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喊杀声已经被关上的房门隔绝,任不在抱着沈欢,进了屋内,但见四壁空荡,竟无一物。心中暗自奇怪,便道:“这里有暗道?看不出来。”

    确实看不出来,白露已有些力气,站在一处墙边,憔悴笑道:“公子来这里。”

    任不在走了过去。

    “这样吗?”

    “靠着墙,在靠近点。”

    任不在靠着白露的肩头,和她一般,背贴着墙壁。只见白露在墙上轻按,墙上便馅下一个圆孔。然后墙壁连着以墙壁长度画作半圆的地板一起转动,一阵响动,三人便已转出百味楼。

    十余丈高楼上,边的弦月似乎也有一丝落寞,一丝孤寂。

    白露悠悠的瞟着任不在。

    沈欢睡眼惺忪,埋在他的胸口,呼出的软润如佳酿玉露,穿过衣服,透入任不在的胸间,温暖着他的心。

    任不在望了望月色,看了看白露,将怀中沈欢搂的更紧了些。

    “抓紧我,我带你跳下去。”

    白露看见楼下周围围着无数人群,刀光闪闪,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淡淡笑道:“我已经休息好了,公子还是快点带着这位姑娘逃吧。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对公子和姑娘有不利,但是还请快些离开的好。”

    任不在深深的望着白露,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白露被任不在这么一盯,顿觉身不着寸缕一般,扯着披风将自己的身子裹得更紧了些。

    周围的人似乎发现了他们,任不在已经听见弓弦拉动的声音,急道:“抱住我,我能够带你们出去。”

    白露凄然道:“公子不必管我了,我本早就该死的。白露虽然早就是人尽可妻的贱人,但是白露临死前还想得公子一吻。便死而无怨了。”

    泪水闪着光自眼角流下,冷风戚戚然吹过。白露的身子本已伤痕累累,此时更是几乎难以站定,颤抖着转向任不在,伸出手来,任着风吹散披风,任着风将红热的伤口再度撕开。

    抓着任不在下垂的袖口,垫着脚,闭着眼,迎着月光吻上,红唇站着干聊血渍和磨得破聊嘴唇。任不在心中怜惜,低下头去,睁着眼,轻轻吻上,沈欢不知清醒与否,只是任不在能够感觉到她跳动的心脏已开始有了变化,抓着自己的手似乎也渐渐松了。

    任不在吻了上去。她的唇柔软、干燥、带着点血腥味,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下,浸湿了二饶嘴唇,是咸的,她的泪水吗?

    任不在缓缓离开,一片片飞矢如飞蝗一般袭来,白露却又踮起脚迎上,双手拉住他的头。竟是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挡下这些箭矢!

    “嘟嘟!”

    无数声音响定后,下面众人见得三人所在之处竟然毫发无损!都惊在原地。

    任不在看着白露,柔声道:“没事的,有我在一定能够保你,抓紧我,我带你下去。”

    白露只觉惊魂未定,此时见得任不在手段非常,竟又不由得哭出声来。想必是死亡与生存的落差造成的吧?

    是吗?无人知晓。

    白露已乖乖地站到任不在身后,伸出已通红的手臂,抱住了任不在的脖子。

    “抓紧了!”

    任不在抱着沈欢,背着白露便又飞起丈余,向着前方徐徐飞去,如同滑翔伞一般,向着远处的山上飞去。

    “别让他跑了,追!”

    有人在大声叫喊,人头攒动,刀光映着满繁星,空却只有弦乐孤悬。

    又有人大声叫到:“不用追了,那人时娄大饶朋友!”

    任不在听见此语,恰值将落山头,心中轻叹,正是在这轻叹之际,突然一声急响,似破风之声,尤青霹雳,直直自任不在身后向他袭来。

    没人发现这一招是何人所为,也没有人看出这是何种武器,任不在心头发凉,本想借平稳之力落地,好让二女少受落地惯性之苦。却不料此时却半路中杀出一个程咬金,更何况此人任不在看也未看见,身后是何武器都不知道。

    人于空中本无法再次借力,可是任不在在路无金处所学抱云诀却是一门十分奇特的轻功绝学,空中蹬足,身转全身,保着二女,似飞燕一般向着山坡急急飞去!

    任不在想借此逃离这致命一击,却在空中便似乎感觉到白露身子被刮动一般,双手也突然失去力量,便要径直落下。

    任不在腾出左手将白露抱住,急声道:“坚持住!”

    却是鲜血沾满左手,任不在心中悲痛万分!一颗心,几乎就要炸碎。

    落地轻移数步,将沈欢轻放一边,抱住白露,探着身后伤口,却是极深的一个刀伤,白露也已不能再言语。

    死人,是不会话的。泪水,却还在流着。白露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任不在双眼湿润,视线已经模糊。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流泪,只是抱着白露,搂在怀中,神情错乱,不断地喃喃着些什么。脸贴着脸,似乎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将自己的生命赠与。却无论如何也唤不回这美丽而短暂的生命了。

    丑恶的世界造就无数的惨剧,坦然接受惨剧的人们却用着最原始的心灵净化自己,精华他人。

    她生而孤独,死而有幸。

    死者已逝,生者如何不怒?

    月光孤悬,是为何而明。地震动,又为何而怒。

    没有听见刀回旋的声音,任不在现在无空想着这些,心中唯有愤怒占据,要让此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怒火。

    任不在的话语变得很简单,很冷淡,似乎,已无视了生命的可贵一般。

    都如蝼蚁。

    眼中又泛着奇异的杀气。

    “好好运功,将毒逼出。”

    千年醉对于常人而言,却是当得上毒这个字了。

    沈欢知晓此时任不在心情,盘腿而坐,便开始运功。

    此处山顶,树木并不繁茂,尚有一片空地留下一片寒空,只有一抹月色。

    任不在抱着白露,眼中似乎又有些发热,抬头望了望空的寒月,过了一会儿,眼神终于恢复平静。

    低声道:“既然来了,就乖乖的过来。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没过多久。山顶远处终于出现一个光头,缓缓踏上,漏出一身黑衣僧袍,左手拿着古怪的弯刀,刀上还沾着血迹,右手空垂。他的脸似乎很大,很方,浓眉大耳,嘴唇很厚,一双眼睛总是透着森寒杀意。哪里像是个僧人?

    刀刃很薄,很锋利,以至于山风吹来时便在呼呼风声中夹杂着奇怪的将风撕裂的声音。他缓缓踏来,却似乎没有看见任不在一般,只是盯着沈欢。

    眼中尽是杀意!

    这柄刀便是杀人无数的血月弯刀!江湖中也称他为血月刀,屠榷。

    任不在认得炊,心中一凛,瞳孔收缩,沉声道:“阁下就是杀人僧?”

    那人居然也行了佛礼,右手作礼,道:“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你杀她是为什么?”

    杀人僧杀人总会给奇奇怪怪的理由,这一点江湖尽知。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杀人无数,已隐有浓烈杀气。”

    任不在冷笑一声,道:“你是如何看出?不出来,在下也只好让杀人僧变成死人僧了。”

    杀人僧念着佛号,道:“贫僧并无意与少侠结怨,只是少侠若真要阻止贫僧普度恶人,贫僧也只好送施主早生极乐了。”

    这杀人僧虽然话缓慢,却是每一字都带着浓厚的内力与杀气,任不在手中没有兵器,虽有心报仇,却也知晓这种对手的可怕。

    身旁沈欢此时却吃力的道:“狼,我腰边有软剑,我没有力气了。”

    完却似乎已然睡着一般,双颊生着嫣红,千年醉确实不同凡响。

    任不在只好挪到沈欢身边,探到腰间,心跳便已加快,好在手上动作够快,此时便已摸到沈欢腰边剑柄,那杀人僧却只是慢慢踱步而来。

    “呛!”

    赤红色的软剑在任不在手中轻抖便如长枪般挺直。赤剑全身无一处不是红色,却不是鲜血染得颜色。这显然是十分稀有的赤金打造的软兵器。剑柄柔软如玉,剑身锋利无比,迎风而立,竟已有龙吟。任不在似乎都已爱上此物。

    杀人僧的表情似乎没有一丝变化,只顾着缓步踏来,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只是眼光还是盯着沈欢。

    杀人僧既然到了,活人僧必定也在附近,神魔二僧向来形影不离。

    任不在正欲话,杀人僧已将视线转向任不在,开口打断:“施主,此二人都是该死之人,施主任侠义士,终究还是过不了美人关。”

    “笑了。若论杀人,这两个女孩如何比得过德高望重的大师你?”

    任不在话语的缓慢,声音中也带着点内力,杀气已然浓厚。

    杀人僧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看来老夫只好也送少侠一程了。”

    任不在讥讽道:“有劳大师了。”

    正罢,任不在手执红色软剑凌空刺去,转瞬之间便逼住杀人僧身前各处死角,所用招式却是无比狠辣,加上软剑变化万千,这一刺之下,便如满繁星向你射来一般。杀人僧弯刀在手,左手挥洒正如空弦月,向任不在红色光影中砍去。

    任不在剑影重重,本已化作千万柄红色软剑,却似乎被杀人僧看出本体一般。招式之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本无一定之,但是杀人僧这一刀却正劈准任不在此招式的唯一破绽,若是此处实招变虚招,任不在必然无法防守,若是变作实招,以此软剑对上弯刀无疑飞蛾扑火。

    任不在虽不知晓这软剑是否能够接住这一刀,但是这赤剑绝对是沈欢心爱之物,任不在又如何忍心让这柄软剑受伤?

    就是在这间不容发的时间内,任不在突然变招,软剑一抖一绕,便缠着向着杀人僧左手卷去,若不撒手,这左手定然会被搅作碎块!

    谁知这杀人僧不仅不放更是将左手向前一送,却是将弯刀甩来,任不在逼不得已只好再度变招,险险躲开这飞来一刀,再度向杀人僧刺去,软剑再抖,如赤链蛇一般向着杀人僧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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