思想,男尊女卑。

    可一旦对自己有利,就又说,我是女人,我应该怎样怎样,这是我的资格,我的权利。

    凡事都是一把双刃剑,就像是男人也双标,自己不干不净,还想要女友是个雏儿。

    所以奇葩这个东西,它有时候是不分男女的,也与老少无关,是因思想境界、为人品德的差距。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而她怀里的四哥,滚烫的泪沾湿了她衣襟,半晌,他才抬起头,轻轻揉揉她的发。

    “音音。”

    “嗯?”

    他清透的黑眸是泪水洗涤过的澄澈干净。

    “音音很值得。”

    他吸了吸鼻子,冲着她温绻一笑。

    却不似平时那种对谁都一般无二的笑容,不再是看似亲切却疏冷凉薄,给人距离感的假面。

    他温润的眸子,好似乌云蔽夜,却从云层深处,渗出一抹皎洁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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