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见参谋长在思考问题,也不宜打扰,便自己喝起茶来。他又看看手里的那封信,不由自主地嘟囔说:“看看这事儿闹的,人家连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向上级反映情况,不过,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儿,‘不分青红皂白’,嘿,这个词儿用得非常好,形容赖青芳的霸道劲头太恰当不过了。”

    过了一会儿,参谋长抬起头来看了看王耀,他问:“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或者谈谈你想法和看法。”

    王耀知道这是参谋长在试探他。他考虑了一下说:“你让我说实话还是……?”

    参谋长瞪他一眼说:“废话。我叫你来是想尽快地把这件事情妥善地处理好,我不听实话听废话干嘛?”

    “那好,这不明摆着吗?赖青芳这样做就是不对,这是拿战士的一生前途开玩笑!我认为人家连队反映的情况属实。并且希望维持连里的推荐建议和团里原来的批示,仍然允许付兰花去教导队学习。这就是我的意见和想法。”

    “嗯,这个……也只能代表你个人的意见和想法。不过你考虑过没有?赖教导员那里怎么交代?如果否定了她的决定,她又是怎么想的?而且她能接受得了吗?她会不会也同样向上级反映呢?”

    参谋长一连串的问话使王耀陷入了沉思当中,的确这些问题使他无法解答,依照赖青芳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太了解她了。

    参谋长见王耀默不作声,又说:“所以呀,这事并不能简单的敷衍了事,必须慎重对待。”

    王耀问:“你说怎么办?如果赖青芳就要坚持她的决定呢?这样对人家付兰花公平吗?我又该怎么办?”

    “你们个人之间有什么状况我不管,但对于工作上问题,任何人是绝对不可以掺杂个人的成份和情绪。当然包括你我在内。作为一名干部,特别是手中掌握着实际权利的领导干部,就更应该懂得这里的面利害关系,应该多为部队的全局考虑,否则就不是一名称职的领导干部。”参谋长停顿了一下说:“要不这么着,我去边防连里走访一下,再次征求一下连里同志们的意见,必要时我和赖教导员谈谈,你看怎样?”

    “好吧。那就劳烦参谋长了。”

    “不过……”参谋长欲言又止。王耀问:“怎么?参谋长还有什么吩咐?”

    参谋长摇摇头笑笑说:“我看这事……哦……算了,以后再说吧。”

    王耀听着参谋长说话吞吞吐吐,他料定参谋长一定什么难言之隐,便赶紧笑嘻嘻地说:“别介,参谋长,你可不是说半截话的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照办就是了。”

    “我是想啊,这事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以防万一,最好提前给师首长透露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说呢?”

    “哈哈,我知道了,参谋长,你也有畏惧的时候啊?是不是也怕担责任?或者怕赖青芳在她爸爸面前告你的状呢?”

    “去去去,滚蛋。我告诉你,你还年轻,这个步骤必须这么走,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一定要讲究策略和方式方法,这件事同样如此。懂吗?”

    “是,坚决服从命令。”王耀和参谋长心知肚明,办公室里传出二人笑声……

    这天天气不错,一大早便看到天上晴空万里,太阳刚一露头就给大草原带来了温馨的暖意。不过,昨晚的一场冷风使连队四周树木上的叶子几乎差不多扫了个净光,一棵棵树干迎寒而立,可它们却都变成了光秃秃的。凛冽的寒风使气温也骤然降到了冰点以下。

    那真是:一夜寒风凋碧树,满地黄叶落平沙。今早起来,全连指战员全换成了棉衣和棉裤。“哇!脸盆里都结冰。”熊艳大呼小叫地囔囔着。

    叶红不耐烦地说:“吵吵啥?每年不都是那样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呀?”

    熊艳解释说:“我是说,屋里都结冰了,今天这么冷为啥还不供暖呢?”

    “你不知道锅炉坏了?这两天正在抢修呢。”叶红说:“艳儿,麻烦你去伙房打壶热水吧。”

    “好勒。”熊艳刚要出去,叶红又说:“等等,咱俩一块儿去吧。我顺便拿大依去工作室给兰花姐,她晚上值班连棉衣也没穿,这么冷的天肯定冻坏了。”

    “那好吧。时间还早着呢,恐怕伙房里的热水还没烧好呢,咱先去工作室看看吧。”二人拿起大依急急忙忙直奔工作室而来。

    她俩推开工作室的门一看,却见付兰花盖着一床单被子,似乎是很冷,整个身子畏缩成一团。

    “兰花姐……”熊艳刚叫了一声,却被叶红用手势给拦住了。她轻声说:“别叫了,让她睡吧,昨晚值班肯定又熬夜了。昨晚那么冷肯定是没睡好,你看她冰的那样儿,让她多睡会儿吧。”

    叶红展开大依轻轻盖在付兰花身上,之后便和熊艳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工作室,并带上了工作室的门。她俩本想直接去伙房打热水,可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付兰花咔咔的咳嗽声,叶红突然停住脚步嘴里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嘟囔说:“哎,不对啊,兰花姐平时不管熬夜到什么时候也没见过她睡早晨觉哇?再说她今儿早上怎么睡得这么死呢?她好像在咳嗽。”

    经叶红这么一说,熊艳也纳闷地说:“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儿。是不是兰花不舒服了?嗯,她是在咳嗽。”

    “嗯,走,回去看看去。”二人返身又向工作室走去。熊艳推门时,叶红对她说:“轻点儿。”

    叶红欠着脚来到付兰花的头边,她先侧耳听了听动静,她感觉到了付兰花呼吸声音很粗,然后伸手去摸付兰花的前额,可她的手刚触摸到付兰花皮肤,便叫了起来:“哎呀,怎么这么烫呢?兰花姐,兰花姐!”

    付兰花哼了一声没有睁眼。熊艳赶紧问:“怎么回事?”叶红催促她说:“你快去叫卫生员来。”

    叶红抱起付兰花的头呼叫道:“兰花姐,兰花姐你怎么了?”

    “水,水,喝水,咳咳咳……”付兰花轻声地叫着。叶红嘱咐说:“兰花姐你别急,我给你打水去。”

    叶红摇一摇工作室的暖水瓶,好像里有点儿水,但不知道还热不热?她伸手拿了一个茶缸倒了半下,自己用嘴唇试了试温度。“还行,温水。”叶红一只手托起付兰花的头说:“来,水来了,喝点儿水。”

    付兰花迷迷糊糊喝了几大口,稍后,才慢慢睁开双眼,她看着叶红问:“你怎么来了?几点了?咳咳咳……”

    “六点了,快起床了。”叶红接着问:“怎么一下病成这样子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浑身酸痛,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

    “你在发高烧,身上很烫,快吓死我都。”

    “晚上十二点多,我就觉得浑身发冷,以为是天气的原因,我就盖上被子躺在床上休息,结果就……咳咳咳……”

    “你别说话了,熊艳去叫卫生员了,应该快来了吧。”

    “来了!”答话的正是连队的卫生员司马聪,他是连队唯一一个懂得医术的战士,他身材不高,大概有一米六七的个头,但是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嘴角微微上翘,自然一副笑面,他每次一笑便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人们称他是“假姑娘”,实则是全连的美男子一个;这人性格比较开朗,虽然普通话说的很不太标准,总是操一口浓浓的苏沪口音,可他平日里还很爱和大家说话聊天。

    他来到付兰花床前先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嗷吆,是烧得厉害啊。”他从药箱里拿了只体温甩了甩说:“来来,先试试体温。”

    “咳咳咳……”付兰花咳嗽得很厉害,连咳嗽都带有沙哑的声音。司马聪问:“你从什么时间开始这个样的?”

    “大概昨晚十二点。”

    “哦,稍等一下,我来看看体温有多高。”

    叶红从付兰花的腋下拿出体温表交给了司马聪。“嗷吆!不得了哇,付兰花同志你好坚强唻。体温太高了,都超过四十度了。”司马聪惊讶地说着,他赶忙从药箱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叶红问:“烧得这么厉害怎么办?”

    “莫慌莫慌,我先给她注射一针退烧药,然后嘛……”司马聪一边往针管注药一边说:“要晓得了,身体发高烧肯定有炎症,不过,根据我的初步判断她是严重伤寒。”

    熊艳叫了声:“啊?伤寒?记得我小时候就得过伤寒。”

    叶红问:“严重吗?接下来怎么治疗呢?”

    司马聪为付兰花注射完药,他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她心跳,他说:“这种病说严重吧,是很伤身体的,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需要多加休息。这疾病一般表现是浑身乏力,怕冷,出虚汗,食欲减退,持续高烧,咽喉痛和咳嗽等,对不了?她这是刚刚发作,还不算太严重。对不了?”

    付兰花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帮她准备一下,我去向连长和指导员请示,必须住院治疗。”司马聪收拾好药箱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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