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庞似充血,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韶音愤然指着他鼻子:“你!!”

    想了半天只吐出四个字,“胆大包天!”

    然后甩一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步履如风地冲出这家名叫揽月居的客栈。

    可怕可怕,这沈宴之是真太可怕了!

    一场虚惊,她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是真有点招架不住那样妖精的男人。

    而揽月居楼上,嗅着残留在空气中的信香,宴二爷如瀑的墨发凌乱铺散在被褥间,修长的躯干慵懒横陈,一身媚色好似呼之欲出……

    他唇角噙着一抹笑,眼底却好似诞出璀璨的星辉。

    他一身艳色,妖娆迭丽,身体极尽所能地舒展,像是在为这份香沉醉。

    等过了一阵儿。

    重新拿回对身体的掌控权,他活动着四肢,徐徐坐起,回想韶音方才恼羞成怒的生动表情,他觉得十分逗趣儿。

    “怎么……”

    “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掩面,忍俊不禁,而等他笑出声音来,一墙之隔,几个正哄着耳朵偷听动静的男人不禁道。

    “二爷好大胆呀!”

    隔壁的男人们叽叽喳喳,嘀嘀咕咕。

    “音姐儿的信香好香呀。”

    “二爷笑了呢!”

    “我听出来了,这回笑得和平时不一样呀!”

    一对对红彤彤的小耳朵,听着墙角嘀嘀咕咕。

    沈宴之是风尘的,是世故的。

    就像淤泥里开出一抹妖娆靡丽的花,根子是烂的,是腐败的,是脏的,污的,可这花儿又开得那么美。

    从没人问过,他扎根在污泥里,他是否痛过,是否嫌弃过,世人只看得见他糜丽的一面,花开极艳,却从未有人问过他心情。

    他是喜欢笑的,可脸上再热情,眼也始终是冷的。

    他笑得再好看,可心里一直是冰雪深覆的。

    但这一回,不相同。

    有人恍惚喃喃道:“二爷……上一回发自肺腑的笑,好像还是六年前吧?”

    想起那一回,是临近边疆的地方,庭院深深,二爷屠了对方一百八十来口人,他脚踏尸骨,残肢断臂,身在尸山血海中,可他笑的,却是那么张扬,那么恣意。

    那是自从沈父过世后,他头一次笑得那么欢,又笑得那么真。

    可就算当时开心放肆,也掩不住眼底的猩红戾气。

    而这一回,他也开心,却不再狠辣,反而添了有一抹温柔的味道……

    隔壁这间屋子,突然有人眼眶通红。

    有人说:“音姐儿也挺好的。”

    “是啊,沈府的那个老妖婆她没安好心眼儿,还有如今那个当正夫的,一门心思想算计咱二爷,想把咱二爷推进火坑里。”

    “这样一想,要是二爷能和音姐儿在一起,还真是一举多得!”

    “是啊是啊,最重要的是二爷他喜欢!”

    但也有人反驳:“可她不是裴家的童养妻吗?这事儿不好操作啊,而且裴大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比起沈府的老妖婆也没差多少。”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

    最后。

    “笑一笑,十年少!”

    “大不了就抢过来啊!”

    “二爷喜欢!就抢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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