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自恋了一会儿,柳顾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道:

    “对了,二牛,老头子走的时候,交给你的东西没弄丢吧?”

    魏老头临走之际,将放着信物的布囊交给了王二牛,毕竟他把二牛当亲孙子一样疼爱,平时深怕他磕着碰着,原主的记忆里,曾无数次怀疑二牛其实就是老头子的亲孙子。

    之后,为防止信物被傻乎乎的弟弟弄丢,柳顾把那个布囊缝到了二牛的裤子里,也正因如此,才没有在被山匪劫掠的时候发现,恐怕山匪也没想到,一个小屁孩儿的裤子里还藏着东西。

    “在呢。”

    王二牛答应一声,从身上摸摸索索地掏出一样东西,丢给了大哥。

    接过东西,见信物完好无损,柳顾松了一口气。

    这信物是一块小孩儿手掌大小的青铜薄片,质地极轻,触感光滑柔软,可如纸张一般反复折叠,且不留折痕,其上有一张浮刻图:

    一株古意苍苍的巨树,六条粗壮虬结的树根扎身在深海中,树冠遮天蔽日,细数之下,共有一百零八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都有一物,或山石,或鸟兽,或明珠......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几条云纹状的线条如藤蔓缠绕树身。

    柳顾反复看了几遍,没瞧出什么名堂,反而抽了抽鼻子,然后神情凝重:

    “二牛,你过来,大哥有事问你。”

    二牛光着屁股蛋儿游过来,见大哥眉宇间有些阴郁,似是不开心,便自告奋勇地为他排忧解难:

    “大郎,你怎么不高兴?告诉我,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柳顾将他一把抱起,面部朝下,横放在大腿上:

    “这铜片上怎么一股尿骚味,说,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小萝卜头一听,立马手脚并用,扑棱起一大片水花,试图游离危险,却被柳顾死死摁在当场。

    他心虚地偏过头,弱弱地狡辩道:“大郎,你冤枉我,我已经五岁了,再也不是那个天天尿床的三岁小孩了,明明是水里的鱼儿干的。”

    柳顾对他的话一个字也不信,冷冰冰地道:“老实交代,不然一会儿没饭吃。”

    “奥,我昨天睡着后不小心尿的。”小萝卜头啃着指甲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是在黑屋子里,是在树林里。”

    昨晚穿越密林,你全程在我背上睡觉,感情是尿我身上了啊。

    柳顾闻言一楞,随即勃然大怒,“啪啪啪”的大巴掌招呼在二牛的屁股蛋儿上。

    溪水中顿时传来熊孩子“嗷嗷嗷”的哭嚎声,惊散了一众游鱼。

    ......

    洗澡、打孩子、洗衣服、越想越气,然后继续打孩子、烤鱼做饭、小憩片刻,一番操作之后,二人才继续上路。

    柳顾之前从未来过这片地域,只猜测东极城应该在西南方,他朝着这个方向走就不会有错。

    一百多里的路并不算远,即便山路崎岖,自己又身有伤疾,但两三天的时间总能走到。

    有“黑死炎”无时无刻都在帮自己疗伤,加上他沿途也采摘了不少能治疗跌打损伤的草药,内治外敷,双管齐下,身上的伤好的出奇的快。

    想到这里,柳顾忍不住在心里又赞美了一遍“定命铜钱女神”,觉得“真相定律”这玩意儿是真的香。

    就这样走走停停,快日过中天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小片村庄。

    看到人烟就好了,不仅能问路,还能给自己和二牛换一身行头,他们身上的衣物着实有点埋汰,血迹这玩意,没有洗衣粉,靠大力出奇迹可洗不掉。

    柳顾没让二牛进村,而是一个人悄悄溜了进去,凭借自身颜值优势,顺利问到了通往东极城的路,自己果然没走错方向。

    之后,靠着200%增幅的偷盗技能,成功偷到两件还算干净合身的衣服,当然,他没忘记给丢衣服的人家留下了二十个铜板,这足够他们再做四五件新衣服了。

    在他的计划里,兄弟俩要假扮从很远的家乡逃难出来,到东极城投奔亲戚的外地人,对青羊村和长生密教的事情只字不提。

    两个孩子能独自跑这么远,确实挺让心疑,但柳顾可以适当露两手打消别人的疑虑,再者,装可怜可是小孩子的制胜手段,到时候兄弟俩同时装可怜,保证无往不利。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

    两人没有继续走山路,而是选择走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上,官道的安全性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能间接证明自己是正经人,心里没鬼。

    据那个村民所言,沿着这条官道一直走下去,最晚明天下午,他就能到达东极城。

    炎日朗朗,乾坤蒸腾,正是一年中最酷暑难当之时。

    因嫌弃大哥后背上大汗淋漓,王二牛选择自己下地走路,这无疑严重拖慢了柳顾的速度。

    走了好久,嗓子都快冒烟儿的二人终于碰见一处路边茶摊,立马向渴死鬼一样冲了过去。

    “服务员,来杯柠檬水,大杯,加冰,在这儿喝,谢谢。”

    小二:“......”

    这少年人模人样的,怎么偏偏是个傻子?

    “咳咳”,见茶棚里的人都在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柳顾咳嗽一声,缓解了尴尬:“给俺来两碗酸梅汤,一碗多加蜂蜜,再来两份冰粉,麻溜儿地。”

    王二牛胳膊支在桌上,两手各握一根筷子,竖起来笃笃敲桌子,盯着小二忙碌的身影涕涎俱下。

    不一会儿,酸梅汤和冰粉便端了上来,两个干饭人正准备放开肚子开造,地面忽然震动起来。

    柳顾若有所觉地举目远眺,不远处的官道甚嚣尘上,尘土飞扬间荡起一条土龙。

    不过片刻,一队约有二十多人的队伍骑马来到茶摊前,穿着统一的黑底金边劲装,腰带的带扣造型是一只金色鹏鸟,身下的马匹个个高大神骏,训练有素,令人望之生畏。

    为首之人有些不修边幅,黑发随意披散,相貌年轻俊朗,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但唇边留着一圈疏于打理的胡渣,一身劲装愣是穿出了宽松长袍的效果,由于腰带并未扣紧,胸口健壮的肌肉时隐时现。

    一身放浪不羁,风流倜傥的任侠儿气质。

    来人翻身下马,从腰间的锦囊中掏出两片新鲜翠绿的薄荷叶,扔进口中咀嚼,随后冲其余之人挥了挥手,懒洋洋道:“下马休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钱算我的。”

    一行人闻言,各种不要脸的马屁纷纷送上:

    “四爷大气,我就知道跟您出来不会受罪。”

    “哈哈,四爷,等这趟事完了,请兄弟们一起去春燕楼吧,那时候掏钱才阔气。”

    “是不是看不起四爷,你也不打听打听,在东极城,哪个姑娘不是贴钱想上我们楚四爷,去春燕楼哪还有掏钱的道理?”

    “......”

    兴高彩烈,脸上写满“梁山泊”的众人鱼贯而入,不大的茶棚瞬间挤得满满当当。

    被手下吹嘘成东极城第一花花公子的楚四爷,眼见桌椅不够,这群手下是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只能无奈走到柳顾他们旁边,和兄弟俩拼了个桌。

    二牛见状,利落地把自己的吃食揽到身边,似是怕对方抢了。

    来人脸色一僵,而后若无其事地介绍道:“在下东极楚家楚南晔,见过两位小兄弟。”

    柳顾回礼道:“见过楚家大兄弟,在下魏家柳顾,这位是俺的小老弟,王二牛。”

    楚南晔刚放进嘴里的薄荷叶,立马吐了出来,眼前这位少年看着眉清目秀,怎么说话一口大碴子味儿。

    这是哪儿来的人?口音怎么从未听过?还有,魏、柳、王,三个姓,这是一家人吗?

    他擦擦嘴道:“小兄弟似乎不是本地人,实不相瞒,这还是楚某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话,不知小兄弟来自哪里?”

    柳顾一脸自豪地说道:“俺来自东北,俺们那嘎达人老好了,个个活**啊。”

    楚南晔有些懵逼地问道:“东北?据我所知,东极城的东北方向是泰丰城、顺阳城、潞州城,再北就要到六羊国了,难不成小兄弟你来自六羊国?”

    “拉倒吧,比那还要再东北一点。”

    “再远的地方楚某就不得而知了,但怎么也要有个终点吧。”

    柳顾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东北的终点,你是说盘锦?”

    他记不清盘锦到底是宇宙的终点还是东北的终点来着。

    两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唯有王二牛没心没肺地继续偷吃大哥那一碗冰粉。

    为了缓解尴尬,楚南晔转移话题,说道:“这就是令弟吧,一看果然天真可爱。”

    他笑容亲切地向二牛打招呼道:“你叫王二牛对吧,真的像个小牛犊一样能吃。”

    王二牛抬头,看了眼对方,双手胡乱比划:“阿巴阿巴阿巴......”

    楚南晔:“......”

    为了防止二牛说话暴露口音,柳顾专门让他学习装哑巴,如今看来,勉强算过关。

    还好,这时小二及时端上了对方的吃食,尴尬的场面得以打破。

    估计楚南晔长这么大,和人说话都没这样费劲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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