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兰花一句:“首长叔叔。”就连她自己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首长用手示意她坐下,笑了笑说:“你先喝茶,我给你婶儿打个电话。”

    说着,首长抄起电话拨了号码,不一会儿电话响了,传来一个清脆声音:“首长好。”

    “给我接520办公室,找吴院长。”“好的,请稍等。”

    片刻,电话那又传一个女人的声音:“喂,有事吗?”

    首长平和地说:“老吴,你中午回来一趟,我把付立国的女儿找到了。”

    “是吗?好啊,把她叫家里来呀。”

    “我已经让小耀接来了,现在就在家里呢,你中午回来一起吃顿饭吧。”

    “哎呀,院里实在太忙了,眼看十二点了,我把事情交代一下。”

    “再忙中午不吃饭吗?你把工作放一放,先让下面的人替你一下,你务必回来,真是的。”

    “好吧好吧,我尽量赶回去。挂了?”

    首长很不高兴地把话筒扣电话机上,指着电话对付兰花说:“她就这么个不顾家的人,好几天不回家了。”

    付兰花不知道说什么,她东张西望看着这漂亮而又宽敞的客厅,虽不算太豪华,但装修得很雅致,中间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字画,看不落款:左边是一座落地大钟,不快不慢的金色钟摆悠悠哒哒地晃动着;右边是一座不高不矮的红色花架,上面放着一个青花瓷似的大花盆,里面好像栽植的是一颗君子兰,那花蕾正在含苞欲放。

    前面窗台上也摆放着几盆叫不上名字的鲜花。在这么寒冷北方冬季,花居然全部长出了花蕾,可想而知这屋里会有多么温暖?难怪付兰花觉得身上想着要出汗了,她摘下棉帽,“哗啦”一头秀发洒落在脑后。

    她这一举却不经意被首长*发现了,他问:“热了吧?把棉衣脱了,在家里不讲究什么军容风纪,只穿着绒衣就可以了。”

    付兰花好奇的问:“王叔叔,这屋里怎么这么暖和?我也没看见有煤火炉子呀?”

    王忠和笑笑说:“这里是集体供暖,在大院的东北角有锅炉房。”

    “噢,俺们家到了冬天屋里可没这么暖和。”付兰花的话,引起了*许多感叹:“是啊,一晃离开你们那里已经四十年了,在这期间,只有那年你爹被冤枉时,我回过一次里阳,那时候恐怕你还很小呢,一晃也将近二十多年了吧,唉,有时候还真是想念那些一起战斗、生活过的老战友们哪。”

    付兰花淡淡一笑说:“我听父母经常念叨您,您二十年去俺们家,恐怕那时候还没我呢。”

    “嗯,也许是。”他话锋一转问道:“你爸……对了,你们当地叫爹娘是吧?如今他们还好吧?身体怎样?你娘可是我最敬佩的一个老嫂子,对人诚实、心直口快、做事果断、敢做敢为、思想进步,女中豪杰,是个好人哪。”

    王忠和一个统率一军的大首长,居然把这么多的好名词全用在了对自己母亲的评价上,使得付兰花受宠若惊,当然更觉着即荣幸又自豪,她深深地感受到这位王叔叔对自己父母的那份情义。

    付兰花回答说:“我父母的身体都还很好,只是我爹身上有伤,有时候天气一反常,有个阴天下雨的时候,他就觉得伤疤那里疼痒,不过平时没啥,有时候去队里下地干活。”

    “在抗战的时候,说起来你爹算是我的老领导呢,他是武工队队长兼二区副区长,要不是他负了重伤,按照军区安排能随大部队南下,他呀,可能也会在部队官至军级了。这老头儿就是脾气大,倔强,心底耿直,见不得歪风邪气,有时候还爱生闷气。我说的对吧?”

    付兰花笑笑说:“叔叔,你真是了解我爹,他这个还有一条毛病你没说。”

    “哦?啥?”

    “他呀,沾点儿傻,嘴巴不让人,但总是爱吃亏。”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人。”王忠和却一转口吻说:“闺女呀,以后不许说你爹傻,那不叫傻,那叫大度宽容,不愿跟别人斤斤计较。直率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吃亏让人吗。是吧?”

    “嗯,俺记住了。”

    “等你到了探家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别说,一提起来还真是想他们哪。”

    这时,王姨过来说:“王军长饭菜都做好了,您看。”

    “老妹呀,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里别老是称呼职称,就叫老王。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军长。让人听着别扭。”王忠和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硬,便停顿一下,口吻缓慢地说:“刚才给老范通了电话,说她一会儿回家吃饭,那就再等等吧。”

    王姨答应一声回厨房去了。这个王姨其实是王忠和本家姓氏中的一个叔伯妹子叫王小多,论家族辈服排序,她和王忠和已经出了好几服了,按乡下人的话说:骂八辈街都挨不上。

    早年间因家境贫寒,兄弟姐妹们又多,那时候人们找婆家差不多都想找一个端“铁饭碗”的,所以父母给她找了个死了老婆的男人,而且比她大了整整十二岁,按中国人十二生肖的属性来说,也就是大了一个轮回,正因为这人是个吃公家饭的公社干部。

    可是,结婚几年也没生个一男半女的。不久,男人在一次挖河带工时出了事故,就在自己的男人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偏偏又生病了,经医生检查是怀孕了,这下闹得满城风雨,闲言碎语铺天盖地。农村人怎禁得住这个?

    其实父母及兄弟姐妹们也知道她是冤枉的,不过更知道吐沫星子能淹死人,人言可畏啊。再说,时间一长,一个没了男人的女人整天舔着个大肚子算怎么回事呢?父母和家人们琢磨着让她出去躲避一下风头,可天下之大,哪里是她的容身之处呢?没办法,后来经托人打听才与王忠和夫妇取得了联系,王忠和夫妇了解了情况以后,这才收留了她。

    王忠和的妻子叫吴霞,是位技术很好的军医,也算是一位成绩不错的知识分子,就是她首先提出的要收留王小多,因为她懂得风言风语淹没不了科学的推断,事实证明,她这个远房小姑子就是清白的弱女子!

    后来,王小多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取名时随哥哥王耀的名字排列下来,所以叫他王辉,取荣耀辉煌的意思。如今小家伙已经十四岁了,人长得跟哥哥一样帅气、精神,现在正在市里念中学。

    客厅里的大钟仍在“嘀嗒嘀嗒”响着,王忠和正和付兰花聊天谈话,突然大钟声了一下,他用眼扫了一下,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他问:“饿了吧?”

    “不饿。”付兰花回答。紧接着,王忠和埋怨说:“这个老吴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王小多赶紧从厨房出来去开门,一边走一边说:“可能是嫂子回来了。”

    随着一声门声,从外面走进一位戴眼镜的女军人,她就是王忠和的妻子吴霞。她进门不用王忠和相问,她一边脱掉外衣和帽子一解释说:“回来晚了,今天有个很难的手术,而且是一位省领导的家属,要求全院的干部都在场。”

    这么一解释会使人无话可说,“全院的干部都在场。”意思是说:我能一个人走开吗?

    王忠和有点儿气愤地说:“哼,现在地方上的不正之风越来越严重了,一个省干部的家属跑来部队医院就医,还这么劳师动众的,即便他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难道他家里人也可以享受吗?这叫什么?这是典型的……”

    “好了好了,你就别发牢骚了,有用吗?谁能阻止得了?这还算轻的呢,不说了,不说了。”吴霞指着一旁的付兰花问:“哟,这是……?噢,你就是付大哥的女儿付兰花吧?”

    付兰花立即立正敬礼说:“是!我……”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样称呼吴霞,是叫首长还是叫阿姨?或者是叫……?于是,她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了王忠和。王忠和一下明白了付兰花意思,便立马眉开眼笑地说:“这有什么为难的?按照你们家里的叫法,就叫婶儿吧。”

    “对对对,叫婶儿好,坐坐。”吴霞很热情地走过去一把拉起付兰花的手,并用欣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嘴里不住地啧啧称赞:“瞧瞧这姑娘长得多俊气,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从农村出来的姑娘。”

    “对对对,叫婶儿好,坐坐。”吴霞很热情地走过去一把拉起付兰花的手,并用欣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嘴里不住地啧啧称赞:“瞧瞧这姑娘长得多俊气,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从农村出来的姑娘。”

    付兰花也分不清楚这话是在夸她呢还是在损她呢?反正听起来很别扭。

    直到王姨把饭菜端上了饭桌,吴霞问:“小耀呢?”

    王忠和指指卧室说:“和小赖在里面。”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吴霞一边为付兰花挟菜一边问:“兰花今年多大了?”

    “二十了。”“哟,也不算小了。”“家里挺好的吧?”“都挺好的。”

    “打算干什么工作?”吴霞问得很自然轻松。可付兰花却不知道怎样回答,她支支吾吾半天也回答上来。

    吴霞一见笑笑说:“哟,可能我问得有些仓促了。我是说,等分配兵种的时候,你想干什么就跟你叔说,他可是你的顶头首长哦。”

    “孩子第一次来家里,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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