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田冀立即制止群臣数落魏国,然后沉着脸看着范雎道:“哦,看来先生还打算反驳了,寡人倒要看看先生准备怎么狡辩。”

    “大王。”范雎直接无视了齐王狡辩云云,再一拱手,开口道:“世人皆知齐国乃是礼仪之邦,崇尚孝道,所以,昔日武顷王与薛公发生矛盾,而我魏国收留薛公,这并非是与齐国为敌,而是为了居中调停,说和薛公与武顷王,使得宣王与靖郭君的佳话在齐国重现。

    但可惜的是,武顷王并没有并没有听敝国的调和,反而以为敝国心生歹意,出兵伐魏,使得齐魏联盟毁于一旦。

    而敝国之所以不交出薛公,不是因为薛公的才华,而是为了避免齐国出现手足相残的事情,所以才忍辱负重任由齐国欺凌。”

    田冀一怔,惊道:“怎么,这么说齐魏联盟反目成仇,还是我齐国的不是了。”

    范雎闻言,拱手道:“大王,薛公离开临淄后,日夜想着返回临淄与武顷王解释,日夜想着回到临淄为武顷王效力,这事天下皆知。而薛公的贤名,同样也是天下皆知。还有,薛公与齐王的关系,更是天下皆知。

    臣本以为这事只有武顷王一人不知,不想,竟然大王也不知。还与武顷王一样,误会了敝国的好意。”

    说着,范雎转头看向殿中群臣,厉声道:“君王有所疏忽,这本是正常的,但是,诸位身为人臣,明知君王不知详情,却不知为君王查漏补缺,不向君王进言,难道这就是诸位侍奉君王的方法吗?”

    群臣见范雎的大火瞬间烧到自己身上,皆一惊。

    但,群臣还没有反驳,范雎又拱手道:“大王刚刚说我魏国在齐国出兵驱逐了秦军后,又背叛了齐国,这事我魏国认,是我魏国背叛了齐国。”

    群臣见范雎这时候承认魏国背叛齐国,顿时心头一振,将之前指责放在一边,然后纷纷开口怒斥:

    “你现在承认了···”

    “无耻,你居然还敢承认···”

    “···”

    “对,我魏国不久前的确是背叛齐国。”范雎面对群臣的指责,大声应了一声,瞬间压过群臣的声音,然后声音高昂的道:“可是,当时背叛齐国的又岂止我魏国,是时也,除了二周以外,燕赵韩楚秦甚至鲁卫邹,那个国家没背叛齐国。

    齐国不仅被所有的盟友背叛了,甚至还被齐国的属国背叛,这难道是我魏国的原因吗?”

    说着,范雎拱手道:“臣窃以为这是齐国自己的错误!

    昔日武顷王在位时,骄傲自大,暴虐嗜杀,众叛亲离,不仅天下各国都背叛了齐国,连齐国自己也背叛了武顷王。

    现在,大王即位,光复齐国,结果,现在大王已经与燕国成为死敌,而赵国正对齐国虎视眈眈,楚国大国也,极度崇尚复仇,宣王、武顷王与楚国的仇恨,武顷王与楚王横的仇恨,或许齐国已经忘记了,但是,臣相信,楚国一定没忘记。

    这种情况下,大王不仅不拉拢身侧唯一可以拉拢的盟友,反而还要将盟友往外推,并打算与千里之外的国家结盟。

    一旦燕赵魏楚四国再次拉拢秦国,那大王还能依靠谁呢?难道是千里之外的秦国吗?这难道不是在重蹈武顷王的覆辙吗?

    还望大王三思。”

    田冀闻言,注视着范雎许久,开口道:“退朝,寡人要细细思量是否与魏国结盟的事情。”

    范雎一听齐王话音不再强硬,立即拱手道:“大王英明。”

    不久,须贾与范雎离开齐宫,才出宫门,须贾立即一脸庆幸的道:“范叔(范雎字叔,所以叫范叔),幸亏这次你也一同入殿了,不然,这次出使齐国的计划恐怕就失败了。”

    “君上···”范雎正准备说话间,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请魏使留步,大王有请!”

    众人一听,连忙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侍者正从宫中走过来。

    见此,须贾立即整了整衣冠,满脸喜色的拱手道:“大王召见,可是大王已经想通了吗?臣这就进宫面见大王。”

    侍者见此,笑道:“大王并未召见贵使,而是想请范先生入宫一叙,只是范先生一人。”

    范雎闻言脸色一变,然后立即低下头。

    接着,须贾一怔,然后脸色一沉,顿了顿,才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既然齐王有请,那就请范叔入宫拜见大王吧!还请范叔以魏国为念,说服齐王与我魏国讲和。”

    范雎闻言眼中露出一缕忧色,然后拱手道:“是。”

    后宫一处庭院,田冀静静的坐在院中的亭中。

    此时,田冀见范雎来,立即起身相迎:“范先生终于来了,自从刚刚范先生离去,寡人心中可是一直对先生念念不忘啊!还请先生不要以为寡人唐突,将先生请来。”

    范雎之前见自己被侍者带入后宫,心中本来就已经有些迟疑了,此刻见齐王如此热情,心中顿时又三分感动七分惊慌。

    于是,范雎连忙拱手道:“大王召见···”

    此时,田冀见范雎表现出疏离,立即大笑着打断范雎的行礼,然后拉着范雎的手道:“先生来,先入内再说话。”

    “这···”范雎被齐王的热情惊住了,然后身不由己的被齐王拉入亭中,并被齐王安置在客位上坐下,然后才见齐王自己坐到主位上。

    而后,范雎看着身前的案上摆满了酒食,眼神出现一阵迷茫。

    “我声名不显,就凭刚刚殿中的那一番话,就让齐王如此热情礼遇于我!”

    “这是齐王慧眼识英才!还是齐国无人了?”

    另一边,田冀见范雎满脸的疑惑与拘谨,笑着给范雎身前的酒杯斟满酒,然后举杯示意道:“先生请满饮此杯。”

    范雎闻言,小心又恭敬的拿起酒杯,应道:“大王请!”

    三杯酒过后。

    田冀看着范雎道:“先生刚刚在大殿中说道,寡人的国家同时与楚赵燕三国为敌,寡人忧之,不知先生可否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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