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卿家——!”

    听到了石苞阵亡的噩耗,司马炎马上就是哀号出声,继而嚎啕大哭,伤心得就好象是死了什么骨肉至亲一样。结果看到司马炎哭得如此伤心,朝堂上的晋廷文武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纷纷抹起了眼角,还有人锤上了胸口跺起了脚,“大司马,你为何早早离我们而去啊?”

    “谁能擒杀张志逆贼,朕封他为异姓王,赐邑三万户!!”

    号啕大哭不算,司马炎还又咬牙切齿的许下了自己登基以来的第一重赏,晋廷众臣怕司马炎气坏了身子,也这才纷纷开口劝说,都道:“陛下节哀,大司马为国捐躯虽然可惜,但陛下你的龙体更加重要,倘若大司马泉下有知,得知陛下你为了他如此伤心,想来必然万分欣慰,也一定会为陛下你的龙体担忧。”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收住哭声后,司马炎又赶紧问道:“羊叔子那一路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象石卿家一样有危险?”

    “陛下放心。”近侍何融赶紧捧起了一道呈报,说道:“刚收到羊都督急报,齐王殿下的使者抢先一步与他取得了联系,让他知道了齐王殿下退兵的消息,所以羊都督就马上选择了退兵,没有象大司马一样被贼军杀一个措手不及。”

    已经快要输不起的司马炎这才松了口气,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众卿,齐王司马攸请旨三路讨贼,结果却损兵折将,惨败而归,还导致大司马石苞也战死沙场,依律该如何治罪?”

    之前坚决支持司马攸统领西路的贾充等人全都闭嘴了,惟有与司马攸不和的荀勖明白司马攸的心思,立即说道:“陛下,齐王殿下虽然贵为皇亲,然而却统兵无能,导致惨败,依律应当降爵削邑,罢免一切职务,以正国法。”

    “所言极是。”司马炎立即点头,说道:“立即传旨,齐王司马攸治军无能,丧师辱国,依律将他的封国齐国改为齐郡,降爵改封齐郡郡王,削邑千户,罢免一切职务,调回洛阳面壁思过。在新任三州都督上任之前,三州军事由雍州刺史卫瓘暂领。”

    见司马炎立即就拿出决定,晋廷百官当然也明白司马炎是铁了心要打压他的聪明弟弟了,所以就连贾充都不敢给女婿求情,只是乖乖一起唱诺遵旨。而后张华问道:“陛下,那安排何人接掌关中雍凉军务。”

    “陈骞。”司马炎依然还是想都不想就立即回答,说道:“调陈骞出任雍凉益三州诸军事,汝阴王司马骏接任豫州诸军事。”

    这次也终于没有人反对司马炎用陈骞取代司马攸了,张华还称赞了一句陛下英明,然后又说道:“陛下,大将军虽然智谋过人,文武全才,然而我们大晋军队这次讨贼惨败后,西路军队不仅损失惨重,兵力大减,还阵亡了经验丰富的石老将军,局势一片糜烂,如何收拾残局,防范逆贼乘势被上,还请陛下早定主意。”

    司马炎长叹一声,还痛苦的揉起了太阳穴,半晌才说道:“加强征募兵员,争取在三个月内,再给关中派去三万援军。调河东、司隶之粮补给关中,务必要使关中军队粮草不缺。至于金牛道的那些关隘城池,等陈骞上任之后再做商议决定,如果无法坚守的话,那就暂时放弃算了,朕实在是不想再往那个无底洞里再扔钱粮了。”

    “陛下,这么做恐怕还不够。”中护军羊绣提醒道:“逆贼兵锋锐利,连破我大晋王师,只给关中派去区区三万援军,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况且新募之兵缺乏训练,经验不足,在逆贼面前更加不是敌手。”

    “那朕还能有什么办法?”司马炎的回答近乎哀叹,说道:“为了讨伐张志贼军,朕已经把司隶、冀兖和青州之兵都已经调空了,还能从那里抽调有经验的精兵名将?朕总不能放着鲜卑、匈奴和东吴不管,从并州、幽州和豫州、徐州这些地方抽调军队吧?”

    “陛下,何不考虑与东吴和解?”羊绣建议道:“倘若我们大晋能够与东吴化干戈为玉帛,非但可以抽调出大批军队***叛,甚至还可以诱使东吴出兵西进,与我们大晋军队两线夹击伪汉贼军?”

    “如何和解?”司马炎反问,说道:“东吴鼠辈去年才刚刚三路北伐,与我们打得热火朝天,我们如何与他们和解?”

    “陛下如果想与东吴和解,那微臣倒是有一个主意。”裴秀提出建议道:“陛下只需派遣一名能言善辩的使者过江,向东吴许以益州之地,诱使东吴出兵西进攻打益州,我们岂不是就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了?”

    “尚书令欺东吴无人吗?”贾充马上说道:“先不说这么做肯定会被东吴一眼识破,就算东吴真的贪图益州之地,有意出兵西进,也一定会要求我们大晋朝廷首先出兵,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大晋朝廷又那里拿得出军队再次进攻汉中益州?再说了,以东吴鼠辈背信弃义的德行,就算与我们暂时握手言和,我们又如何敢放心抽调江北军队***叛?我们就不怕东吴鼠辈又来一个白衣渡江?”

    晋廷也的确是人才济济,裴秀讪讪闭嘴后,荀彧的后人荀勖忽然灵机一动,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一计,既可使东吴与伪汉贼军反目成仇,互相牵制,又可使伪汉贼军的内部不和,出现矛盾,让伪汉贼军无力发起北伐,也让我们大晋朝廷可以乘机积蓄国力,待兵强马壮之后再出兵平叛。”

    一听有这种好事,司马炎当然是赶紧问道:“卿家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与伪汉贼军谈判言和!”

    荀勖的回答让司马炎张口结舌,也让晋廷百官顿时一片大哗,然后就连与荀勖关系不错的贾充都说道:“荀中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大晋朝廷与伪汉贼军不共戴天,如何能够与他们谈判言和?”

    “车骑将军,我们大晋朝廷与伪汉贼军确实不共戴天不假。”荀勖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但是为了权宜之计,我们大晋朝廷既然可以和东吴鼠辈通好结盟,又为何不能与伪汉贼军暂时谈判言和?”

    “那你打算如何与伪汉贼军谈判言和?”贾充狐疑问道。

    “封刘禅为蜀王,封刘禅次子刘瑶为蜀王世子,放刘瑶回蜀地监国。”荀勖大声答道:“以此为条件,换取伪汉贼军向我们大晋朝廷称臣为藩,岁岁进贡,永罢刀兵!”

    听了荀勖越说越离谱的回答,司马炎当然益发的张口结舌,晋廷百官也益发大哗,惟有张华的眼睛一亮,大声称赞道:“妙计!荀中书此计大妙,还请陛下立即准行,马上派遣使者西进与张志逆贼如此谈判!”

    司马炎把惊讶的目光转向张华,说道:“卿家此言何意?封刘禅为蜀王,还放刘瑶回蜀地监国,这岂不是让伪汉贼军的悖逆犯上之举更加名正言顺?还有让伪汉贼军在蜀地更得民心?”

    “陛下,那你认为张志逆贼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吗?”张华举圭反问,又说道:“张志逆贼假借刘禅之名起兵,在蜀地大权在握,如何可能真的迎回一个蜀王世子与他分权?他如果不答应的话,霍弋、阎宇和那些忠于刘禅的蜀地旧臣必然会识破他的虚伪面目,与他离心离德,伪汉贼军内部不和之后,张志逆贼又如何敢放心北上,侵犯关中?”

    司马炎终于醒悟,也顿时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以张志逆贼的虚伪奸诈,确实不可能真的迎回一个主上到他头上指手画脚。”

    “陛下,老臣也认为此计大妙。”散骑常侍谯周出列,举圭说道:“巴西黄涡,武阳杨仃,这些蜀中世家都是守门之犬,天天都盼着在蜀中闭门自保,闻知陛下有意允许蜀地称臣为藩,必然期望张志逆贼同意此举,也一定会动用他们的家族力量向张志逆贼施压,逼迫张志逆贼答应,张志倘若拒绝,不仅忠于刘禅的蜀人旧臣不会答应,蜀中旧臣也必然会与他离心离德。”

    司马炎又点了点头,然后皱眉说道:“但如果张志逆贼真的答应了怎么办?朕难道真的把刘瑶放回去当蜀地的监国世子?”

    “陛下放心。”荀勖马上拱手说道:“臣献此计,就是希望张志逆贼同意谈判,因为张志逆贼一旦答应,东吴闻讯之后,一定会因为伪汉贼军的背信弃盟与张志逆贼反目成仇,我们再乘机挑拨蜀吴开战,便可事半功倍。”

    司马炎点头后,荀勖又说道:“此举还有两利,臣下建议释放刘瑶返回蜀地,并非释放刘瑶全家回蜀,而是只放刘瑶一人,将之妻子儿女扣押在蜀地充当人质。”

    “如此一来,刘瑶返回成都后必然会与张志逆贼争权,干扰张志逆贼的各项决策,以此换取他的家人平安和儿子归国继位,让贼军的内部不和。同时我们还可以利用刘瑶的子女胁迫伪汉贼军出兵攻吴,让他们自相残杀,反目成仇,也让我们大晋朝廷坐收渔利。”

    仔细盘算了一番后,又回想起了安乐公府关于刘瑶的密报,司马炎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卿家果然别出心裁,此计虽然惊世骇俗,却也不失为一条一举多得的妙策。”

    “谢陛下夸奖。”

    荀勖赶紧谦虚,然而司马炎却没有急着做出决断,又仔细盘算了一番后,司马炎这才说道:“既然张志逆贼答应和谈对我们更加有利,那我们就不妨多拿出一些诚意,这样吧,反正金牛道是一个鸡肋,我们就干脆把金牛道当做一块肉骨头扔给张志逆贼,让我们的使者告诉张志逆贼,只要他接受我们开出的和谈条件,我们大晋军队就马上撤出金牛道,让他的汉中和蜀中联为一体。”

    “还有。”司马炎又补充道:“朕还可以准许张志逆贼派遣使者,到洛阳拜见刘禅,向刘禅进贡各种必须之物。另外刘禅百年之后,还准许刘禅的棺木返回蜀地以王礼安葬。”

    群臣赶紧齐赞司马炎英明,张华还又建议道:“陛下,不妨将我们写给张志逆贼的国书誊写一份,派人送到建业让孙皓知晓,如此一来,孙皓必然会立即派人前往蜀中查探详情,还极有可能向张志逆贼提出抗议,与张志逆贼生出不和。”

    “妙策。”司马炎立即点头,又微笑问道:“何人可以为使,前往蜀地与张志逆贼交涉谈判?”

    “回禀陛下,侍中山涛,可担此任。”荀勖马上就回答道:“山涛是天下名士,海内知名,让他担任国使最为恰当。”

    司马炎满意点头,又说道:“顺便叫刘禅也给张志写一道书信,要求张志接受我们提出的和谈,也让安乐公先高兴高兴。”

    …………

    刘禅确实很高兴,奉诏入宫,写下了一道要求张志接受和谈的书信后,才刚回到自己的安乐公府,刘禅就马上把自己的几个儿子叫到了面前,欢天喜地的把司马炎的决定告诉了儿子们,结果得知司马炎只放刘瑶一个人回去,不要说刘禅的其他几个儿子了,就连刘瑶都面露难色,说道:“只让孩儿一个人回去,这……。”

    “瑶儿,你还不满足?”刘禅赶紧打断儿子,喜气洋洋的说道:“让你回去拜祭先人坟墓,还让你去蜀地监国,你还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

    用眼角余光看看旁边的侍女和门外的卫士,刘瑶赶紧换了一副欢喜神色,说道:“父亲所言极是,陛下厚恩,孩儿确实应该结草衔环,好生报答才对。”

    事情当然还没完,又过得数日后,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和刘瑶单独相处的机会,刘禅突然一把抓住儿子的手,低声说道:“如果你真能回去,记住两点,第一,只可主祭,不可主政,第二,不用管我们,你还年轻,蜀地的女子多的是,明白了没有?”

    听到这话,刘瑶的鼻子不由一酸,赶紧大力点了点头。

    顺便介绍一下东吴这边的情况,晋廷把写给张志的国书誊抄了一份送到东吴后,以己度人的孙皓和东吴群臣当然是疑心大起,除了立即派遣使者前往蜀中了解情况外,还果断加强了西线的防御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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