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人,根本不配!”

    孙蜘蛛骂得痛快,可眸中却没半点高兴,唯有刻骨的痛楚。

    如果可以,她根本没兴趣去看眼前这个魔鬼如何痛苦狼狈,她只想她的妹妹活着,好好活着,而不是在这本该妍丽绽放的年龄满身伤痛,被病魔压垮,芳魂消逝。

    孙蜘蛛双眸酸涩得厉害,泪水再次模糊,又笑又哭,“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到现在,却不愿在你面前醒来,你知道为什么?呵呵,她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你,省得你脏了她的黄泉路,陆仲,如此,你满意了吗?你痛快吗?”

    陆仲无力地垂下手臂,心脏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神智错乱,已经疯了!

    他双腿跟灌了铅一样,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跪在她面前,可就算他忏悔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醒来了。

    她没了,被他一步步逼死的!

    是他造就了她一生悲剧,造成他们的末路!

    她到死都不愿再看到他一眼……

    陆仲抱着她,崩溃嘶吼,那绝望的声音凄厉至极!

    ……

    甄善被葬在李文熠墓前,孙蜘蛛原本想把他们合葬,可已经疯魔的陆仲直接拿整个平山的军兵和百姓威胁,如果他们敢这么做,他就杀了所有人,再掘了李文熠的坟墓,让他暴尸荒野。

    孙蜘蛛气得险些跟他同归于尽,但陆仲根本无所谓,直接引爆平山一处无人的山坡,让所有人知道那威胁不是空话,他真的有本事炸了整个平山。

    最后孙蜘蛛没办法,只能退让一步,把她的棺柩葬在李文熠对面,至少他们生前没能在一起,死后能朝暮以对。

    “难怪阿善要与你死生不复相见,就连她的葬礼你都要破坏,闹得她身后也不安生,呵,我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你根本就不是人,哪里会有人的感情!”

    陆仲没有理会孙蜘蛛的讽刺谩骂,他跪在她的墓前,拿着手帕,小心地擦拭着墓碑,不让一丝尘土沾染到她。

    可事实上,她却躺在黑漆漆的地下,身上覆盖的都是尘土,而终有一日,她的身躯也会化为一捧黄土。

    残阳如血,陆仲两鬓已经发白,俊美的容颜年轻依旧,却似已经到了暮霭,再无一丝生气。

    孙蜘蛛见此,闭了闭眼,不再看她,只满目苍凉地看了看两个亲人的墓,迈着沉沉的步伐离开。

    ……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孙蜘蛛怀抱着两束鲜花,来到甄善和李文熠墓前祭拜。

    “阿熠,阿善,和平了,乱世结束了,不会再有战争了,我们期盼的美好日子来了……你们看到了吗?”

    她把花放下,轻轻抚了抚两人的墓碑,神色柔和,眸中却是化不去的悲凉。

    孙蜘蛛看着甄善墓前的泥土有两个小坑,膝盖大小,是被人长期跪着留下的。

    只是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了,但她的墓碑依旧很干净,没有沾上半点尘土。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再次回到平山,大木告诉她,那个疯子不知哪里又发病了,在众人庆祝和平大喜时,他却持枪伤人,没办法,领导人们只能把他暂时关起来。

    那疯子疯得厉害,又再次要挟他们必须把他关在关押最凶狠的犯人牢房,不然他就又要如何。

    领导人们头疼,但深知拗不过这头断了绳索的凶兽,只能照办。

    疯子一进去就各种挑衅那些刺头,被打了一次又一次,可他就是不还手,每次被打掉半条命,他好似还能高兴,恨不得那些人能打死他。

    看守的警卫自然不可能让他被打死,几次阻止,还狠训了那些刺头一顿。

    本来吧,那些刺头也被疯子的疯样吓了一跳,又被训了,本也不想再招惹他。

    但疯子却直接动手把其中一个人打得差点没命,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出手,那他就一个个把他们都给杀了。

    刺头们简直绝望,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是民军那些王八蛋新想出的折磨手段吗?

    孙蜘蛛嘴角满是讽刺,别人不懂陆仲在发什么疯,但她却很清楚。

    当年阿善被关在女狱中被女囚欺辱、殴打,他这是在将她受过的苦难一一去受回来。

    可以为这样,阿善就会原谅他吗?

    那些被他害死的亡魂无法复活,他们生前遭受的苦难也抹不去,陆仲现在做得再多,除了可笑,什么都没有!

    孙蜘蛛蹲下身,指尖发颤地轻抚她的遗照,瑟瑟秋风中,她低低的呢喃带着化不去的悲凉,“如果当初,我不签同意你出狱的文件,让你在我那里多待些日子,是不是你就不会再遇那个人,也不会有那么的痛苦,更不会早早离开这个世界呢?”

    “阿善,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但现在……好像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我会代替你和文熠去见证这个国家的重建、繁荣,也会看着那个人一辈子遭报应,如同一个怪物,生不如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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