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柯南仗着自己现在小孩子的身份,反对池非迟讲恐怖故事,弓长和毛利小五郎自然也就站在小孩子那一边,觉得深夜给小孩子讲恐怖故事确实不厚道。

    “那就随便聊聊吧,”服部平次有点惋惜,不过琢磨着自己以后可以给柯南讲恐怖故事、吓唬柯南,就觉得没那么失望了,“要是那位玄田大叔知道自己不是纵火犯,心里大概会好受得多,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再告诉他其实他没有梦游症吧,我看他一直沮丧到不行呢!”

    池非迟想了想,决定提前对服部平次的美好期望泼泼冷水,“结果不会如你所愿。”

    “啊?”服部平次不明白,“为什么?”

    “其实小时候有梦游症不奇怪,一部分孩子睡眠环境受到干扰、睡眠不足、发热感染,都有可能出现梦游症状,一般不需要特殊治疗,随着年龄增长,大概会在15岁前后自行消失,”池非迟也想打发一下时间,解释道,“所以,玄田先生小时候有梦游症,并不代表现在一定有,我之所以说结果不会如你所愿,是因为他现在精神状态并不稳定,他认为纵火是他的罪行,自责、焦虑,也在为自己认定的梦游症感到不安,以玄田先生现在精神的状况,明天的检查结果绝对不会是断定他没有梦游症或者别的疾病,毕竟牵扯到刑事案件,又关系他到底是不是犯人,就算脑部检查、身体检查、血检、精神检查之类的检查也都没有问题,医生也不敢还会进行下一步检查、确认,短期未必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

    “就算时间久了一点,能帮他做个检查也不错啊,”毛利小五郎点了支烟,叼着烟道,“上次大阪3K饭店那个事件,我跟精神科的医生聊过,都是很不错的人,聊完之后,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

    “毛利,你去看过精神科医生?”弓长依旧保持着撑脖子低头看桌面文件的姿势,问完,又自顾自道,“也对,你那个沉睡小五郎的名号固然响亮,但说不定是自身存在什么问题。”

    “不是,”毛利小五郎一头黑线地否认,“是非迟这小子突然给我联系了医生。”

    “老师,玄田先生跟您不一样,”池非迟出声,语调依旧镇静,“他的性格、现在的精神状况,很容易接受心理暗示,如果警方、医生也在寻找他患有某种疾病的证据,长期下来,恐怕还没正式确诊,他就会因为这个过程患上了某种心理疾病,简单来说,就是玄田先生容易接收别人的暗示‘你有病’,自己也在拼命自我暗示‘我有病’,没病都被暗示出疾病来了,他甚至还会根据医生的分析,觉得自己应该具有某种症状,并且将这个症状反映到自己身上。”

    他在青山第四医院见过一个例子,那个人原本没病,结果被人暗示、自己自我暗示,慢慢就不正常了,之后还因为滥用精神药物,在到青山第四医院正式检查的时候,各种副作用已经让那个人的情况更加严重。

    他不是反对治疗派,有很多人真的需要医生,有医生引路会好很多,福山志明就拯救过很多人,将很多人拉出绝望的黑暗,那是从生命到生活的拯救。

    哪怕到现在,福山志明想的也不过是‘拯救’他,所以他就算有时候觉得头疼,但对福山志明并没有痛恨或者埋怨。

    不过,玄田现在的情况不同,不是作为患者去求助医生,而是作为嫌疑人去找医生做精神鉴定。

    要是继续给玄田自我暗示的机会,那他只能提前在心里跟玄田说一句:你完了,大兄弟。

    “呃,有这么严重吗?”毛利小五郎有些意外。

    “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很大,”池非迟看向弓长,很快又收回视线,点烟,反正弓长又动不了,不看了,“所以我觉得对他的精神鉴定可以缓一缓,我们先排除其他人的嫌疑再说。”

    弓长静静听完,总觉得池非迟的立场有点像是站在医生角度,先考虑玄田的心理健康,而不是像侦探或者他们警方一样,先考虑案件真相和抓住罪犯,“池先生,你是精神科的医生吗?”

    如果这里有个精神科医生,那他可以问问玄田的情况,至少在心里有个底。

    “我是患者。”池非迟没有隐瞒。

    “患……”

    弓长不仅身体维持着‘手撑头思考’姿势僵住,连脸色和目光也被冻结,黑人问号脸。

    患者???

    “非迟曾经接受过心理治疗,在住院治疗的时候,看过一些这类的书籍。”毛利小五郎解释道。

    弓长不知道该跟池非迟说什么好,“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侦探……”

    柯南眼皮一跳,果然,下一秒,池非迟解释。

    “我是兽医……”

    弓长:“……”

    现在池非迟思维是不是有点混乱?

    来人,请池先生出去休息一下。

    “……专业毕业的,不过现在不在宠物医院工作了。”池非迟把话说完。

    弓长整理头绪,那就是担任过兽医的精神科患者拜了一个侦探为师……很好,他理清了。

    想了想,弓长还是觉得池非迟说得有道理,“那针对玄田的精神鉴定就暂时先缓一缓。”

    接下来的时间,弓长和毛利小五郎不时叙叙旧,聊聊曾经在火灾搜查组的老熟人,服部平次和柯南不时插两句。

    池非迟靠在窗户边抽烟,用手机玩贪吃蛇。

    顺便掩护自己在偷偷发邮件的事。

    非赤探头看着池非迟玩游戏,若有所思。

    蛇果然是越吃越大的吧?

    天亮之后,弓长从僵化状态中脱离出来,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酸的手脚,让人联系了权藤系子、风水师曾我,还有诸角亮子的丈夫诸角明到署里配合调查。

    服部平次决定一个个去听听问话情况,弓长也没反对,给调查四人组带路。

    “权藤有作案动机,她和亮子太太的父亲刚过世,老爷子的妻子去世得很早,只有这两个女儿,遗嘱中把遗产都给了招人入赘、继承了诸角这个姓氏的亮子太太,不过却没有说妹妹死后也不可以把遗产留给姐姐,”弓长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后颈,僵了一晚,他感觉脖子都快断了,“总之,只要亮子太太死了,她就可以继承大笔遗产。”

    权藤系子坐在休息室,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抬头看到站在弓长身后面无表情的黑衣年轻人,脸色又在一瞬间变得苍白,“你……你……”

    弓长转头看了看池非迟,问权藤系子,“他怎么了?”

    “鬼……”权藤系子浑身颤抖地往后缩,直勾勾盯着池非迟的眼里满是惊恐,“有鬼……”

    毛利小五郎进门,“你不会是想说他被恶鬼缠身,需要花钱让你帮忙解决吧?”

    服部平次摸着下巴,如果只是想骗钱,这反应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没、没错!”权藤系子忙不迭地点头,又连连摇头,“不,不,别找我,我解决不了,别找我,他也不是人……”

    池非迟:“……”

    他怎么就不是人了?

    柯南:“……”

    总感觉这个人的精神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弓长上前扶起权藤系子,安抚了一会儿,才让权藤系子冷静了一些。

    “我是骗子……”权藤系子看到池非迟跟过来,连忙往靠窗户、有阳光的地方挪了一下,直到毛利小五郎和弓长默默把池非迟挡在身后,缓了缓,才继续道,“我会在水晶球里安置窃听器,再把水晶球送给有钱的客户,偷听他们的动静和对话,等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说中他们的一些情况,让他们相信我的占卜。”

    毛利小五郎无语,“你这根本就是犯罪嘛。”

    “是,是!”权藤系子连忙点头。

    “那么……”服部平次看向池非迟,发现池非迟还是平静脸,心里不免感慨,非迟哥真淡定,换了他早就气炸了,“你一周前把水晶球送给了非迟哥,也从窃听器里监听了他的动静?”

    “是,他不说话……”权藤系子微微低着头,神色木然,瞳孔却紧缩着,“我能听到开关门的声音,白天有,深夜有,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话……”

    服部平次一头黑线道,“非迟哥一个人住,不说话是很正常的啊,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才奇怪吧?”

    “而且,他没有脚步声!”权藤系子猛然抬头,把服部平次吓了一跳,但她依旧直勾勾盯着服部平次,“我也从来没有听到脚步声……”

    柯南无语,池非迟的脚步声确实很轻,他被池非迟在身后突然出声吓过好几次,也没察觉池非迟什么时候摸过去的,“池哥哥的脚步声是很轻,可是这也没什么吧?”

    “还有……”权藤系子依旧盯着服部平次,似乎怕惊动了什么,说话声轻得诡异,“说话声。”

    服部平次感觉这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汗了汗,“是、是吗?可是你不是说从来没有听到他说话吗?”

    权藤系子看了被毛利小五郎挡在身后的池非迟一眼,快速收回视线,双手紧攥放在膝盖上,声音依旧很轻,“是……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幽冷的、有些虚幻的、女人的声音……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那声音会突然响起,说着‘我的头呢’、‘没人帮忙找头真麻烦啊’、‘找到了,我的头’这种话,她一直在找头,一直在找……”

    柯南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凌晨躲过了池非迟的恐怖故事,怎么来调查还是得听?

    虽然这个女人的声音不像池非迟那么沉静,一讲恐怖故事就让人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但这表情和放轻的声音,效果也有池非迟六七分水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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