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普通的白纸,而是一张符纸,橘黄色。

    上面盖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印,印文: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除此之外,别的就没有了。

    任婷婷把纸张送过来,唐野跟她说要研究一阵,才有结论。她便告辞,坐上人力车返回县城。

    文才站在门外,痴痴的看了许久。

    唐野拿着纸张进入房间,翻来覆去地端详,还用指甲去扒拉,特别是对于上面的八字印文,更看得认真,一笔一划,任何的线索都不放过。

    结果一无所获,看不出什么来。

    任婷婷说,其父亲任重会把盖好印文的符纸折叠起来,弄成个三角形状,跟一般的平安符差不多,然后带在身上。

    如此说来,任重显然便是把这东西当成平安符了,带着它出入墓穴,表示“百无禁忌”之意,能够辟邪。

    只是从这张印文之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气息。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其实是一张废纸。

    那么,问题出在哪?

    是本来如此呢?

    还是发生了某些变故?

    任重挂名考古专家,暗地里做着盗墓的勾当,出入阴宅,难免沾染到阴邪。他不来求灵符护身,却自个盖章,弄个平安符来用,就不知是否是他出身的派系传承了。

    主要是,这八字印文,关涉到唐野的事件任务,需要查个来龙去脉。

    从纸张看不出名堂,他很快就想到,盖章的章印本身,或许才是关键。

    有印文,那么就肯定有章印。

    两者关系,就像香火钱和纸钱一样。

    要通过任婷婷去拿到印章,不大现实,此物对于任重十分重要,当然会精心珍藏着,而任婷婷同样会生疑。

    既然如此,唐野只得亲自出马。他武功高强,身轻如燕,去“借”个东西,不算难事。

    午饭在义庄解决,大厨还是文才,又炖了一头鹅。

    在饭桌上,由于九叔在,定着规矩,食不语,很是安静。

    吃过饭后,灵鹤道长跑来跟唐野说:“小野,为师得回县城了。”

    他性子比较跳脱,跟略显古板的九叔有点格格不入,受不得约束,不如进城好好享受生活。

    唐野问:“那我?”

    道人低声道:“你想学到真功夫,便留在义庄上。”

    说着,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意思。

    唐野自是懂得,跟在九叔身边,学到的肯定比跟着灵鹤道长强。

    对此道人也不在意,同出一门,没那么多顾忌讲究。

    “我明白了。”

    唐野其实也打定主意,下午要进城一趟,不过他不想跟师父混在一起,到任家“借东西”的事不好解释。

    灵鹤道长拍了拍他肩膀,当即出门进城去了。

    对于这个师弟的吊儿郎当,九叔早已习惯,也没多说。以往时候,灵鹤大半的时间也都是留在城中。

    人在城中,并非只为了吃喝玩乐,能充当桥头堡的角色,打探消息,招揽生意等。

    场面上的应酬交际,九叔懒得理会,基本都是灵鹤出面去打点。

    对于唐野,九叔倒颇为上心,像发现了一块璞玉,不吝指点,尤其着重在“道种”这一块。

    道种,是修道术士的根本,只有修炼出了道种,才算真正入门,否则的话,只能是门外汉,称不上“道士”。

    从这方面看,秋生和文才,不过是两跟班,打下手的角色。要是让他们独当一面,出去捉鬼灭尸,哪里应付得来?

    两人的年纪,都过了二十,不算小的了,基本没了道种的希望。

    徒弟不争气,传承便成问题。

    如今唐野的出现,让得九叔生出一种好为人师的感觉,要好好教导一番。

    道种传承,一种是真意灌输;一种是天赋修炼。

    九叔一脉,虽然出身茅山,却也没得原本秘笈,无法做到真意灌输,只能靠唐野自个修炼了。

    九叔教徒弟,不同灵鹤道长的懒散,他是很认真地上课的。除了言传身教,还有正式的课堂形式。

    听师父说要上课,文才连忙道:“西厢房的卫生还没搞,我去扫地了……”

    秋生说:“师父,我姑妈让我回来后,要进城去看她……”

    两人各自找了借口,逃之夭夭。

    “朽木不可雕也。”

    九叔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然后看着唐野:“小野,你上不上课?”

    唐野求之不得:“师伯愿教,我自愿学。”

    “好,很好!”

    九叔很高兴:“你先准备准备,一会到厅上来。”

    等他离去,文才和秋生迅速冒头,拉着唐野:“小野,你怎么答应去上课了?”

    “有什么问题?”

    唐野很奇怪地反问。

    “当然有问题,我师父出了名的严厉,特别是上课的时候,一旦你回答不了问题,又或分心走神,立刻就会遭受道戒尺伺候,打得可疼呢。”

    原来如此,唐野哑然失笑,这算什么事?

    不再理会这对活宝,转身进入大厅,听课去了。

    “没挨过打,不长记性。”

    秋生嘟嚷一句,推出自行车,骑着去县城。他不同孤儿出身的文才,在县城里,秋生有姑妈在,开着店铺,家境小康。相比之下,文才就惨了,孤零零的,以义庄为家。

    厅内,对着唐野一个学徒,九叔开始上课,果然严肃而严格,一板一眼。

    但其所传授的东西,正是唐野所渴求的,一下子就听了进去。

    灵鹤道长收徒,直接扔书本,让徒弟看书上的知识内容;而九叔则当面教导,两者效果,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有不懂的,有疑窦的,唐野还能当场请教。

    而通过这一堂课,九叔能够观察得出,唐野真得对术法不甚了解,是个新手。那么他的出身来历,包括香火钱裹尸布这些事物的来源,除了机缘际遇之外,很难再有别的解释。

    这一堂课,讲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意犹未尽。

    当唐野出来,到了外面,文才问:“你有没挨打?”

    唐野奇问:“我为什么要挨打?”

    “课堂表现不佳啊。”

    唐野看着他:“不好意思,师伯说,我表现很好,一听便会。”

    “一听便会?”

    文才第一反应有点茫然,随后才渐渐有所了然:原来人和人,是不同的……

    唐野观望天色,惦记着进城的事,见那边还有一辆自行车,当即跟文才说了声,骑车进城而去。

    目送他潇洒的背影,文才多想叫一声:“带上我……”

    后面传来九叔威严的喝声:“文才,厢房的棺木,有好几副墨汁淡了,你再去弹一遍。记住,要弹均匀,不要漏了任何地方。”

    “哦……”

    文才嘟起嘴吧,委委屈屈地去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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