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管平南,些微的身本不适,不算什么,只要他不休她,她将来会补偿他的,会对他好的。

    殷燕如是想着。

    没等太久,小丫头端来了茶水,小心地奉上,“少夫人,您要的茶水,是从少爷屋子里端来的。”

    殷燕接到手里,浅抿了几口,淡淡说道,“少爷的病,全靠这几剂方子了,你可得好生看着药炉子,千万别出叉子。”

    “是,少夫人。”小丫头连连点头。

    看见那药炉上的罐子,热气越来越多,殷燕悄悄勾了下唇角,“云舒,这回你死定了。”又在心里叹了一声,“相公,暂时对不起你一下,我也是替你报仇呢!要不是卢家人,你怎会一直睡在床上?”

    她将茶水喝完,又叮嘱了小丫头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见她走了,小丫头才敢长长出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下被炉火熏出来的汗水,又继续盯着炉子里的炭火去了。

    这时,管夫人派来看药炉的陈嬷嬷,白着脸捂着肚子走了进来,上午才过了一半,她就跑了三趟茅房,差点折腾死她了。

    一见地上还洒了两片药片,气得伸手打了下丫头,“死丫头,药片都掉地上了,你眼睛没看到么?”

    丫头揉了把肩头,“……刚才明明没有的。”那是殷燕拆开另一个药包抓药时,匆忙间掉下的两片。

    她做贼心虚,没发现。

    “什么叫刚才没有的?煎药一直是你看着,自已不小心还想耍赖?”陈嬷嬷冷哼。

    小丫头怕打,白着脸道,“我……我……一时没注意。”

    这丫头是替自已当差,罚了她就不听话不会好好煎药了,陈嬷嬷因此说道,“行了行了,幸好只掉了两片,掉多了,药效失了,夫人得揭了你的皮!捡来起吧,接着看炉子。”

    丫头吓得身子一哆嗦,“知道了,再不敢了。”

    她匆匆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两片药片,拍掉灰尘,丢进药罐子里去了。

    陈嬷嬷揉了揉拉疼的肝子,往桌旁的椅子上坐去,这时,她一眼瞥见桌上有个精致的茶碗,伸手摸摸碗沿,温的。显然,不久前有人喝过茶水。

    陈嬷嬷不禁问道,“哪来的描金瓷碗?”

    这等贵重的瓷器,只有主子才用。

    小丫头朝炉子里扇了把火,抬了下头,说道,“哦,刚少夫人来坐了会儿,叮嘱我小心些,她要喝茶,我就到少爷屋里端了杯茶给她,正要将杯子送回去呢,嬷嬷来了。”

    “这里有我看着,你快将杯子送回去,这种杯子,一两银子一个,是一套的,是少爷最喜欢的一个花色,要是少了一个,少爷会打断你的腿!”陈嬷嬷冷哼。

    小丫头吓得脸色一变,慌忙站起身来,将手在裙子上擦了擦,双手小心地捧着茶碗,往管平南的卧房走去了。

    ……

    煎好药,陈嬷嬷又再三叮嘱小丫头小心地倒出来,等药汁变温了后,两人一起端了药,送到了管平南的卧房里。

    这时,管夫人也来了。

    “夫人,药煎好了。”陈嬷嬷走上前,回道。

    陈嬷嬷是管夫人身边多年的老人,很是尽心尽责,很得管夫人的信赖。

    “嗯,扶少爷起来服药。”管夫人点头,又见殷燕不在,她冷着脸问,“少夫人呢?”

    屋里当差的两个大丫头,马上说道,“刚才少夫人来过,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

    “去找找她,成天不知在忙些什么!自已男人病着,她居然都不操心的?”管夫人心中更是厌恶起了殷燕。

    殷燕这时候,只是稍稍离开,回自已园子里给管事婆子们吩咐事情去了,见管平南屋里的丫头找来,她马上匆匆赶来了书房。

    “来了正好,服侍平南吃药吧。”管夫人看着她,面无表情说道。

    自已侄女惹了事,殷燕不敢拿架子,点了点头,往床侧这儿走来。

    管平南已由大丫头扶着靠在了床靠上,看到殷燕走来微微一笑,“燕娘辛苦了。”

    “只要能让你早些好起来,我再辛苦也是值的。”殷燕温柔一笑。

    她接过丫头递来的药碗,亲自服侍管平南吃药。

    只是,药还没有吃完,管平南原本平静的五观,忽然抽搐了下,两眼一直,刚刚喝进去的药汁,连带着早上吃的汤面,一起吐了出来,喷了殷燕一脸一身。

    管夫人吓得尖叫起来,“平南,平南!”三两步扑到了床前。

    再看管平南,已经歪倒在床上,整个人抽搐不停,两眼发直,像鬼畜上身一样。

    殷燕吓得呆在当地,她只是抓了一小把药材混进药罐子里,怎么管平南成了这样子?明明都是同样的药材啊!

    屋子里,丫头婆子们也是齐齐吓了一大跳,尖叫的尖叫,发呆的发呆。

    面对浑身抽搐不停,脸色越来越发青,呕吐不停的管平南,大家全都束手无策。

    还是管夫人见的事多,她跺了下脚,大声喝道,“快拿着府里的贴子,去宫里请昨天来的公孙太医!”

    一个婆子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卧房外跑去了。

    “平南啊,平南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管夫人大哭起来。

    殷燕静了静心神,这时说道,“母亲,会不会是药方有问题?平南今天改服了一种方子。”

    “是不是药方有问题,等太医来了再说,这话不准乱说!”管夫人冷冷喝道。

    这个殷燕,真是越发的糊涂了,居然敢质疑太医的方子?那可是皇上亲自带来的太医,就算是皇上要杀平南,也不能嚷出来!可殷燕倒好,开口就是方子有问题,这不是在说,是太医在皇上的授意下,要害死平南么?

    传出去,不仅她儿子平南得死,全家……不,全族都得死!

    管夫人恨不得抽几个耳光给殷燕!

    殷燕被管夫人的眼睛一瞪,不敢吱声了。

    太医没有来,大家都没有辙,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傻站着。

    殷燕又发现自已身上被管平南吐了不少药汁,便说道,“母亲,一会儿太医要来,我这样子实在难看,我先去更衣。”

    管夫人心中更是没好气了,儿子都人事不醒了,这个媳妇还只想着自已好不好看?

    真是气死她了。

    管夫人将头扭过,不再理会殷燕。

    殷燕脸色讪讪,朝身边的丫头点了下头,“快去取我的衣裳来。”

    小丫头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殷燕换了衣,重新收拾了一番后,太医来了。

    “夫人,管大人如何了?”公孙太医一走进卧房,连声问道。

    他正在宫里当差,听到管府的仆人前来说,昨天开给管平南的方子出了问题,管平南的药才吃了一半,就整个人抽搐个不停了,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他行医三十多年,这还是头次听说,他开的方子出了问题。

    所以这一进门,不等管夫人问他,他先问起了管夫人。

    管夫人的眼睛都哭红了,站起身来忙说道,“公孙太医你可总算是来了,快来看看平南吧,他这样子……他这是怎么啦?”

    公孙太医匆匆走上前,翻翻管平南的眼皮,又号了下脉,惊讶说道,“他这是中了草乌毒!”又急忙吩咐跟随来的小太监打开药箱取银针。

    一听说是草乌,管夫人吓得哆嗦了下,“这是哪来的毒药?”又喝问屋里的丫头婆子,“你们给少爷吃了什么?快说!”

    丫头婆子都吓哭了,纷纷说道,“少爷一早只吃了碗汤面,是和夫人少夫人一起吃的呀。再没吃别的,茶水没喝,只漱了口。那茶水,夫人也喝过呀。”

    管夫人一怔,没错,儿子吃早饭时,她也在,殷燕也在,大家一起的,她和殷燕都没有事,只有儿子中了毒,可见,并不是早饭的问题。

    “可这草乌是从哪里来的?”管夫人急得跺脚。

    “是方子……里的吧……”殷燕上前,轻声提醒着。

    这时,公孙太医说道,“管少夫人说的没错,方子里的确是有少量的草乌,可这草乌是专门针对管大人病情的药,能以毒攻毒。可是,老夫开的这个方子,还曾给护国公府上中风的老夫人开过,那位夫人都没事呢!管大人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中的毒?”

    “是不是还吃过别的什么?你们给忘记了?快说!”管夫人急得大怒。

    她可不敢怀疑太医开的方子有问题。

    但屋里服侍管平南的两个大丫头和一个嬷嬷,可不会这么想,管平南除了早饭和药,就再没有吃别的,饭是主子一家一起吃的已经被排除在外了,不是中毒的地方,那么,就是药了。

    “是药方,是吃的药!除了早饭就是吃药,少夫人刚才也看见了,药才喝了一半,就全吐了。”两个大丫头和婆子一起说道。

    这下子,慌的是看管煎药的陈嬷嬷和小丫头。

    两人脸色都吓白了,“药是夫人给的方子,我们按着方子抓的药,按着公孙太医说的法子熬的药……”

    殷燕站在一旁,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不是云舒的药方?

    是这个公孙太医的?

    “药渣呢?在哪儿?”因为可能会有损自已的名声,公孙太医无论如何也要查清原因。

    “快去拿来!”管夫人也想知道情况。

    “是。”婆子和小丫头一起跑出去了。

    卧房里,人们个个惶惶不安着,希望管平南不要有事,否则,管夫人会要了她们的命。

    殷燕也忐忑不安着,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床上,一直抽搐不停地管平南,被公孙太医扎了几银针,并服了解毒丸后,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呢,又昏迷了过去。

    脸色比平时更为难看,像是死人的脸一样,死灰一片。

    管夫人生怕他死了,不停地摸着他手腕上的脉搏。

    很快,陈嬷嬷和小丫头,端着刚才熬制的药渣急匆匆走来了。

    “夫人夫人,端来了,还没有倒掉。”陈嬷嬷捧着药罐子,小心地递了过去。

    公孙太医站起身来,接到了手里,放在桌上,“拿个大些的盆来。”

    “取盆!”管夫人喝道。

    有人取来了盆。

    公孙太医将罐子里的药渣,全都倒进大些的铜盆里。

    然后,他伸着手指在一堆药渣里扒拉着,没一会儿,脸色一变,惊呼说道,“这里为什么有这许多草乌?老夫开的方子里,只有二钱草乌!这里有四钱了!”

    “陈嬷嬷,药是你抓的!”管夫人冷声问道,“当时没发现问题吗?”

    陈嬷嬷吓得腿肚子一阵哆嗦,“夫人,老奴不懂药材呀,是铺子里的伙计抓的药。庆和堂的张掌柜认识老奴,知道是少爷的药,还亲自检查过了。”

    “那怎么还会有问题?”管夫人气得跺脚,“庆和堂么,是他们搞的鬼吗?他们想干什么?”

    殷燕听着听着,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这是祸水东移了么?

    她心中暗喜,马上说道,“娘,八成是的,庆和堂的张大夫,上月还抱怨过咱家给的诊金,比曹府尹家给的少。”

    “他敢!”管夫人大怒。

    公孙太医眯了下眼,问着陈嬷嬷,“还有几剂药呢?全拿来看看。”

    管夫人也说道,“对,拿来给公孙太医看看,其他的是不是这样的,如果药都有问题,我要到衙门里告他们庆和堂。”

    “是,夫人。”陈嬷嬷又飞快跑出去拿其他的药包去了。

    那个小丫头胆子小,也跟在后面跑。

    没一会儿,药取来了。

    陈嬷嬷将五包药全都放在桌上,“公孙太医,全都在这儿,按着您方子上写的,一共抓了六剂药,煎了一剂,这里还有五包。”

    公孙太医将五包药全都打开来看,发现其中一包里,药材的份量格外少些。而且,最容易辨别的草乌头,却是一片也没有。

    管平南四肢无力,这种药,是专治他的关节的。少量是良药,量大就是毒药,能直接要了人的命。

    “其他四包没有问题,药材的分量,和老夫方子上开的一模一样。只有这一包有问题!草乌一片都没有,而煎的药里,却有双份的草乌!显然,有人将这一包的草乌,放在了煎着的药罐里,而这草乌,用少量是良药,专治管大人的四肢泛力,但若量大,却是毒药!幸好老夫开的剂量小,这人也只多抓了几片,若是将六包药的草乌全合在一起,管大人此时怕是……”公孙大人摇摇头,对管夫人说道,“管夫人,这几包药,显然不可能是在庆和堂出的问题。他们不可能单单在两包药上动手脚,这么拙劣的杀人方式,他们犯不着去做!”

    公孙太医分析的有道理,若真是庆和堂有意抓错了药,会让人一下子就看出来的。

    可若不是药堂的责任,那么,就是家里人的问题了。家里的谁,在其中两包药上,动了手脚。

    管夫人气得咬牙,居然是家里人!

    她忍着怒火,强露了个笑脸对公孙大夫说道,“犬儿又昏迷了,还要再劳烦公孙太医重新开药方诊治了。”先将太医打发走,她再来收拾家里人!

    公孙太医行医多年,在大户人家家里来往几十年,心知这一定是家中起了争斗,在药中动了手脚想害管平南。

    管夫人叫他快些开方子,便是送客的意思。

    人家要忙着处理家事抓家贼了,他这外人还是快些离去为好,便点了点头,走到屋中的书案前,写方子去了。

    方子写好,又交待了服用的事宜,公孙太医这才朝管夫人拱了拱手,在管府管事婆子的带领下,带着随从离开了。

    等公孙太医的脚步声走远了,管夫人马上怒喝道,“陈嬷嬷,柳絮儿!是不是你们!快说!老实交待了,我兴许会绕过你们一死!”

    陈嬷嬷今天偷懒了,并没有接触过药包,连连喊着,“夫人,不是老奴。少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着,怎会害他?没有的事啊。”

    柳絮儿吓得大哭起来,“夫人,也不是奴婢啊,奴婢只拿了一包药,放在罐里煎着,没有动其他的药包啊,呜呜呜呜……”

    这丫头只有十二岁,人虽机灵,却胆小,管夫人一问,吓得马上嚎啕大哭。

    殷燕站在一旁,忽然冷笑一声,“母亲,哭得这样凶了,八成是做坏了事情心虚呢,陈嬷嬷今天拉肚子,一直不在耳房内,煎药的只有柳絮儿,不是这蹄子,是谁呢?来人,把她带下去,粗心大意的贱丫头,少爷都差点被她害死了。”

    “不是奴婢呀,不是的呀……”柳絮儿哭得更凶了,“奴婢在煎药的时候,发现地上掉了两片药,陈嬷嬷看见了,叫奴婢捡起来丢进了药罐子里。奴婢没有拆另外的药包呀,夫人,呜呜呜……”

    管夫人听出了柳絮儿话中的别样意思,她眯了下眼,喝退着两个前来抓柳絮儿的婆子,“慢着!让她说完!”

    婆子收了手,立于一旁。

    管夫人盯着抽抽答答的柳絮儿,“那你说,那耳房里,除了你和陈嬷嬷,还有没有谁进去过。”

    “有,少夫人。”柳絮儿抹了泪水,哭着道。

    殷燕眼神乱闪,冷笑一声,“我去看煎药的情况,怎么,柳絮儿,你怀疑是我?”

    柳絮儿依旧抽抽答答着,“奴婢不敢,是夫人这么问,奴婢才这么答的。少夫人喝了杯茶就走了。”

    “你……”殷燕气得扬起了手。

    “燕娘,你且听她说完,你激动什么?”管夫人冷冷说道,又望向柳絮儿,“说,前前后后的事情,有谁来过,有谁说了什么话,全都说个清楚明白,说不明白的,今天方子的事,就是你无疑了!”

    “是,夫人。”柳絮儿哭着说起来。

    她从一大早,她进耳房说起,说到了陈嬷嬷拉肚子离开进来反复好几回,又说到了殷燕,说殷燕要喝茶,她只能丢下炉子,来到管平南的卧房里倒茶,陈嬷嬷回来时,还问起了茶杯是哪儿来的。

    之后,药煎好,就送来了。

    管夫人眯了下眼,冷冷一笑,“燕娘?你支开柳絮儿去倒茶水,一个人呆在耳房里,做了什么?将另一包药里的草乌丢进了药罐子里,是不是?嗯?”

    殷燕早已吓白了脸,身子一晃,惶惶说道,“母亲,怎可能是儿媳?儿媳怎会做这种事情?不是我,不是!”

    “不是你?”管夫人打量着殷燕,继续冷笑着,“那么,你的鞋子上面,怎会沾有一片草乌片?那是哪儿来的?”

    “啊——”殷燕吓得跳了起来,提起裙子摆慌忙去看,可见鬼的是,她并没有看到草乌片。殷燕大口喘着气,看着管夫人,“母亲,没……没有,没有。”

    管夫人冷冷一笑,“殷燕既然不承认,那么,我叫两个药房的伙计来闻一闻燕娘的手,就能分辨清楚了,是你自已承认认个错,还是要我将事情嚷得全城皆知,送你去顺天府,告你一个谋啥亲夫的罪?”

    “不要——”殷燕吓得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夫人,我……我不认识草乌,见那地上掉了几片药,就捡起来全都放进药罐子里去了,我没有想到害平南啊,母亲,我没有……”

    “你还狡辩?那一包一包的药全都包得齐齐整整的,怎会有掉出来的?陈嬷嬷和柳絮儿两个仆人,又断然不会害平南,只有你!”管夫人冷笑,“是不是担心自已不会生,怕平南休了你,干脆杀了平南好让自已永远呆在管府?好个恶毒的女人,我今天偏要休了你!”

    “母亲,母亲你不能休我啊,我没有要害平南啊,一切都是误会——”

    “我管你是不是误会,平南差点死在你的手里!你还有脸呆在我管府?你给我滚!”管夫人彻底怒了,“来人,将殷氏带下去,叫她带着自已的行李,给我滚出管府!”

    殷燕彻底傻眼。

    很快就上来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夹着殷燕,将她拖了下去。

    “不,你不能休我,不能休我——,不——,我侄儿是太子,你不能休我——”

    殷燕大喊大叫着,但管夫人怎会理会她?

    最让她引以为豪的儿子,差点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她怎会容忍她继续呆在府里?

    侄儿是太子又怎样?赵国是个讲理的地方,敢谋杀亲夫就得被休!没将殷燕送进牢里,已经是很客气的了,还敢嚣张?

    管夫人冷笑一声,又朝身边一个大丫头说道,“去,盯着殷氏,今天晌午前,她必须得离开!”

    ……

    有管夫人的人盯着催着,殷燕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好自已的嫁妆行李,离开了管府。

    好在她嫁来管府时,还带来了三个女仆两个男仆。

    有这几人陪着她,她才没有感到凄凉。

    “少夫人……”大丫头白苏喊着她,想了想,都离开管府了,殷燕为大,马上改口道,“夫……夫人,咱们要先租个宅子吗?当初殷府少夫人白氏离开殷府时,也是先租个宅子,然后再慢慢过着接下来的日子。”

    在京城的殷家已经没了,回阴山县的话,殷燕一定不肯回的,她定是丢不起那个人,殷燕被休,将来只得自已谋生路了。

    “白氏是什么东西,你胆敢将我跟她相提并论?”心情不好的殷燕,咬牙切齿,朝白苏狠稳甩了一记耳光。

    巴掌打得很重,打得白苏踉跄了下,差点摔倒,还是另一个丫头扶了她一眼,并用抱怨的眼神,看着殷燕。

    殷燕冷冷说道,“不准在我面前提白氏,听到没有!”

    几个人小声应了一声“是。”

    “老杨头,去租马车,老孙,去租间宅子,宅子要三进门的,要干净的不吵的,价钱……价钱要便宜的。”殷燕朝两个男仆吩咐道。

    老杨头租马车拉行李,差事较轻,应了声“是”,就去忙去了。老孙头的差事是租房子,房的要求多,还要便宜,殷燕当是地上捡石子呢,随时能捡来一个?

    心中纵使有不满,老孙头还是答应着,转身找房子去了。

    殷燕命三个侍女守着行李,她钻进了巷子里站着,躲府门的是非言语去了。

    三个丫头见殷燕走了,小声说起话来,其中一个小些的丫头扶着白苏,问道,“白苏姐,你脸还疼不疼?”

    另一个大些的丫头冷笑一声,“打得白苏站都站不稳当了,可见,打得有多重,哪会不疼?白苏不哭,可并不表示不疼。”

    小丫头叹了口气,“夫人心情不好呢,往白苏身上撒气,白苏是近身侍女都挨打了,我这个扫地的丫头,将来不得被打死?”

    大丫头也叹了一声,“将来,小心些说话罢,咱们还得靠夫人养活呢,忍忍吧。”

    白苏眯着眼,“我养活你们,你们不必跟夫人了,跟我走,怎么样?”

    “跟你走?”两个丫头眨眨眼,“你有钱吗?”

    “有,很多!”白苏扬了扬唇角,得意一笑。

    “啊?还很多?嘿,你吹牛吧。”大丫头讽笑一声。

    “看,这不是!”白苏一指殷燕的七八个箱笼,“我们带走这些,将来不是吃穿不愁了?”

    两个丫头眨眨眼,“白……白苏……,夫人会打死我们的!”

    白苏冷笑,“我们带走,悄悄藏起来,她找得到吗?”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没表态。

    白苏又道,“你们想想死掉的紫苏吧,她是我姐妹,可最后的结局呢?夫人干了坏事,却推出紫苏顶罪。紫苏死了快两个月了,你们是忘记她了么?”

    两个丫头脸色一变,一齐点了点头,“好。我们听你的。”

    紫苏和白苏,都是殷燕的女护卫。殷燕当时陷害云舒,却害得太子受伤了,殷燕怕死,将所有事情往紫苏的身上推去,说是紫苏自已的意思,意图杀太子。皇上震怒之下,杀了紫苏。

    这件事,管府的其他人不知道,殷燕身边的几个侍女,全都都知道,所以白苏提到紫苏,一个个吓得直打寒颤。

    她们怕成了紫苏的结局,只好听白苏的安排,逃难去,总比马上被殷燕害死。

    当租车的老杨头和租房子的老孙头一起回来后,白苏悄悄说了自已的想法。

    两个男仆也不想继续跟着脾气暴戾的殷燕了,当下一拍即合,趁着殷燕躲在小巷里避闲语,几个人一起将殷燕的嫁妆抬上了马车,然后,赶着马车绝尘离去。

    殷燕在小巷子里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喊她,她便自已走出小巷来,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的嫁妆呢?她的仆人呢?

    都去哪儿了?

    殷燕心里骂着仆人,走到管府的府门口,问着一个守门,“陈同,我的仆人呢?他们去哪儿了?你可看见了?”

    管府的人全都是势力眼,见殷燕都被休了,谁有心思替她白白回话当差?

    便懒洋洋说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等几个刚才在打盹呢,没看到。”

    殷燕又问了几个站在门口闲话的路人,也是全都一问三不知。

    殷燕傻眼,完了,仆人们丢下她,全跑了吗?

    ……

    没有仆人还好说,她大不了再去买,可是没了她的嫁妆,殷府又没了,回到阴山县又远,她怎么活命啊?

    殷燕后悔离府时,没有多带些碎银在身上,她不该一贯的依靠白苏管钱的,这下可好,她身无分文呢,走到顺天府的马车都租不起了。

    好在身上还挂着些首饰,殷燕取下一粒玛瑙耳环,付了车钱,坐着租来的马车,赶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的曹府尹听了她的遭遇,马上同情地点头,“好说好说,这个案子可以立案,你先回去等着吧,本官这里破了案,会张贴告示公示结果的,过几天你再来看。”

    殷燕千恩万谢,“多谢曹大人了。”

    曹府尹呵呵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但是呢,殷燕一离开审案的大堂,曹府尹马上变了脸色,甩着袖子冷笑一声,“替你抓贼?你谁呀?”

    殷燕在身为管少夫人时,可没少对曹府尹耀武扬威着,曹府尹想起过去曾在殷燕手里吃的闷亏受的羞辱,怎会同情殷燕替殷燕抓贼?

    看在她有个太子侄儿的份上,他只敷衍着应了一声,然后,就丢在脑后去了,提都不跟手下人提的。

    殷燕没有银子,只好用首饰抵押,暂时住在客栈里,没有换衣衫,只好拿耳环拿戒指,换便宜的穿着。

    时间过了两天,她到顺天府问情况,曹府尹笑呵呵回一句,还没有抓到。

    再过两天再来问,曹府尹还是笑容可亲的道,“正在搜查呢,但还没有结果,有了结果就会贴出告示来,殷氏你这般追得急,浪费本府的办安时间,殷氏,皇上问起本官办事的效率,你可是要担责的哦。”

    已经无权无势无娘家的殷燕,哪敢再催曹府尹?只好怏怏离去。

    至于白苏她们,早已带着殷燕的嫁妆,走得离开京城两百里远去了。

    五个人瓜分了殷燕的财产,各走各路了。

    殷燕典当完了所有的值钱物,也没有等到曹府尹追回她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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