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飞。

    深秋总是秋风萧瑟,一番乱叶纷飞的场面。

    正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萧索季节,北木国又迎来了各种悲索的事情,百年国祚一朝之间危在旦夕。

    究其原因,还是这个东极帝国的下国皇帝过于昏庸,贪图玩乐,不知道何谓“民贵君轻”,代价就是各地纷纷揭竿而起,涌向都城那座豪奢的巍峨皇宫。

    那昏庸无道的皇帝见天下大势已去,不去想着如何平叛,而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更加昏庸无为,天天挥金如土,享受着最后的安乐时光。

    在接近都城后,有四股“农民军”最为强势,占据了都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开始了内讧,然后僵持不下,就这样一直对峙着,谁都不想当出头鸟让其余三方坐收渔翁之利。且四方之间互不信任,没有一方愿意联手。

    在北木国有一条大江,横贯东域北部数十国,哪怕是在东域都算是大的,是除了那天下第一江外最大的那一批江水。这条江在北木国被成为北木江。

    北木江中段区域地势平坦,江水不急不缓,江边分布着许多村落城镇。不过因为战争关系,许多地方到了现在仍旧是满目疮痍、横尸遍野。

    “师父,那些起义的农民军,为何对峙于皇城外?他们不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反了的穷苦农民吗?既然都到了那昏庸皇帝的跟前了,为什么不联手直接杀进去,先除掉那皇帝,然后再互相对决?”赵芷水走在江边,没有看那流淌的江水,而是抬头问师父。

    “因为人往往都是如此,刚开始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了,便奋力一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一旦劫后余生,从心灵就会获得心生。但若是劫后余生后又获得了很多,多到自己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那么人往往就会忘了初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功名利禄最容易让人迷失自我。但是这件事的对与错,旁人往往又没有资格去评判,看个人如何去想。无关对错。”楚愁看了眼昏暗的天,回答道。

    赵芷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不管如何。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往往最是无辜。在天下大势的争夺中,死的最多的,不是金戈铁马的沙场将士,而是那些本来安居乐业、兢兢业业的老百姓。”

    “前面有一座村落,我们去歇歇脚。”楚愁远远地便望到了前面有一座小村子,只是那个村子,到了如今该吃午饭的时间了,竟无一缕炊烟。

    “草堂村。”待楚愁和赵芷水走近后,赵芷水看到村口那块石碑上刻着这三个字。

    “这字迹还不错。”楚愁行走江湖,见过不少书法大家和书法宗师,品字的水平自是水涨船高,眼界自然不低,但在这小国的小村子村口的三个字,仍是让楚愁眼前一亮,觉得这三个字虽然不是很好的那种,但也中规中矩,谈不上差,而且其中还颇有些韵味。

    走入村中,家家户户都家门紧闭,仿佛要将一切苦难都拒之门外。

    从村头走到村末,楚愁才看到一户木门虚掩的人家。这户人家院落用破败的篱笆粗陋的围着,木门亦是千疮百孔。

    楚愁敲门,无人回应。再次敲门,还是无人回应。

    等楚愁准备带着赵芷水离开后,那户人家的屋门打开,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走出,叫住了楚愁。

    那是一张脸上皱纹如同沟壑般的脸,还有两只颤颤巍巍的手,掉了一大半的牙齿,浑浊的眼睛,无一不说明着这个老人历尽的风霜与磨难。

    “公子姑娘,请进屋。”那老人邀请楚愁与赵芷水进屋。

    进屋后,楚愁扫了一眼老人的屋子,心中微微叹气。老人的屋子很小。而且屋内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灶,仅此而已。

    “老先生,请问那些村中农家,为什么都紧闭大门?”楚愁并扶着那位老人坐在椅子上后,开后问道。

    “因为他们这里的风俗便是如此,遇到灾难之事,便关门,如无事情,便不出门。”老人说话的时候喘着气,声音很小,仿佛很用力。

    “他们?老先生莫非不是本地人?”楚愁抓住字眼,开口询问,

    “先喝水吧,远方的客人。”苍老的老人动作缓慢地倒了两杯水,递给楚愁和赵芷水。

    楚愁和赵芷水道过谢后,慢慢喝水。然后老者缓声道出自己身世,但只是寥寥几句话便带过了自己一生。楚愁倒是没有再问,赵芷水本来想问的,但是看到楚愁没有再问,也就闭嘴不问了。

    既然活在了这个谁也说不清的世界上,哪个人还没有几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辛酸故事呢?

    “家中除了这些,实在是无以果腹的东西了。”老人拿出了几个干瘦的马铃薯。那马铃薯就像老人那干瘦的手背一般,让人觉得凄凉。

    “老先生,不用如此。我们自己带的有干粮,无需老先生如此。”楚愁把那几个马铃薯推了回去,摇了摇头。

    “老爷爷,我们不饿的。”赵芷水笑着说道。

    那老人闻言很浅很浅地笑了笑,嘴角向上勾起一丝丝仿佛就用尽了老人的全力。

    “老先生,我行走江湖,也算是个江湖中人,有一点内力,可否让我为老先生看一下脉?”楚愁问道。

    “那就谢过公子了。”老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楚愁伸出右手,放在了老人的左手手腕上,然后将自己体内的一丝内力渡给了老人。老人顿时脸色变得红润了些,身体素质也在无形之中有所提升。

    “老先生,那我就不叨扰了。”楚愁抱拳带着赵芷水离开。离开时经过屋内的时候,楚愁不经意间瞥到了屋门旁边的那一扇破碎不堪的纸窗旁边,有几行字很小的句子。这字迹,正是村口石碑上的字迹。

    楚愁仅仅瞥了一眼,便记住了那几句话,所以身形并未停下,径直和赵芷水走出了老人家。老人艰难地拄着拐杖,送楚愁离开。楚愁坚持不让老人再出来继续送了,因为外面天凉,怕老人的身子骨受凉了。

    待老人缓缓转身走回屋内后,看到那个年岁已久的木桌上,有一个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谁放上去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过去,打开袋子,发现是一些纹银,足足有四五十两!够老人一人花个几十年了!老人浑浊的眼睛微微清晰了一点,自言自语道,“谢谢公子了。”

    已经离开草堂村的楚愁回想起了离开老人屋子的时候无意瞥到的那几句话,应该说,是一首词牌名为《清平乐》的词。

    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自语。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楚愁心中有不平,但是此时不能鸣,他要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到时候,他要一口吐出百年心中不平意,吐出天下最快最壮观的剑!

    “眼前万里江山……”楚愁喃喃自语,“真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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