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几乎没有任何的休息,便回到了屋里,继续读书。

    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除了晚上必要的休息时间,其余的时间,扁池全都在屋子里面读书。

    这种态度,即便是严御医,都不用有些动容。

    第四天的清晨,扁池早早的便起床了,正准备去读书,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似乎是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好留在原地。

    这个时候,严御医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严御医何在?”

    走进来的是几个带刀的护卫,一脸的焦急之色。

    严御医穿戴好了衣服,看向那几名护卫,见到他们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几位有什么事情?”

    其中一名护卫走了出来,看着严御医,焦急的道:“严御医,之前因为意图对公主殿下不轨而被关进了天牢的草原人,伤口生了病虫。”

    伤口生了病虫,换成现代的医学术语,便是伤口发炎,在这个时代,是一件死亡率极高的病症。

    严御医听说是犯人,稍稍放松了一些。

    可是听到病虫两个字,眉头却是皱了皱,看向扁池,吩咐道:“去,将老夫的药筐拿过来。”

    扁池听了以后,忙不迭将装满了各种草药的药筐拿了过来。

    严御医接过药筐,看着那几名护卫,焦急道:“走,给老夫带路。”

    一旁,扁池却是拦在了严御医的身前,说道:“前辈,晚辈曾经处理过一个生了病虫的病人,对于此道,颇有些经验。

    这一次,晚辈跟在您的身边,应该能提供一些帮助。”

    严御医听见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拒绝,只是吩咐了一句:“到了那边,不要随意走动。”

    扁池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跟在了他的身后。

    几名护卫在前面带路,严御医和扁池跟在后面,没一会,便到了看押犯人的宫中的地牢。

    推门走进去,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严御医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而他身后的扁池,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这个对于他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

    几名护卫更是习以为常,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严御医,这便是那个生了病虫的草原人。”

    几名护卫伸手指了指。

    严御医顺着看去,只见一个遍体鳞伤的汉子正躺在脏污的地上,时不时发出两声痛苦的哀嚎声。

    见到这一幕,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行医经验告诉他,这个草原人身上的伤口已经恶化到了一定的地步,几乎无法挽救。

    即便是他,也没有把握,甚至说几乎没有把握,将这个人治愈。

    可是

    能够让这些厂卫如此紧张,这个人想必也很重要。

    虽是犯人,却不可以等同于普通的犯人对待,定然是要全力抢救的。

    他皱着眉头,捂着口鼻,走近了牢房,弯下身子,看了一眼这草原人身上的伤口。

    在看清他身上的伤口之后,心里顿时一凉。

    这人身上的伤口岂止是生了病虫,连真正的蛆虫都有。

    一个人伤到这般地步,还有活路吗?

    即便自己是御医,也无法保证。

    他抬眸,看向守在外面的几名厂卫,开口道:“此人的伤势实在太重,活下来的可能十不存一,老夫以为,诸位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几名厂卫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纷纷变了,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咬了咬牙,问道:“当真没有救活的可能了?”

    严御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犯人,当然,也可以说是病人。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道:“老夫行医数十载,见过的病人数不胜数,伤势如此人这般,最后还能活下来的,没有一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严御医几乎是明着告诉这几名厂卫。

    不要想着救人了,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处理后事吧。

    几名厂卫听见这话,全都是脸色一白。

    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人开口道:“动用重刑,这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闭嘴!”

    他刚开口便被另一名厂卫喝斥住了。

    那名厂卫瞪了他一眼,开口道:“此事是我等的过失,不要想着推卸责任,到了陛下那边,也是这般,即便是犯了错,也不会祸及家人”

    被他喝斥的厂卫听见这话,叹了口气,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

    另一人开口安慰道:“也许事情没有到这种地步,听说,前些日子,内阁几位阁老在商议”

    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严御医和扁池,不再说了。

    可另外几名厂卫全都明白他的意思。

    内阁的几位阁老在商议着与草原诸部,尤其是乞颜部开战的事情。

    想来,这个时候,死了一个草原来的犯人,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罪过,最起码不至于到性命不保的地步。

    对于这几名厂卫而言,已经到了危急的关头,几乎顾不上严御医和扁池,暗自商议了起来。

    见了刘公公,应该怎么说。

    见了陛下,又应该怎么说。

    仿佛这便是他们此时此刻最要紧的事情。

    即便是躺在地上的犯人还在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他们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对于他们而言,生死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要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都不会让他们有所动容。

    而严御医则是紧紧皱着眉头,捂着口鼻,似乎在这里多待上一秒钟,便是对自己极大的折磨。

    确实

    身为太医署的御医,平日里诊病的都是陛下和娘娘,再不济也是皇亲国戚,再再不济,也就是如方休这般京师之中有头有脸的勋贵。

    何曾到过这种地方,不能忍受,乃是人之常情。

    “几位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老夫便先行离开了。”

    终于,严御医忍受不住,开口说道。

    几名护卫听见这话,回头看了严御医一眼,开口道:“劳烦严大人了。”

    严御医点了点头,便转身要走。

    却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道坚定的声音:“依在下看,此人未必便是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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