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军跋扈嚣张的态度,很快就传到了宋军,曲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大手一挥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该我们兑现承诺了,把三个月的粮草,酒水,肉食通通送上。”

    说完,曲端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其他军中将校都是不怀好意的看着曲端,一个个都在摩拳擦掌。

    很快,宋军就把弄好的酒肉抬了过来,满坑满谷的粮食也很快送到了西夏军营,李绰纳闷的看着如此殷勤的宋军,心中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不过,既然人家白白送上来这么多肥肉,不吃下去怎么对得起自己?

    西夏的士兵们开心的瓜分钱帛粮秣,分享酒食,享用着南方运来的精米细面。

    有个西夏士兵舔了舔嘴唇。

    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好久没有吃过肉食,没想到这一次是宋人亲自送上门来,上一次吃肉还是在打草谷的时候啊。”

    有人撇嘴说道:

    “可笑,咱们哪里还有肉吃啊?宋人边民这么穷,再加上他们有了防备,咱们一来他们就躲入了军寨,哪里还有肉吃啊?”

    此人撇嘴冷笑道:

    “那是你们没有吃过菜肉,宋人三四岁的稚童最好吃了,外酥里嫩,比什么牛肉羊肉好吃了十倍不止,回头带你们试试。”

    一名西夏参将冷冷的说道。

    “嘿嘿,等咱们这回彻底弄死宋狗,以后在川陕,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没了西军,咱们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众人流出了口水,纷纷点头称是,大口地吃着宋军送来的美食,一个个抓紧的手上的钢刀长枪,等吃饱后就准备杀敌了。

    不多时,有传令兵匆匆来报。

    “报,大帅,大事不好了,宋军开始围上来了,根本就没有通报咱们,看样子已经把咱们团团包围了,现在正在逐步逼近咱们营寨。”

    一般声势浩大的战伇根本就隐瞒不住行踪,并不是随随便便在道路上挖一条深沟,里面就能藏满伏兵。

    所谓的突袭就是要打个时间差,趁你没有防备,老子全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已经杀到你跟前,而你的士兵还在仓促的穿着盔甲。

    哪怕是最耐苦战的金兵,也不会整天重达十几二十斤的盔甲穿在身上,只有在战时才不会卸甲。

    至于西夏,只能说他们经历过前几年的大败之后,战力根本就比不了李元昊时期的士兵了。

    李绰丝毫不慌,连连冷笑。

    长长的吐出胸口浊气。

    言道:

    “正好,本来咱们就打算找宋人的麻烦,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就省事了,命令铁鹞子去准备,咱们就杀宋军一个措手不及,撞令郎先上去顶住宋军攻势,其他兵马通通备战。”

    “诺!”

    早就商量好了计策,西夏的将领们行动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西夏在崛起的过程中,逐步学习了喀喇汗国重骑兵的技术。

    西夏军队组建了很有特色的铁鹞子,与喀喇汗国重骑兵类似,西夏的铁鹞子也是全身都是铠甲。

    对于西夏这样一个贫瘠的国家来说,拿出大量的钢铁制作铠甲,已经算下了血本。

    与喀喇汗国的骑兵不同,西夏铁鹞子的骑兵和战马勾在一起,即使骑兵被射死,也不会坠落下马。

    在古代战争中,重骑兵的作用如何坦克,冲入对方的步兵方阵,根本就无法阻挡。

    甚至金兵和西夏交战之后,也发明出了铁浮屠这样的重骑兵,要不是受困于资源,金国和西夏国都想弄成全员重骑兵。

    西夏的常备军只有十万左右,其中,西夏皇帝直接指挥的军队有三万多人。

    其余的七万军队,由各地的部落首领管理,毕竟西夏属于一个半游牧半农耕的政权。

    在西夏皇帝直接控制的三万多军队中,就包括了铁鹞子。铁鹞子总计只有三千人,属于精锐中的精锐。

    而李绰这一次足足带出了二千西夏铁鹞子,这也是他能战胜宋军的自信来源。

    按照西夏的规矩,铁鹞子的官兵全部来自于拓跋部落,而是官兵们采用了世袭制度。

    也就是说,父亲是铁鹞子官兵,儿子成年以后接班。

    与其他的西夏军队相比,铁鹞子在各方面的待遇都是最好的。在战争中,铁鹞子起到了冲锋陷阵的重要作用。

    战鼓轰鸣,号角响起,西夏军阵前一声叱咤,身披乌黑色铠甲的骑兵齐刷刷扬起了长枪,左手执盾,右手平端长枪,枪杆挟于肋下,锋利的枪尖直指西夏军营。

    西夏营地前面无数的汉家撞令郎拿着简陋的武器去送死,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汉人。

    可战场上的残酷便是如此,很多时候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李绰看着西军一出马就派出了麾下最强悍的骑兵,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自己拿一些炮灰部队就把宋军最强悍的骑兵给打发了。

    等自己的铁鹞子发力的时候,正是宋军骑兵疲惫之时,本来他以为这场战役的胜算只有六成,现在看来却是十成十了。

    不过,李绰并没有大意,反而是对身后的副将说道:

    “速速去金兵大营求援,虽然咱们也能打败宋军,但总不该让自家的儿郎死伤太多,毕竟咱们是来帮忙的,并不是来拼命的。”

    李绰看得很透彻,虽然他觉得宋军没有翻盘的希望,但是他决定还是加上一道保险。

    副将领命,很快就带着一队兵马直奔金兵大营。

    李绰万般疑惑的看着宋军,总感觉有些纳闷,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事情?

    ……

    战场上,原本排成严密阵行的撞令郎如同疯魔的一般,不少人脸色惨白和队伍脱节,好多人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

    臭气弥漫着整个军阵,甚至有些恶心的人已经抑制不住的放飞了自我。

    黄流之物不绝于眼,面对着恶心的一幕,不少正常的士兵都难以忍受,整个大军的队伍越来越松散。

    宋军骑兵在这一瞬间杀到。

    尸横遍野,遍地狼藉。

    二万多汉儿撞令郎在刀枪的簇拥下狠狠的撞上了宋军的骑兵大军。

    他们中披甲的士兵都不多,如何能够挡住已经跑起来的宋军骑兵?无数的血肉之躯被轻而易举的撞飞。

    烟尘弥漫,天地变色,西军的骑兵在肆意的追杀这些汉儿,狠狠的碰撞下,人仰马翻,惨号连天。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西夏撞令郎们涌动的血水再一次渗透了郊野,草木饱尝久违的腥膻,大军后退数次,依仗地势再次结寨。

    李绰眉头皱成了一团。

    眼前宋军骑兵不过两三千之数。

    他足足有两万多炮灰,可是这些炮灰溃散的速度超乎意料,他知道这些炮灰绝对不是宋军的对手,他也没指望这些炮灰能够打赢宋军。

    为什么这些炮灰的阵型这么松散?那些都战队呢,都是吃干饭的吗?

    他的目标是让这些炮灰稍稍阻挡一下宋军,为自己的铁鹞子赢得时间,可自家这些炮灰怎么溃散的这么快?难不成他们都在演老子?

    须弥之间,李绰感觉有些恍惚,手心手背都是密密的细汗,他压低了声音对身后说道:

    “先让擒生军上去顶一会儿,这些该死的汉蛮子居然临阵叛变,回头把他们全部打杀了。”

    一名骁将脸色苍白的说道:

    “元帅,俺觉得问题可能不是出在他们身上,末将突然感觉腹中绞痛,今日宋军送来的吃食有问题啊。”

    李绰脸色一变,怪不得他觉得前面的不少汉蛮子脚步虚浮,宋军在吃食中下了毒。

    李绰和他的西夏大军,被自己的惯性思维害到了。

    赵旧教会了他们一个道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只是,李绰付出的学费有点昂贵,很有可能就是整个西夏。

    毕竟这些天出征以来,宋军每天都是勤勤恳恳的,把做好的粮食送到西夏大军。

    一两天没事,天也没事。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宋军的火夫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李绰心思更加凝重了,虽然不是全员中毒,可是,他已经发觉自己的部下至少战力折损了两成。

    非战斗减员大大的打击了士气。

    李绰把目光瞅向了不远处的金兵大营,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言道:

    “给本元帅顶住,只需半个时辰,咱们就能配合金兵一起全歼宋军,铁鹞子速速出兵,给本元帅绞杀了当面之敌。”

    他像是个红了眼的赌徒,目光从众将脸上一一扫过,沉声说道:“当今之际,别无他法,要想扭转颓势,唯有力死守!”

    “若败,本元帅就拉着大伙一起死,为了尔等的家眷和部落,快快拼命,还有一线生机。”

    一道道军令从军营中撇出。

    李绰脸色阴沉的看着宋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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