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讯室,我是第一次进。《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在派出所的时候,倒是有个预审,无非就是做做笔录什么的。

    这里可比派出所那警员宿舍大多了。空荡荡的房间里,重重一溜桌子,桌子前面是一个长条木凳子,没靠背的。我被安排坐在木凳子上。不一会,进来三个穿着制服的法警。每人手里一个档案袋,并排坐在我前面。

    众人落定后,邵班科一个敬礼,双脚皮鞋互相并拢重重的击地,传来‘嘎哒’一声,正色道:“报告!罪犯姚铁钢带到,听候处理!”

    面前一个法警抬头,回敬一礼,指了指门口,邵班科转身出门,并把门轻轻带上。面前一众稀里哗啦的开始拆档案袋。里面一沓沓各种大小,各种颜色,各种厚度的一大堆文件-我清楚的看到,里面有“二道公安分局未成年人犯罪科”的抬头文件纸……

    “你叫姚铁钢?””

    “报告!是!”我答。

    “出生年月?”

    “1990年4月23日””

    确认完身份。法官开始宣读道:“犯罪嫌疑人姚铁钢,于2007年8月7日在长春净月区文理大街,与自己的同学黄月从图书馆出来,相遇社会青年万XX,王XX,金X等人,因为这些人当场侮辱女同学黄月在先,姚铁钢上前阻止,产生口角继而发生斗殴,姚铁钢在斗殴过程中失手将当事人王XX误伤致死,,后据调查,姚铁刚失手将王某某摔在马路牙子上。经法医鉴定,当事人王XX后脑粉碎死亡。鉴于姚铁钢意图阻止王的对黄月的侮辱行为,本人认罪态度较好,且当时处于防卫状态,另根据我国《刑法》,十七条第二款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犯罪,属于未成年人犯罪,可束以缓刑、或晚期执行、或视情节轻重,予以教育、短期禁锢、收容、工读等手段予以矫正。本案件中,姚铁钢属于日犯、认罪态度较好、案发后对当事人予以积极的各方面补偿,且属于我国《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规定的减刑范围。故本院宣判如下:犯孟童犯过失杀人罪,判决入未成年人管教劳五年。并处罚一万元。即日生效。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于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判决书宣读完后,我已泪水磅礴。后悔当日自己的冲动,让自己待在这个地方不得自由。让外面的三姨替我担心受怕,又是花钱、又是托人告脸的……

    但我还是出乎意料地大喜过望:杀了人才被判五年徒刑,而且原先担心的赔偿人家几十万的恶果也没发生,不知道三姨在外面都做了怎样的周旋才判得这样轻?具体情况只有三姨再来探望再了解了。

    一名法官站起来,把判决书递到我面前,问:“你服从判决么?”

    “嗯……服从!服从!”我揉揉涟漪的泪眼。

    “服从的话就在这里签字、按掌印”法官说完,递上一支黑色签字笔。指着一个空格的地方让我签字。签完字,旁边的法官递上一个硕大的黑色印台。刚才的法官攥住我的左手腕:“手指并拢,伸开!”

    我照着做好,法官攥着我的手腕在印台上牢牢粘上黑色的油墨,又搬着我的手,使劲按在判决书旁边的大方格子里。看着方格子里,我黑色的手印,“呼”的一下,我如释重负。

    回到号儿里,屋子里空无一人,邵班科派了个毛子在屋外,把我独自反锁在号儿里,自己去接下文化课的其他犯人。"^

    我百无聊赖,捏着手里的‘红头文件’(号房里管判决书都叫‘红头文件’),左放右放不知放哪儿好。

    想想刘波,并没有伤人,只是持械而已,则被‘打’了一年,赵刚和回哥的犯罪事实比我轻很多,却一个被判了三年,一个被判了三年半,像我这样有人命的,才判了个五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想想我就有些后怕。踌躇着在屋子里来回来去的溜达起来。

    门外的毛子也无聊的很,伸过头来问:“兄弟!怎么‘打’的?”

    我一惊,转头看着他,说道:“呃……五年……”

    毛子看看我,笑笑,看了看走廊,见没人,伸手递过来一根‘红塔山’,我接过来,拿出打火机先给他点上,再给自己点上,这些‘毛子’平时吃拿卡要,手里掌权,自然不少上供的,连烟都抽的是‘官烟儿’!

    毛子隔着铁栅栏,把脑袋塞进号里吞烟,这样,烟雾不至于散到走廊里,免得一会邵班科回来发现。我当然也有眼力见,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抽烟,一边扇,尽力扇散烟雾。

    毛子看着我道:“你们这屋老大是叫杨彬吧?”

    我愣了愣,机械的答道:“嗯,是啊!”“呵呵……还有个半男不女的叫什么雨的吧?”他笑着问。

    我听到‘半男不女’这四个字,就有些嫌恶他,冷冷的道:“郑小雨,怎么了?”

    “嘿嘿……没怎么……”毛子坏笑一声,吐出一口烟,似乎很诡秘,但他没有就着郑小雨的话茬说下去,斜着眼睛问我:“你们这儿,进来个新的吧?叫马云龙!”

    我一听,吃了一惊,这个毛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只听他接着道:“哥们儿!他有点来历。是我兄弟!给人方便,自己方便……””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一个兄弟!二道区中学的……”毛子吐口烟道。

    我眼睛大睁,急问:“二道区中学?你也那儿的?””

    “嗯,对啊!你知道?”毛子显然也听出了点门道,急问。

    “操!早说啊!是不是跟“班毛儿’混的?”

    我忙问。班毛儿是马晓东的哥们儿,在二道中学那片混的挺开的,手下不少小弟。他以前是省武术学校学散打的后来又改摔跤的,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长春市青少年摔跤比赛的时候,我俩认识,当时就结成了兄弟。

    毛子听我说认识班毛儿,急问道:“是啊!我就是四哥的小弟!”然后指着我,瞪着眼睛问:“你是?”

    我笑笑,道:“你什么时候出去?”

    “春节前!”

    “得嘞!出去给班毛儿带个好。就说姚铁钢在这儿呢!让他抽空给我带点儿好吃的来!”

    “啊……”这个毛子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不说话,手里的烟屁要不是烫到手指还仍不觉。

    “你叫什么?”我问毛子。“冯立凯”毛子答道。

    “成了。话儿交给你了!没带到的话,你就等着!”

    冯立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张口欲问,却听走廊铁门‘咣当’一声打开,邵班科领着三个号儿的人浩浩汤汤的走了进来。"

    回哥一进来,就

    是一记大搂怀:“哥们儿代表兄弟们庆贺你完整归来加入死鱼’的队列!”^

    “呃,那是当然”我被回哥死死的搂在怀里,想着自己五年的判决,虽然比他们都重,但对自己的案子还是不能再青了,唯恐出乎他们的意料,迟迟不敢说。

    “这回成了,咱们号儿!全你妈是死鱼了!得庆贺一下,庆贺一下!”赵刚笑着去翻‘库房’,把那瓶珍藏多日的‘小二儿’提了出来。

    刘波上来拍了拍我的屁股蛋子,问道:“判了多少年?”

    我苦笑着,说:“五年。”

    “我操,你才是死鱼的死鱼呢!”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赵刚提着就满屋子乱转。

    “嘛呢!”回哥笑着吆喝着赵刚。赵刚摸了摸自己的秃脑袋,笑道:“哥们儿想不出辄来……没好菜啊!”

    回哥坐回铺上,骂道:“操!长春的所儿没法待!我一个兄弟在河南犯了事儿,也是少管所,操,天壤之别。长春小孩儿,有钱,拿钱什么都能买着,连你妈套子都有卖的!”

    “什么套子?”刘波忙问。惹来众人一阵哄笑。

    蒋叶哈哈大笑着道:“套子就是避孕套啊!”

    “避……孕套?”刘波一头雾水,看看我。

    那个时候我正看着满脸通红的郑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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