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这次测试你怎么才考了第七。”爱尔柏塔看到排名时深表不解。

    “最近在试图完善一个模型,花了我不少精力。”莫玊耸了下肩。

    “但是这次的内容都是学过的知识点啊?”郁兰德直击要害。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这种事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莫玊做出了一个很衰的表情。

    这时教室外走进了两个人,是安娜和羽村。

    “呦,羽村,这次你考得不错。”莫玊打了个招呼。

    “勉强第十,你考砸了都没赶上你,我挺难受的。”羽村过来笑着拍了拍莫玊的肩旁,“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边学这么多东西还边能维持状态来学必修的,好变态啊。”

    “承让,我知道你没有认真。”

    “太过谦虚就是虚伪——是的我的确不太认真。对了玊君,请我出来一下。”羽村想到了些什么,示意莫玊跟他一起出去。

    “啥事这么神秘,不怕安娜吃醋?”爱尔柏塔欢快的扬了下眉毛,不过安娜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两人来在门外,羽村对莫玊说:“你叫我留意的事,有些结果了。”

    “何如?”

    “最近的新闻看了吧?”

    “跟流感有关?”

    “没错,而且流感地区的严重性跟陨石落下的多寡有关。”

    “可是我们这边落下的那块也不小,但是似乎还没什么问题。”

    “不知道,可能那辐射无法被隔绝,但是会被减速。令尊还在加班吗?”

    “是的,还在,那这样看来那破石头还没被打捞上来?不应该啊,那么大点的东西,这都一个月了靠人力潜水都该搬上来了。”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流感还挺严重的,要多加小心。”

    “这次的事谢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我可没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多亏了安娜。”

    “你们夫妻同心嘛,一样的。”莫玊调侃了一句。

    然后威风凛凛的剑道部部长脸居然有点红了。

    晚上的时候,莫玊跟苏胧去公园约会,亚特兰蒂斯上空的天很澄澈,在夜晚可以看到璀璨的银河蜿蜒流淌。

    苏胧是个少见的从小就对医学很感兴趣的姑娘,两人是同班同学,但是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太热络,互相熟识到相爱的起因就是因为在一次球赛上莫玊偶然受伤,躺在地上的莫玊忍着疼痛看到了有条不紊指挥同学救助的苏胧,忽然感觉很温暖。据说强烈的刺激是打开恋爱阀门的关键,想必这可能就是所谓前生莫测的情缘吧。

    小山公园内的长椅上两个人依偎着,莫玊望着原本的北大西洋、现在的亚特兰蒂斯西海之后又望向天空中的灿烂星海,不知道仅仅是在享受静谧还是在思索着其他的什么。

    “你最近的状态好像不太好,怎么了?”还是苏胧先开的口。

    莫玊听到女友的话,垂下眉毛,唇口微张却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讲,有些纠结。过了一会还是作罢,只是敷衍道:“没什么,遇上了一些挺复杂的事情,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的事从来不让我帮忙。”她的声音带着些责怪,可以理解,毕竟恋爱是一件需要双方都竭尽所能参与对方的生活的事。

    莫玊笑着摸了摸女友的头发,安慰道:“有些事我自己一个人烦心就够了,如果告诉你之后看到你也烦心,我会心疼的。”

    苏胧哼了一下说:“可是我也会啊,”然后起身赌气似的说,“这里不好玩,去吃宵夜了。”莫玊带着浅淡的微笑点头跟上。

    夜仍旧美好,滨海的城市里仍旧繁华,不竭的人声仍旧鼎沸。

    研究没什么进展,各国的科学家眼睁睁的看着陨石在变为流沙。

    “崩解速度太快了,这不可能。要是按照这个速度衰变,他妈的它原来得有多大?”那个讨厌社交的学术狂人梅尔文正在看着新闻,突然很罕见的爆了粗口。其实他很早依旧就已经被一所重点高校特别录取了,但是他拒绝了这个席位,现在却有些后悔,要是去到那所学校,说不定可以近距离接触到陨石碎片。

    又过了半个月,莫玊所在的克斯多市也开始出现了流感现象,有很多民间活动人士开始组织起了示威游行,大致是责怪政府办事不利的。

    学校内人也少了些。

    似乎一时间,所有人都变得很暴躁。

    这天胡德来莫玊的班上串班,一进门就说个没完。

    “学校为什么还不停课?这事已经这么严重了。”胡德最近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的祖父也得了那种怪病。

    “你祖父的症状是怎样的?”听完胡德的絮叨,苏胧试图从专业角度提出一点建议。

    “肌肉僵硬,发烧,但是行动力旺盛。”他皱着眉头。

    莫玊喃喃道“肌肉僵硬啊……”但他识趣的没再往下说,因为这听上去很像是死人的状态。

    苏胧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尝试着说:“在中医上这应该是属于燥邪,吃点清热补气的药,我给你列个方子你试试吧。”

    胡德接过单子,表示感谢,随后又简单的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阿郁没来上课……”莫玊蹙着眉头对苏胧说。

    “玊君,我必须要提醒你,这病有极大可能有传染性,而且目前还没有药能治。”后座的羽村正闻其弦歌知其雅兴的出言提醒道。

    莫玊轻叹口气,但是还是坚持:“没办法,都是朋友,我还是得去看看。”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爱尔柏塔转过头来问道。

    莫玊看着她,似乎有点意外。“你也打算去?”

    “我们可是学术天团。”

    “好理由。”

    “也算上我一个,不过话说女王都打算去了,皇帝去不去?”崔圣智调笑道。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你自己问他啊。”爱尔柏塔翻了个白眼。

    莫玊学着爱尔柏塔的口气说:“你这样翻白眼是缺乏淑女教养的。”

    “我本来就不是淑女。”

    “不过你去他应该一定会去吧?”崔圣智又八卦了起来。

    “不!知!道!”

    苏胧挥挥手打断众人,问了一个建设性的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这周六吧。”羽村提议说。

    旁人没有异议,便就如此决定了。

    周六,一干人等来到了克斯多中心医院看望郁兰德,不过这次什么都爱参合一脚的胡德没有出现,他需要回家照顾自己的祖父。

    病床上的郁兰德心率很快,但也没有达到一个非常怕人的程度,他打着吊水,时常会翻动身体,一副很燥热的样子。

    莫玊他们都被拦在了门外,根据卫生局的最新条例,所有染上流感的人全部都要被隔离观察,除了医生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允许与病人接触的。玻璃窗外,身穿白褂的医生护士们毫无闲暇,莫玊将礼物和解闷用的书放在门口,嘱咐护士记得带进去给他,然后就离开了。

    “这颗小行星简直就是地球上科学家的灾难。”医院大厦的门口,看到满满当当的停车场与摩肩接踵的来客,崔圣智想到了人们发现陨石后的连锁反应,不禁感叹道。

    “学生也是一样的。”欧米茄想到自己日益减少的训练量,表示也很难过。

    “学校还不停课,这真的很不正常。”羽村正发出了和胡德一样的看法,他的眉很坚毅,虽然个子不算特别高,但依旧在旁人看来他永远是个认真严肃并且颇具威严的剑道部长。

    安娜少见的主动说话了:“其实……自发现陨石后,我的心里……一直都很不安。”

    羽村正伸手搂住了安娜柔声说:“别怕,有我呢。”剑道部长安慰着他的女友的样子让人很有安全感。

    莫玊也悄悄的握住了苏胧的手,而欧米茄偷眼望向爱尔柏塔,却被无视了。

    天色又近黄昏,他们不知道全球研究陨石的实验室里,那些陨石逐渐化成黑色的沙尘并且越来越快。

    克斯多·亚特兰蒂斯西海舰队·海军陆战队军团办公室内。

    “那个时候找不到,现在一定就找不到了。”一名科学家站在莫均的面前。

    莫均就是莫玊的父亲,是一个仪表方正的中年人,升迁极快,不到四十五岁,就已经是海军陆战队在西海舰队团长之一了。

    在这类涉及到极强专业知识的事件上他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上级的命令就是在问题解决之前,海军陆战队至少要始终保持二级战备状态,直接指挥并保护中央政府委派下来的科学家。

    这是例行的报告。

    “可有新的发现?”其实莫均没抱太大希望。

    但是那个科学家给了他一个惊喜,点头道:“有的,我们发现虽然海水无法阻挡辐射,但是可以将其减速,并且这种辐射更喜欢随着洋流的方向活动,逃逸出海面的其实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里比其他地区流感情况要好的原因。”

    莫均的眉头稍稍舒展,算是最近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但是很奇怪,”学着接着说,而莫均心里却咯噔一下,心道果然有个转折,“因为辐射一般只会偏转,但是它们随着液体流动这样的性向不太符合已有知识,并且它们偶尔会——调整方位。”

    “这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问题很大,这代表它们可能不是放射性物质,更像是一种生物,而且我们还没能找到消灭的方法。”

    “把那片海域隔离?”

    “长官,我们无法隔离这种……还是叫他辐射吧。”

    “……这样吧,我会写报告叫政府叫停所有需要用到海水的工作,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取得突破性进展。”

    “明白,不过最后我还是得提醒您一下。”

    “请讲。”

    “虽然逃逸数量较少,但总还是有的,而且这块陨石的体积较大,所以可能克斯多市的情况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

    “……我想知道找不到那块陨石的原因。”

    “根据中央实验室的研究成果表明,那个东西虽然密度很大,但落在水里还是会像……泡腾片那样。虽然没有那么快的溶解速度,但至少比在空气中要快很多。”他顿了顿,强调道,“很多很多。”

    莫均眉头紧锁。

    “而且……”科学家又想到一件事,“团长大人,夏天快到了,在中国,应该是叫——梅雨季节。”

    莫均点点头,然后示意他可以走了,半晌,他起身于窗边独立望向远方,仿佛一座伟岸的雕塑。

    周日晚上。

    “你祖父身体好点了吗?”莫玊在走廊上碰见了胡德,便问了一嘴。

    胡德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对着莫玊说:“你们中医有点东西啊,我祖父看上去好多了。”

    莫玊报以微笑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我还记得你爷爷的烤乳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没问题,等他身体好了我请你们去家里做客。”胡德罕见的比较正经。

    “不过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不把他送到医院去?”莫玊问道。

    “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医院人口密集还都是生病的,去了医院好得更慢,而且我家的私人医生是很有名的一个博士,发表了将近十篇SCI论文,如果他没办法,去医院用处也不大。”

    “还不是要靠我家胧胧的中医方子。”莫玊突然开始翘鼻子。

    “是是是,China NO.1。”胡德白眼翻的差点背过气去。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得流感的人越来越多,古兰德终于决定除三年级外全体停课,改为自主学习,但凡是出现症状的学生必须回家进行隔离观察,而住校的学生则开启了封闭式管理,一时间学生们怨声载道。

    只不过古兰德的教室里,依然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在自习,其数量仍有满员的四分之一左右。

    距离陨石坠落于地球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报纸上将流感归结于神秘的外星病毒,而泄露出来的原因其实就与政府有关,一时间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让人分不清真假。

    莫玊算着时间,电视上的科学家说最多三个月,最大的陨石碎片也会变成沙子,时间快到了。

    忽然间教堂的钟声吓了他一跳。

    不知道如果真的再有异变,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西方圣人会不会走下来拯救世界。

    父亲莫均……仍然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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