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文度带了两个彪形大汉走进关押叶勋的大牢。

    叶勋警觉地站起来。

    文度表情有些复杂,支支吾吾地对叶勋说,“这两位是侯爷的干儿子洪骁和侄子朱……”

    没等文度说完,其中一名大汉打断他道,“少跟他废话!我们是谁他不配知道!”

    另一个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叶勋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脚。

    叶勋整个人‘登时’就飞了出去。

    “妈的!”叶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握紧拳头,意欲起身还手。

    “怎么?还可以还手?”侯爷的干儿子狞笑着望向文度。

    文度看了一眼单腿跪地正要起身还手的叶勋说,“皇上说了,不能反抗!但你们下手也不能太狠!”

    “皇上可没有跟我们这么说。行了,沈大人,你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文度几次欲言都没两人制止住,连推带搡地把文度推出大狱。

    文度在门口背对他们,闭着眼睛听着里面拳打脚踢、摔打、碰撞和叫骂的声音,心都揪到了一起……

    终于文度忍受不住了,踢门进去,拦着他们中间,表情坚毅地说“两位大人,今天就到这儿!”

    两人显然打红了眼,“我们还没打够呢!”

    “再打,人就打死了!”文度厉声道。“两位大人请马上离开!”

    两人见文度很坚决,只得悻悻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在叶勋身上狠狠踹两脚。

    文度扶起满脸血污的叶勋,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叶勋吐出一口血,喘着粗气道,“还没死。”

    文度扶他坐起来,看了他的伤势不无担忧地说,“这两个家伙下手也太黑了!这才刚开始,以后怎么办?”

    “刚开始?还有多少次?”叶勋皱着眉头,生无可恋地说。

    “这个真没法说,他们家人、从属众多。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出口气,我们接下来工作就好做。”

    “可是我挺不了几次啊!”

    “我知道。骨头有问题吗?”

    叶勋静静地感受了一下,“大约有四处骨折。”

    “这两个禽兽!我一会让大夫就来帮你看看。”文度看了叶勋脸上的血污道,“你说你怎么也不护住脸?瞧瞧这脸上的伤,都没法看了。”

    “护不住的,我有更重要的部位要护。”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第二次,文度带来了一个瘦弱的成人男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们是‘王爷侯’的嫡子嫡孙,本来即使他们身体再差,有侯爷的庇护也是子侄中最尊贵的,将来所有的家业也由他继承。而如今侯爷一死,侯爷那些庶子、侄子、干儿子和部下,没人把他这个病弱的嫡子放在眼里。他比任何人都恨叶勋。

    男子见了叶勋红着眼,歇斯底里地对那个孩子喊,“聪儿,你的祖父就是被他杀害他,就是因为他本来属于你的一切,都要没有了!”说着,他用拳头用力在叶勋身上捶打。

    这个男子和叶勋年龄相仿,比叶勋矮了半个头,孩子也只到叶勋腰。为了让他们方便打到自己,叶勋特意跪坐在地上。

    那男子咬牙切齿地对叶勋拳打脚踢,但叶勋并没有感觉多疼。那男子又对那个孩子说,“聪儿,过来!狠狠地打他!为你祖父还有我们自己报仇!”

    那孩子走过来,露出凶狠的表情,挥起小拳头砸在叶勋身上,但力度就像在给叶勋捶背。显然他父亲也不满意,“你掰他的手指,把它们一根一根掰断!”

    孩子有些迟疑,“掰断手指?他会疼吗?”

    男子恶狠狠地说“他不疼!他不是人!”

    孩子望向叶勋,眼神里有些恐惧。

    “快掰!为你祖父,也为我们自己报仇!”

    孩子哭了,“父亲,他会疼的!”

    “不要吓坏孩子。”叶勋对男子轻声说。

    那男子气急败坏,在叶勋身上踹了几脚,“要你管!你这个该死的!聪儿,快过来!听见没有!”

    孩子抹了把眼泪,慢慢地挪过来。

    叶勋把手伸给他,语气温和地说,“没事,掰吧,叔叔不疼。”

    孩子揪着叶勋的一个手指,使出全身力气掰,叶勋忍着剧痛,青筋爆出,脸都涨红了,仍冲着孩子挤出微笑……

    给叶勋送饭、查看伤势等事情,都是沈文度亲力亲为,他不肯假手于人。叶勋之后又‘接待’了三拨‘王爷侯’的家人,一拨比一拨凶狠,叶勋伤得很重,身上几乎没有好地方了。

    文度正一脸焦虑地查看的伤势。叶勋则一脸平静地盯着他,突然他说道,“你不恨我了?”

    文度愣了一下,“恨。”

    叶勋轻笑一下,“小气。”

    文度为了掩饰情绪,故意嘟囔道,“今天外伤怎么这么重?里面骨头还有断的吗?”

    “有,上次刚接好的左胳膊又断了,还断了两根肋骨。有一根有可能插到了脏器上,一喘气就疼。”叶勋表情淡定好像在说别人的伤势一样。

    “妈的。这些畜生!”文度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叶勋笑了一下,但马上因为疼痛又皱起脸来。

    文度看着他突然说,“说我小气。是你一直再恨我才对。”

    叶勋点了一下头,脸上却挂着笑,“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尤其是我信任的人。以前不知为什么我什么话都愿意跟你说,和你商量,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特别踏实。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不能再跟你说了,当时我心里还真挺难受的。后来,我只能把它们憋在心里谁都不说。”

    文度只是一愣,接着拿起粥碗,低头给他喂粥。刚喝了一口,叶勋就闭上嘴轻轻摇头。文度柔声劝道,“再喝一点吧。”

    “真的咽不下去了。文度,我觉得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跟皇上说说,让我去吧。”叶勋无力地说。

    文度放下碗,“我会催皇上让他们那边快一点进行。你……再坚持几日。这两天我会看好那帮人,不让他们下手那么重。”

    叶勋烦躁地摇摇头,“求你了!跟皇上好好说说。”

    文度走进大牢,叶勋强打精神坐起来,他发现他今天脸色很难看。叶勋一直盯着他,“你跟皇上说了是吗?皇上没答应?”

    文度躲闪着他的眼光不去看他,“先吃饭。”

    “我不吃。你说,皇上怎么说的?”

    文度嗫嚅了半天才说出口,“皇上说,如果你…敢死,他就……让你们全家到下面陪你。”

    叶勋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眼泪不住地往下淌,好半天他才咬牙恨恨地说,“你去跟皇上说,我叶勋为了他的宏图大志,为了大明朝的运势,我就是被千刀万剐,也一定会撑到最后一口气!请他…善待我的家人!”

    文度搓了搓手,“叶勋,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你别怪皇上,他说的是气话。皇上那边也是焦头烂额的,他没有办法。你再坚持一下。我看一下你的伤。”

    “别碰我!”叶勋悲愤道。

    文度不管他,自顾自地查看他的伤。

    “多可悲呀!我连死都由不得自己!”叶勋看了一眼默默不语的文度,愈加愤怒绝望,赌气道,“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你为什么当时非得拦着不让我死,就是因为我不听你们的,你们要让我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们就是要折磨我!”

    文度怔了一下,强忍住眼泪,装作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这一块骨头没接好,我找太医过来帮你重新接上。”

    “接什么接!接完了还要断!接了有什么用?”叶勋怒吼道。

    接下来,来了两位身材魁梧的大汉,不知为什么文度没有一起来。叶勋心里很没底。两名大汉不容分说,上来就对叶勋一顿拳打脚踢。叶勋被打得吐了好几口血。

    两个人似乎并不满意,其中一名大汉跟他的同伴奸笑着说,“我听说他是京城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我想让他变得更美,在他脸上画些花。”

    说着,他四下寻觅,看到角落里有一个饭碗,他拿起便冲墙上一磕,手里便多了一片尖锐无比的瓷片。

    他冲着同伴说,“你摁住他!”

    叶勋听到了碗碎的声音知道他要干什么,便用双手死死护住脸。两个人拽不开他的手,便狠狠地踢打他,用瓷片划他的手背,划他的身体。叶勋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折磨本来伤已经很重,又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顿暴打,渐渐地身上没了力气,两人见势便掰开他的手,将他两只胳膊踩在脚下,用手里的瓷片在脸上疯狂地划着……

    叶勋平时被打得多狠,都忍着不吭一声,但这一次他却发出很凄厉地惨叫声,他第一次希望外面的人听见了,能来救自己。他甚至大声喊出了‘沈文度’的名字“啊!啊!不要!救命!啊!沈文度!沈文度!救我!”但是没人来救他……

    文度匆匆赶来时,叶勋已经成了血人。文度愤怒地赶走了两个人。叶勋却双手捂着脸,躺在角落里发抖。

    文度愧疚地快哭了,“对不起,我有事来晚了。都怪我!”叶勋什么都没说。文度找大夫给他处理了伤口,但从那天起,叶勋的状态越来越差。

    接下来,叶勋除了身体状况更差,还毫无求生,拳头打在他身上就像打在一个骨肉做的沙包上,不发出一丝声响。只能听到拳头打在肉身上的闷响和骨头碎的脆响。叶勋大数时间都是在昏迷的状态。

    沈文度正低头给叶勋处理伤口,他不忍心看叶勋脸上触目惊心的伤。昏迷中的叶勋突然醒来,虚弱地说,“文度,有你真好。”沈文度再也忍不住,扭头失声痛哭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禁不住簌簌落下……

    皇上看到文度回来神情异样,眼睛还红红的,就问了句“又去看他了?”

    文度扑通跪在地上,想说什么却哽咽地说不出口。

    皇上沉声道,“朕都知道,叶勋没白交你这个兄弟。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生死就看他造化了。”

    “皇上,也许我们不该强求。而应该让他自己选择。他现在生不如死的样子……”文度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

    “朕也难受。但就像你说的,人一旦没了,就一点希望也没了。朕,要他活着。”皇上毅然道。

    “也许一开始我就错了。死对他来说,才是更好的解脱。”

    皇上怒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跟朕说这个!现在来不及了!我们不能回不来头了!明天开始每天给他灌一碗老参汤,应该不用再坚持多久了。朕已经命腾将军再办军务交接了。”

    文度听有人通报,这两日发现有人在北镇抚司大门外徘徊,那人衣着简朴,看打扮像一名农妇。文度站在大门口望去,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名妇女,见到文度便向他走来,“文度!”

    那人走近,文度才发现是若莲,文度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整个人都瘦了,也憔悴了。“夫人!您怎么这身打扮?”

    “我想见你,又怕给你惹麻烦。”

    “您…找我什么事?”文度明知故问道。

    “叶勋现在怎么样了?”若莲急切地问。

    “嗯……”文度不知怎么回答。

    “他还活着吗?”

    文度点点头。

    若莲稍感欣慰,“那能让我见见他吗?”

    文度摇摇头,“叶勋他嘱咐过我,一定不能让你去看他。他……怕你心疼。”

    “叶勋现在是不是……”若莲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很惨?”

    文度点点头,不敢看若莲的眼睛。

    出乎文度意料的是,若莲竟含着泪说,“那就别折磨他了,让他去吧。我……不忍心让他再受苦了。”

    “夫人,这些事是你我决定不了的。里面有很多事情,很复杂。”

    “文度,虽然很多人跟我说你变了,还说你和叶勋反目,你处处为难他。但我不信。你们两个以前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叶勋他这个人就是有点倔,但是因为他在乎你才这样的。你不要怪他。”若莲目光柔和地望着文度说。

    文度摇摇头,眼泪也忍不住掉落下来,“夫人,我……”

    “我相信你一直在帮他,只是有时候你也无能为力。叶勋现在在你的地方,你照顾好他,让他尽量少受点苦。我去求皇上,让皇上放过他。”

    “夫人,你别冲动,没有用的。皇上他有他的考虑和难处。”

    “那我就去求太后,求公主。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他一个人受苦吧?文度,叶勋拜托你了。”

    文度痛哭起来,“夫人,我也想好好护住他,可是我做不到。叶勋现在这个样子,我也特别难受。”

    若莲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刺着,很疼,却依然努力克制自己,很平静地说,“实在做不到,也不用内疚,你只要尽力就好。”

    “夫人,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若莲点了点头,离开了。

    叶勋全身已经动不了了,但眼睛还闪着光,说话声音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虚弱,“你这两天给我喝的什么?”

    “参汤。”文度淡淡地说。

    “哼,怪不得。这么好的东西我以前从来都没喝过,别再给我喝了,太浪费了。”

    “这是皇上吩咐的。”文度语气冷冷的,强迫自己不参杂一丝情绪。说着,他把参汤放到他嘴边,叶勋使劲闭上嘴。文度劝道,“喝了吧,要不你撑不下来的。”

    “我可以!我现在连晚上都闭不了眼。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煎熬着,真的生不如死!你们就算行行好,给我片刻昏迷的时间也好?”叶勋近乎绝望地哀求道。

    文度终于坚持不下去,吼道,“你现在水米不进,怎么撑?”

    “撑不下去就不撑!反正,我不喝了。”叶勋一字一顿狠狠地说。

    文度不听他的,还要喂他。叶勋使尽全力用那只还能动的手将碗打翻。文度看着他,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再拿一碗参汤来!”

    参汤拿来,文度回避他的眼神,一手捏着他的脸一手将参汤生生灌了进去。接着依然不去看叶勋愤恨哀怨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去了。

    皇上一下朝,刚回到书房,就有通报太后、公主、驸马求见。

    太后和公主、驸马风风火火赶来。一进门太后就问,“叶勋他现在什么样了?他的案子皇儿打算怎么判?”

    驸马爷则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您救救我大哥……”

    皇上本来就事情就千头万绪,不胜其烦,他们又跑这儿来闹,皇上彻底怒了,不便对母后和妹妹发火,皇上只得冲着驸马喊道,“叶勋犯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你们还想求朕饶过他不成?”

    驸马嗫嚅道,“皇上,臣当然希望皇上能从轻发落我大哥,但叶夫人昨天来府上求我,想让皇上准他少受些折磨,早登极乐。”

    “不行。我不让天宇哥哥死!”公主哭道。

    “你们这是想让他死还是活呀?”皇上不耐烦地说。

    太后缓缓地道,“叶夫人觉得他无生还可能,想让他少受点苦。哀家听说,每隔几日便有清远侯的家人去牢里折磨他,已经不成人样了。怕是叶夫人也知道了。”

    婧琳吃了一惊,哭喊道,“皇兄!咱们和天宇哥哥从小一起玩大的,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皇上,您怎么可以让他们如此对待我大哥!”驸马梁宏斌也难掩怨恨道。

    “朕也有难处。现在朝廷里局面很紧张,胜败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朕也是不得已。”皇上神情黯淡道。

    “那么,就随了叶夫人的意,让叶勋少受点苦。”太后道。

    “可是已经坚持道现在了!再坚持一下,局势稳定了,说不定朕还能保住他的命。”

    “皇儿,婧琳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哀家知道!叶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杀了清远侯?他是为谁杀的?你现在又想用他拖住他的那些子侄和属下,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母后,本来计划不是这样的,是他任意妄为,才导致现在的后果。朕也没有办法。朕已经在全力挽救局面,您现在在给朕三天。朕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两名锦衣卫将一个人架上大殿上,那人已不能站立,甚至坐起来都很困难,只能趴坐在地上。顿时朝堂上的百官开始议论纷纷。此人没有束发,一头乌黑的长发垂着,看起来很顺,显然是刚梳理过。囚衣也是簇新的,但又被鲜艳的血浸红了。此人脸上横七竖八、纵横交错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辩不出原来的样子。

    驸马都尉梁宏斌上前,跪在那人身边,忍不住哭出来,喊道,“哥!哥!是您吗?”

    吕衡也直愣愣地走过来,颤颤巍巍地问,“你是谁?是叶勋吗?”

    “老师,是我。”声音是叶勋的,虽没有以前洪亮却也是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从那副血肉模糊的躯体里发出来的。

    “你…怎么成这样了?”吕衡声音哽咽道。

    “老师,没关系,您不要难过。我很快就要解脱了。”声音里竟然带着笑意。

    “殿下是何人?”大殿上传来皇上的声音,殿下立刻鸦雀无声。

    “臣叶勋叩见皇上!因为臣身上的骨骼已断了大半,请恕臣不能行跪拜大礼。”

    “不用拜了。朕听你的声音……感觉你精神状态还不错呀?”

    “皇上,因为臣知道今天是个重要日子,所以臣今天早上喝了两碗浓浓的参汤,比平时多喝了一碗。要说这参汤可真是好东西,臣已经几日进不了水米,却依然可以精神抖擞。若不是有它,怕是臣也挺不到现在。”

    皇上听出了他话中有嘲讽之意,便轻哼一声,“不说其他的了。现在朕问你,清远侯是你杀的吗?”

    “是我杀的。”叶勋很干脆地回答。

    “你为何要杀他?”

    “因为他该死!”

    “该死?世上该死之人多了去了,为何你偏要杀他?”

    “臣觉得他过于嚣张,看不顺眼。”

    “哼,你这理由太过牵强。要说嚣张,你当着满朝文武满口胡言,现在岂不比他还嚣张?朕早已派人调查了整个过程,你跟清远侯有些积怨,江湖恩怨江湖了,你原本是要找他比武决斗的,却在比武过程中,将其杀死……”

    皇上话音刚落,堂下又开始议论纷纷。叶勋也很惊讶,但他没说话。

    皇上等殿下议论差不多才说,“叶勋,你可知罪?”

    “臣知罪!杀人偿命,臣愿意接受国法的制裁。”

    皇上瞥了旁边的兴旺一眼道,“宣旨!”

    兴旺展开一卷黄陵,当着文武百官朗声读起来,“兵部副使叶勋与清远侯朱晋荣因比武斗殴,失手将其杀害。清远侯历经三朝、劳苦功高,却死于非命,朕深表痛心。本应重罚叶勋,已慰侯爷在天之灵。但念及叶勋实属失手误杀,又曾屡立战功,特判其——充军!”

    一时间,殿下人等都惊呆了,整个朝廷没有一丝声音。只有清远侯的一个家人有些不服,嘟囔道,“怎么才判了一个充军呀?这是不是太轻了?”

    另一个清远侯的人向他使眼色,并阻止道,“你不懂,皇上这是在帮我们。”

    “臣不同意!”喊话的竟是叶勋。“臣不愿充军,只求一死!”叶勋挣扎着想起来,但怎么也动不了。

    “哥,你要干什么?”旁边的梁宏斌发现叶勋全身都在用力,便问道。

    “扶我起来!”叶勋喘着粗气喊道。

    梁宏斌连忙站起来使劲去扶叶勋,叶勋忍着身上的剧痛终于勉强站立起来。

    皇上看了他一眼,他摇摇晃晃站在殿上的样子让他百感交集。皇上顿了顿接着说,“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启程。”

    “皇上!朱瞻基!”叶勋顿时觉得血液上涌,‘噗’地喷出一大口血,然后轰然倒地……

    皇上身后的文度和兴旺一直揪着心,看得心急如焚。叶勋倒地的一瞬间,文度急得要奔下去。皇上一把抓住他的手,接着用凌厉的目光制止了他。文度只得低头诺诺退后。

    殿下一片混乱,驸马都尉在喊叫,更多大臣围上来嘈杂的议论……

    皇上冲着殿下大喊,“来人!将人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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