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媒婆,我家泽儿没有……”李氏急急地想替儿子解释,夜千泽对寒初蓝的在乎,她都看在眼里,别看夜千泽在张家村窝居了十二年,他天生带来的那股子贵气还是让他高高在上的,不曾低声下气过,可是他愿意在寒初蓝的面前低声下气,害怕寒初蓝生气不理他。《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才赶走了秀姑等人,孙媒婆又找上门来,不是存心让寒初蓝再次生气吗?

    寒初蓝淡淡地阻止了李氏的解释,她站在孙媒婆的面前,孙媒婆个子也不算高,两个人能够平视,她那双明亮乌黑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孙媒婆,眼里有着愤怒,有着阴冷,视线盯在人的身上就像一根根刺一样,刺得人浑身难受,孙媒婆是见个世面的人,被她这样盯着,虽觉不舒服,还能承受着,用着鄙夷的眼神瞧着寒初蓝。

    身为媒婆,她打听到的消息比宋家大小姐更详细,为的就是让自己能成功地说成一桩婚。她知道了夜千泽要休妻这个消息是寒初蓝的老娘颜氏传出去的,更知道颜氏意欲把寒初蓝转卖给大户人家当妾室,到底是哪一户大户人家,她倒是没有打听到,颜氏向来不喜欢寒初蓝,这一次却把嘴儿抿得紧紧的,只说夜千泽的坏话,半句不提寒初蓝的不是。

    颜氏的人品,孙媒婆也是知晓的,她当初促成夜千泽和寒初蓝,是有点可怜寒初蓝在娘家被老娘虐待。孙媒婆觉得颜氏想把寒初蓝推进大户人家当小妾,就一定会达到目的的,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会逼着夜千泽休妻,如今夜千泽要休妻的谣言传遍四方八里,便是颜氏不罢休的结果。孙媒婆认为夜千泽早晚都要休妻的,一个大男人,又是没有什么用的大男人,承受不了颜氏那些阴手段,既然如此,她也不怕前来替宋家大小姐倒提媒了。

    “孙媒婆,请问你亲耳听到我家相公要休妻吗?”寒初蓝冷冷地问着。

    她并不知道孙媒婆便是促成她和夜千泽的中间人,对孙媒婆问得是相当的不客气。

    孙媒婆一愣,随即讪讪地说道:“那倒没有。”

    寒初蓝冷笑,“既然没有亲耳听到我家相公要休妻,你凭什么再替宋家大小姐到我家里来倒提媒?”

    “你娘亲说千泽要休掉你的,初蓝,难道不是吗?你娘不是替你另寻了好人家吗?说是让你去当贵夫人呢。”孙媒婆也冷笑着,话里带着对寒初蓝的讽刺,她保了一辈子的媒,虽不敢说桩桩都幸福美满,至少没有出现过休妻情况的,夜千泽要是被寒家逼着休妻,就给她保媒的生涯抹了一笔黑,她心里面对寒家的行为非常的不耻。

    夜家是穷,夜家母子都不擅干活,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寒初蓝都嫁过来了,就不应该再生二心。

    她替宋家大小姐前来提媒,是救夜千泽脱离苦海,不用面对寒家的无情无义,寒初蓝的背叛。

    “我相公是谁?”寒初蓝咬着牙问着,心里烧起了一把火,果真是颜氏搞的鬼!爷爷告诉过她,颜氏实际上于她无恩,反倒是她于颜氏有恩,捡拾到她的人是爷爷奶奶,养大她的人也是爷爷奶奶,她穿越而来又没有接受真正的寒初蓝记忆,脑里没有半点颜氏待她的印象,可她相信爷爷,颜氏待她的态度,让她深恶痛绝。

    逼着千泽休妻,替她另寻人家?她一个已嫁女儿,还能再寻到什么好人家?最好的结果不外乎当人家的续弦,怕的是连续弦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妾室。爷爷也说了,颜氏是想让她给大户人家当小妾,那个大户人家还有可能是杨家,因为她只被杨家的公子瞧见过。

    现在她先不去管那个大户人家是谁,她要先把孙媒婆赶走,让孙媒婆从今之后死了心,不再帮其他女人到夜家来倒提媒!

    “千泽呀。”

    孙媒婆本能地答着。

    “千泽才是我相公,他都没有说休掉我,那颜氏说的话能信吗?孙媒婆,你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是嫌贫爱富,我不怪你,谁叫我有个极品娘,不过我得强调一点,那是我娘自己的想法,我绝对不会离开夜家,更不会去给什么人家当小妾,我寒初蓝要不就是当正室,要不就是不嫁人!还有,千泽也说过他绝不休妻!所以,烦请你老人家给你的拜托人回话,死了那条心吧!”

    孙媒婆微微地皱了皱眉,又看向李氏,李氏这才有机会插话:“孙媒婆,你真的是误会了,是,我那个亲家不知道怎么的鬼迷心窍,想让我家泽儿休妻,不过我家泽儿明明白白地说过了,他绝不休妻,蓝儿也表态过了,绝不离开夜家,生是我夜家的人,死是我夜家的鬼。你要是不信,再去打听打听。”

    “就算千泽不休妻,也可以纳妾呀。”

    孙媒婆不愿意自己保的这桩媒泡汤,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宋大小姐给的钱太多了,她拿着手软,拍过胸口保证,一定会让宋大小姐嫁得如意郎君的。

    寒初蓝冷笑,该死的封建社会!

    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从一而终?

    “宋家大小姐甘愿为妾吗?”

    在古代,为人妾室的,大都是穷苦人家,或者是家道中落的,没有几个千金小姐愿意为人妾室的。寒初蓝敢用脚趾头保证,宋大小姐绝对不愿为妾室。

    孙媒婆一塞。

    宋大小姐当然不愿为妾!而寒初蓝再怎么着都是明媒正娶的妻房,宋家能逼着寒初蓝让出正室之位吗?看寒初蓝冷冷冰冰的样子,她也是不肯让出正室之位的……

    “孙媒婆,对不起,让你白走一趟,不过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寒初蓝态度一转,冰冷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怜。

    孙媒婆看着她。

    “我嫁到夜家虽然才一个月左右,可是我婆婆待我如亲生女儿,我相公疼我如珠如宝,情深义重的,我早就融入了这个家庭里,不管暴风雨有多么的猛烈,我都会守着这个家,不离不弃,可是我那老子娘心贪,拿了别人给的黑心钱,就昧着良心,顶着万人唾弃,硬上闹上门来逼我相公休妻……”寒初蓝偷偷地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借着痛楚让自己红了眼,显得悲悲戚戚的。

    寒初蓝的戏演得真实,她前一刻霸气地捍卫自己的婚姻,下一刻,又能楚楚可怜,用着柔弱去博取他人的同情,孙媒婆瞧着她可怜的样子,想到颜氏闹上门来逼夜千泽休妻的情景,心也是一堵。她看出来了,寒初蓝对夜家是真的投入了感情,凭着刚刚她和夜千泽的眼神交流,她便知道夜千泽要休妻是谣言,只是……

    宋大小姐那桩亲,怕是她孙媒婆一辈子都保不了的。

    夜千泽不休妻,寒初蓝不嫌他贫,不离不弃的,只要两人感情深厚,世间上又有什么能拆散他们?

    “你那老子娘也实在是过份,女儿都嫁了人,怎么还能逼着女婿休妻的?别人家的都是担心女儿被休回家,颜氏倒是个另类,心也真够黑的,真要把女儿送给别人当妾室换些钱银,怎么不见她把大妹她们送去,初蓝呀,我还真是误会你了,没有想透彻这件事。想你当初还在娘家时,你的老子娘可是把你当成牛来使,什么都让你做着,又不给你饭吃,要不是你爷爷奶奶省着自己的口粮给你吃,你还长不到这般大呢。”孙媒婆终是死了这份心。

    一辈子在情里来情里去,她最清楚,情如金坚,利剑也斩不断。

    而她的话,也让寒初蓝印证了爷爷的话。

    颜氏既然于她无恩,那她就不客气了。

    就算顶着所有人的误会,她也要断了和颜氏的往来。

    于她无恩的人,还想挟恩操纵她,门都没有!

    “初蓝,你是个能干的人,既然你对千泽不离不弃的,好好地经营你的小家,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孙媒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末了还说:“算是我打扰了你们,我走了,我还要给宋家大小姐回话去。”

    说着,孙媒婆便离开了。

    孙媒婆一走,寒初蓝就黑着脸跟着走,李氏一把拉住她,担忧地问着:“蓝儿,你这是要去哪?是去找你老子娘吗?你的老子娘都是那样的人,你要是去了,万一被他们……泽儿回来,我怎么向他交待。”寒初蓝要是有个闪失,夜千泽会发飙的,那家伙一发飙,嗯,很严重!最重要的是,他必定会暴露他身怀的绝世武学,震惊百里,那样会替他招来杀身之祸的。

    现在时势还未明朗化,那位大星王朝最尊贵的女人还活生生的,夜千泽的存在,便是她的心头刺!

    寒家的所作所为,李氏心里也生气,可是夜千泽的安全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娘,放心,我不会被他们拿捏住的。”寒初蓝拿开了李氏拉着自己的手,冷冷地挤出话来,“我要是不反抗,他们还把我当成病猫了,任他们搓圆掐扁!”

    “蓝儿,他们是你的老子娘,你能怎样?”

    李氏叹着气,总不能和自己的老子娘大动干戈,断绝往来吧?

    寒初蓝冷笑,没有回答李氏,转身大步地朝院子走去,李氏再次阻拦着她,说道:“蓝儿,要不等泽儿回来,你再去吧。或者,娘陪你一起去。”

    寒初蓝还是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唇。

    见她不说话,李氏当她默认了,便留下怀云看家,跟着寒初蓝一起兴师问罪去!

    ……

    杨府。

    轩院。

    “你再说一次!夜千泽要休妻?”

    杨庭轩倏地自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受了伤的右肩瞬间传来了阵阵的痛楚,痛得他清俊的脸微微扭曲起来,吓得木子急急上前,急急地问着:“公子,你轻点,轻点。”

    杨庭轩努力地忍着痛楚,追问着木子:“你可打探清楚了?”

    木子点头:“公子,小的都打探清楚了,张家村和平阳村的人都听说了夜千泽要休妻的谣言。”

    “谣言?”

    “公子,这些只是谣言,是寒姑娘的娘亲散布的谣言,那个夜千泽虽然身贫,可他长得过于俊美,本就迷倒了不少的女子,一听到他要休妻的谣言,那些女人都蠢蠢欲动,据说宋家的大小姐都差我们清水县最厉害的媒婆孙媒婆到夜家倒提媒呢。”

    杨庭轩低咒一句:“都是奶奶干的好事。”

    “老夫人让杨嬷嬷去唆使寒姑娘的娘亲这样做的。”木子小心地说着。

    撇了木子一眼,杨庭轩没好气地应着:“我知道。以奶奶的手段来看,估计给了初蓝娘亲一大笔钱,或者承诺事成后给一大笔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利益的面前,寒家人的良心早就让狗吃了。“杨嬷嬷呢?事后都没有见过她的影子了。”

    “陪着老夫人在静堂里吃斋念佛。”

    杨庭轩哼着:“是该好好地念念佛了。”

    “公子,你让小的去打听这些……”

    “需要我向你解释吗?”杨庭轩拿着厉眼扫着木子,木子赶紧垂眸,惶恐地应着:“不敢。”

    杨庭轩哼了一声。

    “初蓝是什么反应?”

    杨庭轩忽然浅浅地笑问着,木子觉得自家公子有点过份,因为他的一点改观,就为寒姑娘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现在寒姑娘深陷麻烦之中,自家公子倒是在一旁看笑话似的。

    “公子指的是哪一件事?”

    “孙媒婆到夜家倒提媒的事。”杨庭轩自己拿来衣裳,穿上了外衣,遮住了受伤的右肩,下了床,走到房里的圆桌前坐下,好整以闲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喝。

    “小的没有打听到。”

    孙媒婆到夜家倒提媒,在场的人仅有寒初蓝和李氏,木子不可能向李氏打听结果,更不敢撞到寒初蓝那里去。

    “呵呵。”杨庭轩低笑起来,脑里浮现寒初蓝那副精明的样子,眸子深邃,低低地说着:“她保证能让孙媒婆撞个铁板,还能博得孙媒婆的好感,然后……大闹她的娘家!”

    木子不相信地看着自家公子自顾自地品着香茗。

    心里腹诽着:公子不过是见了人家两次,就能摸透人家的心思?

    “我真想看看她辣起来的样子。”

    杨庭轩忽然向往地低喃。

    木子:……

    “过些日子,我想去看看她的菜种出来了没有……”杨庭轩又低喃着,他喜欢和她交手!

    从他接管自家酒楼开始,见过的生意人何其多,唯一给他震撼的便是寒初蓝,无货也敢和他谈交易!

    想起那天的情景,杨庭轩唇边的笑意渐浓。

    右肩上的痛,都让他忽略了。

    “咚咚”

    房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木子先是看一眼杨庭轩,见到杨庭轩没有什么表示,才去开门。站在门前的是杨庭轩跟前的一等丫环融雪,木子一见是融雪,就微微地红了脸,温声问着:“融雪姐姐,怎么了?”

    “木子,公子的伤还痛吗?老爷差人来请公子到迎客楼见客。”融雪浅浅地问着,视线越过了木子,往房里扫去,看到杨庭轩像平时那般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受的伤似乎已经不碍事似的。

    不久前,杨府还因为公子的伤,闹得鸡犬不宁呢。

    木子错开身子,让融雪进房。

    融雪走到杨庭轩面前,恭恭敬敬地把杨老爷的话复述一遍。

    杨庭轩手里的茶杯都没有放下,淡冷地问道:“是什么客人,如此的重要?”不知道他受了伤吗?老爹可是紧张他的伤紧张到不得了的地步,竟然还在这个时候让他去迎客楼见客!

    “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客人是从京城来的,有县太爷陪着,据说那位客人想在府上小住些时候。”融雪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杨庭轩。

    杨庭轩正在喝茶的动作一顿,慢腾腾地放下茶杯,看向融雪,眼神没有看寒初蓝时的肆无忌惮,有着的是深思,“县太爷陪着?京城来的?大官吗?”清水县虽不是穷乡僻里,但距离帝都十万八千里,可谓山高皇帝远的,极少会有京城的官儿到此。

    “奴婢不知道客人的身份,看县太爷对客人的恭敬来看,那位客人必定是个有着极高身份的人,因为县太爷连看一眼客人的正面都不敢。”融雪仅是在杨老爷的传唤之下,进了一次迎客楼,便把县太爷对京城来的客人态度瞧得清清楚楚的,可见她是个极为心细的人。

    “公子,几位小姐也都到了迎客楼见客。”

    融雪又补充了一句。

    “哦?”

    杨庭轩开始对那位京城来的客人感兴趣了,竟然连他那些庶妹都被请出来见客了,可见客人来头非小呀。在他们这种大户人家中,要不是来了身份特别贵重的客人,女眷是不会被请出来的,更别说是庶出之身。他老爹怕是还怀着其他深意,想让贵客瞧上他几位妹妹吧?

    起身,杨庭轩撇下一句:“既然如此,木子,咱们见见那位京城来的贵客去。”

    他不能去看寒初蓝辣性的一面,只能去看看所谓的贵客到底有多么的高贵!

    ……

    “蓝儿,你真要回去吗?”

    走出了张家村的村口了,李氏还在问着。

    寒初蓝步下生风似的,走起路来很快,李氏都跟不上她的步伐。听到婆婆反反复复的问话,寒初蓝顿住脚步,淡冷地说了一句:“娘,你还是回家去吧。”

    免得还没有回到寒家,她就被婆婆反反复复的问话淹没了。

    她都不知道婆婆在担心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婆婆应该比她还生气的,因为颜氏欺辱的人其实是夜千泽。

    李氏一讪,“我陪着你去。”

    寒初蓝看了婆婆一眼,又不说话了,抿起唇继续走她的路。

    婆媳俩出了村口后就往左走,沿着那条大大的田埂,朝着平阳村走去。

    高空中的太阳,已经慢慢地偏移,已经不像正午那般毒辣了,阳光变得有几分的软绵,可依旧耀眼得让人无法抬头仰视。

    偶尔,云层推过来,遮挡住了太阳的光线,大地瞬间一片阴凉,这个时候,寒初蓝的脚步会更加的快。

    不久,婆媳俩便到了平阳村,因为是忙活的时间,村子里只有孩子们穿梭奔跑。

    “大姐。”颜氏的两个宝贝儿子狗仔和阿牛看到寒初蓝进村,从孩子堆中跑出来,有点欢喜地奔向寒初蓝。

    寒初蓝对两个弟弟倒是没有太大的厌恶,毕竟他们年纪还小,做错事的人都是颜氏夫妻。她停下脚步,等到两个弟弟跑来,才笑了笑,问着:“你们俩怎么在这里?爹娘呢?”

    “爹下地去了,娘在家里包饺子,大姐,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可以吃上饺子了。娘说了,我们玩一会儿后回家里,就能吃上饺子了。”狗仔兴奋地说道。

    包饺子?

    看来利用她,颜氏的荷包鼓了起来吧,否则哪有条件包饺子?

    想到这些,寒初蓝又是一肚子的火。

    狗仔和阿牛不知道寒初蓝心里在想着什么,很开心地拉着寒初蓝往家里走去。

    李氏跟着姐弟三人走,心里嘀咕着:这两个小鬼那么开心地拉着蓝儿回家,一会儿还能吃上饺子吗?呃?貌似她把蓝儿想得太过狠辣了,赶紧抹掉这种想法,她家蓝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媳妇,待她如同亲娘一般!

    穿过村子里的小路,寒初蓝第二次回到了养大她的寒家。

    寒家住着的还是茅草屋,但已经翻新过,比起以前更加的结实。寒爷爷在院子里锄着地,寒奶奶颤巍巍地帮着忙,在地的旁边放着些许的菜苗,估计是颜氏让公婆在院子里栽种一些时令青菜吧。

    忽然寒奶奶软坐在地上。

    “老太婆,你怎么了?”寒爷爷把锄头一扔,急忙去扶老伴,不知道是他力道不够还是什么原因,他扶了几次,都未能把瘦弱的寒奶奶扶起来。

    寒初蓝的心都揪了起来,脚下加快几步就进了院子,几步上前帮着寒爷爷把寒奶奶扶起来,心疼地问着:“奶奶,你没事吧?”

    两个老人没留意到寒初蓝姐弟的回来,此刻忽然听到寒初蓝的声音,都一怔,老奶奶抬眸,看到寒初蓝的时候,竟然落下泪来。

    “奶奶,摔到哪儿了?”寒初蓝替奶奶拍掉了身上的泥土,关心地问着。

    寒奶奶含泪摇头,倒是寒爷爷长叹一口气,低低地说着:“蓝儿,你奶奶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寒初蓝脸一沉,“爷爷,我让你给我奶奶带回来的红薯粥呢?”

    寒爷爷看一眼狗仔和阿牛,两个小孩子心虚,连忙往屋里钻去。

    寒初蓝明白了,自己让爷爷带回来的粥是让她那两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吃了。

    “蓝儿,我们来的时候,忘记带点粮食来了。”李氏轻轻地说着。寒初蓝哼着:“带再多的粮食来都不够她抢去!”她之前没有想到这一层,以为自己给两位老人留了口粮,两位老人就不会饿肚子了,就是一千万个想不到颜氏竟然心狠如此,不仅抢走了她留给两位老人的口粮,还是像以前那样,老是不给老人吃,还要老人帮她做事。

    像颜氏这种只顾着自己,不管别人,虐待老人的,迟早也会遭到天谴,而像寒大川那种娶了妻忘了娘的男人,也会受到报应的!

    扭身,寒初蓝冷冷地往屋里走去。

    “蓝儿,我们没事,还能忍受着,你别进去,你娘她就等着你回来的了。”两位老人心急地想拉住寒初蓝,明显是听说了外面的谣言,深知这是颜氏的诡计,目的就是逼着寒初蓝回来算帐。颜氏那般坏心眼,两位老人担心年轻的寒初蓝对付不了。

    寒初蓝扭头气恨地说道:“爷爷,你和奶奶把我养大,看着你们受到虐待,我要是还能坐视不管,我就不是人了!”说着,她甩头,大步撞进屋里去。

    李氏和两位老人家连忙跟着进屋。

    颜氏正在灶台上包着饺子,锅里的水快要开了,她也包好了不少饺子,只等水一开,就把饺子放进去。

    狗仔和阿牛守在她的身边,对着生饺子垂涎三尺,两个人也把寒初蓝回来的事告诉了颜氏。

    听到脚步声,颜氏头都不回,只听到她笑声传来:“蓝儿,是你吗?回来了,娘包了饺子,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你先坐坐吧,要不来帮娘烧烧火,咱娘俩可以一边做事,一边话话家常。”

    从不给寒初蓝好态度的颜氏,一反常态。

    “伙食真好呀!”

    寒初蓝冷嘲着。

    颜氏扭头,看到刚进屋的两位老人和李氏,脸色变了变,不过恢复得很快,随即问着两位老人家:“爹,娘,菜都种好了?”

    两位老人家垂眸,支支吾吾地不敢应答。

    颜氏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正想大骂,不经意瞄到冷冷地瞪着她的寒初蓝,又忍住了,朝寒初蓝笑着:“蓝儿,你爷爷奶奶越来越没用了,让他们种点菜,都大半天了,还没有种好,我们隔壁家的两老口,还能下田里帮着做不少活儿呢,你爷爷奶奶就知道吃。”

    “你给了什么给我爷爷奶奶吃?老人家大半天没有种好菜,是因为他们饿着肚子,没有力气干活!”寒初蓝指责着。

    前生,她所在的村子里也有些儿媳待公婆不好的,但没有人像颜氏这样子的,也不想想她自己的一条命是谁倾家荡产救回来的?

    人,怎么能如此的忘恩负义,泯灭人性?

    百行孝为先!

    颜氏这般对待老人,难不成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老吗?将来狗仔和阿牛娶了媳妇,必定会有样学样,像她今天对待公婆那般对待她!

    正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蓝儿,你这是什么态度?”颜氏黑下脸来,停止了包饺子的动作,端起了母亲大人的架子,指责着寒初蓝:“我是你娘,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娘说话的,娘为了你的幸福,整天奔波着,你别不识好歹!”

    “你是我娘吗?”

    寒初蓝质问着。

    “我不是你的亲娘,也是你的养娘,养育之恩大过生养之恩,你没听说过吗?”

    “别跟我提养育之恩,你养过我吗?你给我什么吃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真把我当成你的女儿看待,你会这样子对我?是呀,你为了我的幸福,整天奔波着,奔波着散发谣言,说千泽要休妻,奔波着把我转卖给大户人家当小妾去!我还真是不识好歹了,不但不感激你,还要指责你。我最不识好歹!”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果真是无耻最无下限!

    这样的极品,幸好不是她的亲娘,否则她还不知道要被卖多少次呢!

    颜氏被寒初蓝锐利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立即狠狠地瞪向了两位老人,不用问,也知道是两位老人背着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寒初蓝,寒初蓝上次回来的时候,还不敢这般的嚣张,今天回来却抱着和她撕破脸的架势。

    “蓝儿,你跟着夜千泽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是没有好日子过的,娘也是为了你好,才会……”

    “日子好不好过,是我的事儿,我既然嫁了他,我愿意跟着他过,穷日子也是我过,富日子也是我过,与你有几毛线的关系?说吧,对方给了你多少的钱?把你的良心都吃了!”

    寒初蓝是一点颜面都不想再给颜氏了。

    李氏扶着两位老人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默默地听着,并不插话。

    她不像颜氏那般能说会道,黑的说成白,一旦插话,说不定还会让寒初蓝处于下风呢。

    “寒初蓝,你的良心才让狗吃了,我可怜呀,我倒霉呀,养了你这头的白眼狼……天呀,你还有没有天理呀……”

    颜氏占不着理儿,竟然也像有福嫂那样嚎叫起来。

    她把饺子一放,人就快速地走出屋外,往院子里一坐,鬼哭狼嚎起来:“大家来看看呀,我养了一头白眼狼……当娘的都是为了女儿好,女儿不识好歹,还要上门指责当娘的,白眼狼呀,不识好歹呀……”

    李氏的眼里迅速地掠过了杀气,只是一瞬间,谁都没有捕捉到。

    而寒初蓝非但不怕颜氏的鬼哭狼嚎,反而拿着一只现在没有在用的锅,抄起烧火的棍子快步走到屋外去,用着烧火的棍子用力地敲打着锅,发出了“砰砰”声响,比起颜氏的鬼哭狼嚎更有力,更容易惊动邻里。

    “你在做什么?”

    颜氏那样做只是想让寒初蓝心软,不敢再和她作对着,并不是真想惊动邻里,在平阳村里,她的口啤不好,惊动了邻里,对她没有好处。看到寒初蓝用力地敲打着锅,既怕惊动邻里,寒初蓝在邻里面前揭穿身份,指责她未尽过一天的养娘的责任,又自称为娘,利用寒初蓝去赚钱,更担心寒初蓝把她的锅都敲坏了。

    “怎么不叫了?怎么不嚎了?让乡亲们来评评理,谁才是白眼狼?谁不识好歹?你是谁的娘!”寒初蓝冷笑着,把锅随手一扔,锅被她甩到了一边去,掉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颜氏马上心疼地扑上前去,嘴里嚷叫着:“你这个贱蹄子,要是摔坏了我的锅,我要你赔十个给我!”

    捡回了锅,颜氏才记起寒初蓝说过的话,马上又气恨地跳回到寒初蓝的面前,手指指着寒初蓝的鼻子骂着:“你谁是白眼狼?贱蹄子,你以为你嫁了个没用的男人,就腰肢硬了吗?看我不打死你个贱蹄子,白眼狼,我养条狗都比养你这个贱人好!”

    颜氏骂着,就想去抢寒初蓝手里烧火的棍子打寒初蓝。

    寒初蓝狠狠地一棍子落下。

    颜氏吓得赶紧闭眼。

    “砰!”

    棍子重重地落在锅上,寒初蓝阴冷的话如同从万年冰川的冰缝里挤出来似的,“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颜氏,要我给你回忆一下吗?爷爷奶奶当年做着小本生意,有些许的家当,你嫁入寒家一年都不曾生养,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跑到杨县去,结果你生了重病,我爷爷奶奶重情义,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病死,倾家荡产的医治你,爷爷把我捡回来时,我身上也带着些许的银两,同样拿来给你治病了,你花掉了原本是用来抚养我的钱银,花光了爷爷奶奶的积蓄,不知道感恩,今天如此的虐待两位老人,如此的对待我,你说,谁才是白眼狼?谁才是不识好歹?你口口声声说养恩大过生育之恩,敢问你给过我一口饭吃吗?我能长这么大,是爷爷奶奶省下他们的口粮养大的!你于我,恩何在?请问恩何在?我寒初蓝恩怨分明,你能说出你对我施的恩在哪里,我保证把你当成亲娘养着!”

    两个老不死的,果真把一切都告诉了这个贱人!

    颜氏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两位老人。

    “说呀,你于我何恩?”

    寒初蓝逼近了颜氏,手里还握着烧火的棍子的她,气势汹汹,一双大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眼里流露出来的全是愤恨。

    颜氏被她逼得节节后退。

    十六年了,颜氏还是第一次知道寒初蓝这个只会干活,不怎么说话的闷声狗也会咬人!

    “说不出来吧?”

    寒初蓝冷笑起来。

    “颜氏,我警告你,再在外面胡乱生谣,影响我夫妻感情,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我说过了,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寒初蓝阴狠地警告着。“谁家要你家女儿做妾,把你自己亲生的女儿送去,休想再打我寒初蓝的主意!”

    “反了!”

    颜氏总算回过了神来,狠狠地一把推开寒初蓝,骂着:“好,寒初蓝,你长翅膀了,翅膀硬了!你恩怨分明是吧?你怎么不把这两个老不死带走?对,我是不曾养过你一天,都是这两个老不死养大你的,他们宁愿自己饿上三天,也要把他们仅有的一点口粮给你吃!他们对你恩重如山,你怎么不养他们?”

    “娘,帮爷爷奶奶收拾东西,我们马上接爷爷奶奶回家去,我寒初蓝就算是乞讨,我也会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报答他们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寒初蓝在见到两位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被颜氏逼着做事,又经常饿着肚子,就有了接走两位老人家的打算。

    她不忍心再看到两位老人家因为饥饿而无力地跌倒,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她再苦再穷,她也要给两位老人家养老送终!没有他们,也不会有寒初蓝的存在。

    “滚!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颜氏没想到寒初蓝真的会把两个老不死接走,气得暴骂起来。

    李氏也不客气,扭身就进屋,替两位老人家收拾东西。

    两位老人家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寒初蓝的强势也让他们心惊,觉得此刻的寒初蓝不像以前的那个一般,不管颜氏怎么过份,都不敢顶嘴一句。

    见到李氏真的要帮他们收拾行李,接他们走,两位老人家,一个去劝寒初蓝,一个去阻止李氏,真让寒初蓝把他们接走,村子里的人怎么看他们的儿子?有儿子在身边,却要嫁了人的孙女儿赡养,别人的口水就能把寒大川吞没。

    “蓝儿……”寒爷爷负责劝寒初蓝别再和颜氏闹的,可他才走了两步,颜氏回身就进屋,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撞了他一下,他站立不稳,一下子就被撞倒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颜氏头也不回,进屋里去,就把两位老人家平时用过的一些东西,一股脑儿都往屋外面扔出来。

    “爷爷。”

    寒初蓝箭步地冲过来,心疼地扶起了寒爷爷,屋里的杂物如雨般飞出来,她瞧见了寒爷爷眼里的泪水。

    年轻的时候,为人父母,含辛茹苦地养大了儿子,年老的时候,却被驱赶出门,老人家的心酸可想而知了。

    “爷爷,蓝儿养你们!蓝儿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绝不让你们饿着肚子,爷爷。”寒初蓝都倍觉心酸,但她又倔强地不肯再给颜氏让步。

    她知道,她要是一让步,颜氏就会变本加厉。

    是,她现在还没有什么本事,家里又要添多两张嘴吃饭,日子会更加的艰难,但她相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或许有点儿偏激,因为我想起了我自己的爷爷,我爷爷今年九十四岁了,在他步入老年时,丧妻,接着又连丧两子,如今只能靠着女儿及我们这些孙辈养着,可是我伯娘那一家子就像颜氏这般,对老人家不好,村里征收田地,他们来分走了老人家应得的那笔钱,承诺过给米给油老人家吃的,结果钱分走后,又不管老人家了,不给吃不给穿不给用不给住的,还整天指桑骂槐,她也是养了两个儿子,我倒想看看她将来能有多好的下场,如此的虐待老人。可以说文中的颜氏便是我娘家大伯娘的原型。人呀,都会老的,现在善待老人,将来自己也能得到善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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