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棋实在无语地看着面前紧张盯着补汤的莲焰公子,嘴角抽了抽。

    “二公子,您这汤应该好了。”

    颜煦剑眉微蹙,看向旁边还没漏完的沙漏,怀疑地看了一眼孟棋。

    “这汤,您要看成色,食谱记载并不能完全照搬,季节影响食材,火候的偏差等都会影响食物的烹煮时间。”

    颜煦将砂锅移开火炉,将孟棋的话听了进去。

    “你懂厨艺?”

    “略懂一二。”

    颜楚身子不好,于膳食方面极是讲究,孟棋为了更好照顾他,在厨艺方面是下了功夫去专研的。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谁知情深意浓时,再霸道的男子,亦愿洗手作羹汤。

    颜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将补汤装到食盒里,往正院走去。

    孟棋默了默,并没有再提颜楚找他的事情,只是跟在后面。

    到了正院,他停下脚步,站在门口,没进去。

    屋中,颜煦盛了汤,小心地一口一口喂给甄善。

    她笑了笑,“比昨日好喝。”

    闻言,颜煦眉间一点紧张散去,落满晨曦的日光,明媚温柔,“以后会更好。”

    甄善眸光柔和,“嗯。”

    颜煦被她这样看着,耳朵红了起来,神色却正了正,“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就,承蒙莲焰公子关照了。”

    颜煦抿唇一笑,“我很高兴的。”

    “对了,孟棋是不是在外面?”

    “善善,你别总是在这么好气氛里扫兴好不好?”

    “嫌弃了?”

    “哪敢啊?只是,”颜煦浅淡眸子凝视着她,“真想把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甄善心似落了片片云彩,柔软得不行,“现在还不行,至少得先看过山川大海,湖光山色。”

    颜煦浅淡眸子微睁,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呼吸有些急促,“善善,你答应我是不是?”

    甄善垂下眼帘,微微抿唇,“不是说了下个月吗?”

    “不管,你刚刚就是答应我了。”

    “好了,孟棋找你,是不是颜楚有事?”

    “善善,你又来了?”

    “他等了你很久了,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吧?”

    颜煦不悦地哼了哼,“能有什么要事?我可不想去听颜楚虚伪的言语。”

    若真十万火急,孟棋早就冲进来了,哪里会乖乖等在门口?

    甄善明白,但,“还是去看看吧。”

    “不去,”颜煦见她看着自己,“啊,好了好了,我去还不成吗?”

    甄善无奈,“若真不想见,也不要勉强。”

    “不勉强,你别多想,”颜煦吐了一口浊气,“只是……”

    “只是什么?”甄善温声问道。

    颜煦定定地看着她,伸手抱住她可怜兮兮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身上有些落寞,就在甄善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可怜悲凉的话语时。

    某位莲焰公子突然哀嚎一声,“善善,我一刻也离不开你,看不到你,我就心绞痛啊!”

    甄善:“……”

    “你可以滚了!”

    ……

    “二、二公子,你这是?”

    孟棋见颜煦走出来,面色微松,只是刚走过去,就见对方脸上顶着一个不深不浅的巴掌印,他嘴角又是抽搐不止。

    二公子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了?

    那可还是公子名义上的妻子啊!

    他就不能低调一些吗?

    孟棋也见过不少人,但从未见过吃饺子吃得这般理直气壮之人。

    颜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半点心虚,脚步带风地往竹榭的方向走去。

    孟棋:“……”

    他到底在骄傲些什么呢?

    但,“二公子,您等一下。”

    “作甚?”颜煦眸光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您是要去见庄主吗?”

    “不是你说他要见我的吗?”

    “是……但您脸上是否先处理一下?”

    孟棋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就这般去竹榭,公子睿智无双,怎么会猜不到,他还在病中,万一被刺激到可如何是好?

    颜煦没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去。

    刺激?

    最后是能气死颜楚,那他就皆大欢喜了。

    孟棋:“……”

    庄主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这么一个亲弟弟的?

    但他人微言轻,又能如何?

    孟棋沉沉地叹了一声,只好赶紧跟上,他可万万不敢让那位跟公子单独相处。

    谁知他会不会一时气不顺,就将庄主给捅死了。

    ……

    “说吧,找我何事?”

    颜煦一掀衣摆,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但只一口,莲焰公子就嫌弃皱眉。

    明明是同样茶叶,为什么善善泡出来的就那么甘甜清冽,回味无穷,颜楚这里的,难以下咽。

    颜楚靠在软枕上,脸色十分苍白,短短几日,下巴又瘦了几分,可见,他这几日被胎毒折腾得也是够呛的。

    然,他甫一睁开眼,就对上颜煦满是嫌弃的脸。

    清霜公子:“……”

    “这茶不合你的口味?”

    “茶是好茶,但人要是讨厌,也会影响茶叶质量的。”

    颜楚:“……”

    “那还真是抱歉了。”

    颜煦嗤笑一声,没半点指桑骂槐的心虚,更不掩饰半点对这个兄长的不喜。

    颜楚轻叹,“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不敢,谁让我没天生中毒,所以欠你,”颜煦靠在椅子上,声线不咸不淡,话语却竟是讽刺。

    颜楚缓缓低头,浓密的睫羽打下一层阴影,“阿煦,终日药不离身、缠绵病榻的痛苦,你永远也想象不到。”

    颜煦脸上笑意消失,“所以我就活该把命给你。”

    “我只是想要活着,想要跟你一般健健康康,我……太痛苦了!”

    “被父母忽视,被至亲算计,你以为我好到哪儿去?”

    颜楚脸色似乎更白,挪了挪唇瓣,许久,才缓缓说道:“自出生,每个月我到要经受一次生不如死,渐渐地,迷茫、恐惧充斥着我,当年终于寻到一个救自己的办法……阿煦,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曾挣扎,可再次毒发,几乎要了我的命,我太怕了。”

    颜煦想起那日这人毒发的惨状,微微沉默。

    小时候,两人关系还好时,每到颜楚毒发那几日,父母就会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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