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刘擅果然心急火燎的来到择天府,却不高太过高调,只留随从十几人,并且不带銮驾,徒步疾走g。身后的太监们不敢大意,生怕皇帝有什么闪失,只得前后围拢,小心翼翼。

    皇帝却不以为然,说道:“择天府内藏龙卧虎,若果然对朕及这个江山有所企图,这几十天锦绣城早已天翻地覆,那独孤秀虽有屠夫之名,但是很讲理,三口油国烹炸的恰好是朕想找个理由就除掉的人,天算合理,帮了朕的大忙,嘿嘿,朕倒是有兴趣看看择天府还有什么大神,看看能不能被朕所用!”

    大太监李春道:“每四年,圣人庙都会有天降之才横空出世,但是,皇上看,有多少世外高人是在朝中当差?那些高来高走的神仙样人,不知道去了何处,留下来的天才其实和科举取势的一榜学子并没有高出多少,有的还泯然众人。择天府这几十天闹得热闹,除了那个独孤秀也没有看到别人有什么特殊。探子只是说那讲道的人像个说书的,不像是讲道倒像是拍马屁的餐馆青楼靠说书为生的落魄人。所以,皇帝要记住啊,到了择天府还是要拿出点皇家的尊严,九五之尊屈尊降贵依然是不和祖制,这要是被人看扁了,真就是失了皇家威严!”

    皇帝便疾行便说道:“从我小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如今年岁已经七老八十了吧?这一趟去了择天府,以你的老江湖经验自然该知道怎么做,其实,朕一直很心疼你,拿你做长辈,真想让你早点清静下来颐养天年!”

    老太监皱眉,值得叹气,不再说话。

    择天府开放,并没有守门看守护卫,所以皇帝一行很快进入择天府。皇帝进院,突然深有感触,问道:“你还记得这座院子是谁的?”

    李春道:“那不是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皇上还是早早忘记的好!”

    刘擅也就不再提,放缓了脚步。皇帝并非微服出行,龙袍没有来得及换,急急忙忙要到择天府,心中自然有所打算。只是这样一来所谓低调便不可能,择天府内人来人往,便是没有见识的人看见身着龙袍的人也该知道是谁,于是,无论是慕名而来的听道学子还是市井流民,一下子便猜出那位身着龙袍上位气势俨然的龙袍人是谁,于是跪倒一大片,山呼万岁,择天府顿时更加热闹起来。

    皇帝只好以亲民的姿态发表了一通演说,大意是,朕来听道,也是取长补短,我武侯国不缺天纵之才,也许在你们之中就有未来的栋梁,但是,我武侯国不能固步自封,外来神仙传道,多难得的机会,所以朕也不想错过,看看能不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朕已经拜大仙人为帅,去往天水国保家卫国与妖族决一死战,而这座府邸又有仙人传道,可见仙人对我武侯国偏爱有加。

    皇帝摆脱了一心要入龙眼的学子天才的纠缠,龙行虎步向传道之地走去,身后当然是那些激动的学子书生,一行浩浩荡荡,众星捧月。

    大湖周围坐满了人,皇帝刘擅随意而坐,下压手示意激动的人老老实实坐在原地,然后极为郑重其事的听那飞来阁传下的声音。

    今天讲道的却不是子承,而是金玉天,讲的是龙洲帝国大顺朝变法改良的那一段历史。当讲到皇帝被太后垂帘,被太后一脉朝臣架空,龙洲帝国内忧外患,到皇帝与太后挥剑相向,听着便惊叹的此起彼伏。皇帝刘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心有戚戚,独自自言自语:主少而母壮,独居必生淫乱。一旁太监李春立即掩口,示意皇帝慎言。皇帝看着飞来阁,觉得讲道人与自己有些心意相通。

    金玉天娓娓道来,又讲到第一次与择天阁龙阁主私会于深宫,并且一举平乱内宫,赶走太后和天上干政的一众神仙。刘擅再一次叹道:“果然国有幸,必有天道!”

    后讲削藩撤爵,帝国一统,皇权为上,又被大家族和大门派祸乱江山,刘擅又感叹:“摁下葫芦起来瓢,如之奈何?”

    又讲独孤秀专权跋扈,成了另一个太后,刘擅道:“尾大不掉,如之奈何?”

    后又讲择天阁与朝廷朝野合作,共抗外敌,刘擅道:“帝国江山不存矣!”

    一直到“请听下回分解”,刘擅依然沉浸在那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中,刘擅喃喃自语:江山社稷,百姓苍生,孰重孰轻?

    金玉天破例悬空于飞来阁外,中年姿容的金玉天竟是如此的英俊出尘,一袭紫色长衫罩身,有飘飘之态,长发乌黑,胸前胸后的飞扬,那神态和形象令不少人特别是女人尖叫连声,那是梦寐以求的梦中之人,谁不心倾!

    金玉天望向刘擅方向,说道:“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周于德者,邪世不能乱。皇朝聚天下财富,不用担心天灾之年而受窘迫,德高的人不会因世道离乱而入邪道。但是,皇朝更迭,周而复始,便是有天下之财最后分崩离析,幸者流贼,苦命者血流成河。因何?皇朝靠明君德政,一己之身系天下命运,若有德亏之人添居皇位,则祸国之甚远大于野火燎原。又是因何?从来如此,便对吗?苍生之命运怎么可以身系一身?择天阁寻路寻道,找的就是那条天道!”

    皇帝激动,知道仙人那番话正是与自己说来,刚要起身,一旁的太监李春小声道:“皇上,莫要入了蛊中而不自醒,此等歪理分明就是蛊惑人心,要百姓造反朝廷,要皇朝放弃皇权!”

    皇帝一愣,立即站起身,呼呼啦啦,走了出去!

    皇帝回宫,对李春说道:“礼部负责海选,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礼部人手不足,六部因为一场变故缺三,但是太书院那边大学士侍书郎那么多人,每个皇子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干什么?还有外放的藩王借着这个机会回来多少?朕就是一个闭目塞听的人,藩王回来,朕没见过一个,锦绣城一大半都是王府,就算朕这个皇宫也被占去了一大半。礼部不放权,图的是那每人一千两银子,大学士和侍书郎靠不上前,难不成朕这个皇帝也说了不算?朕交出十万骑兵,不知道有多少人又把闲话传到太后那里,这个时候,藩王又不经朕的同意进京,真的以为朕好捏?北边的东宇国,出了个出类拔萃的天才叫做黄文庭,朕的儿子在哪儿?藩王进京,叔侄团聚,呵呵,好火热的亲情,只剩下我这个孤家寡人,可真是孤家寡人!”

    皇帝唠唠叨叨,太监李春吓得连连掩口,颜色示意,让皇帝一定小心祸从口出。皇帝道:“怕什么?独孤秀那个屠夫耀武扬威金銮殿的时候,油炸三大臣的时候,强硬借兵十万的时候,那些平时连朕都敢说上两句的耿直大臣在哪儿?那些动辄在金銮殿上气势骇人的王公们在哪儿?那位动辄指责朕胆小如鼠的老太太在哪儿?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反抗?你也不用眨眼睛,现在择天府那把利剑就悬在那儿,谁说一定落到朕的头上?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人,不也是到了那个地方规规矩矩?圣人庙的大门还没开,那些人的依仗还没有出关,一个老太太自动禁足宫中,就是你这个大太监不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为的啥?锦绣城要变天,朕还真希望变一变!”

    李春跪倒:“老奴从皇上三岁开始就在身边,小心呵护,皇上知道,那是从刀光剑影中的夹缝中长大的,老奴平时唯唯诺诺,只是拼了性命的事情,就是不让皇帝出现一点闪失。老奴受老皇上老皇后所托,这一根独苗经不起任何风浪,老奴小心翼翼又是为了谁?圣人庙不是铁板一块,三教圣徒你方唱罢我登场,护着皇上的和要杀皇上的一样多。现在这种局面谁说不是圣人庙相互掣肘的平衡?皇上遇事要小心,要多思量,还不是为了以后能安稳些?那处府邸是皇上的私宅,是那个富商私下授予,为的是给皇帝一个将来的落脚之处,只是,老奴保不住,皇上也保不住,卖出去的银子表面上进了国库,还不是那些人的私囊?我让皇帝不反抗,是时机未到。择天府的那些人,也不一定就是皇上可以拉拢的,万一呢?皇上,万事小心总没有大错!”

    怡红宫太监来到皇帝寝宫,跪倒门外,说道:“皇上,太后怡红宫侯驾!”

    皇帝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平心静气道:“传话太后,朕马上就到!”

    皇帝换了一套长衫,没有九龙图案,就是那种居家衣衫,身后跟着碎嘴子的忠心耿耿的太监李春,寝宫,直奔怡红宫。

    太后的寝宫有些昏暗,即便是大白天的,四面窗户也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即使有阳光透射过来也只是浑浊的斑斑点点。寝宫前厅,太后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面前摆着宽大的桌案,太监弯着腰散落在大厅周围,贴身的宫女有的站在太后的身后为太后锤肩揉背,太后脚下跪着的宫女则为太后推拿大腿。再有宫女端着茶盘,不需要太后躬身向前拿茶杯,那茶杯就在太后的眼前。其实太后一点也不老,最多三十岁面容,成熟的风韵就算是最最年轻的六宫粉黛也多有不如。看着和善,而且眉宇间根本没有任何跋扈之气,身边的宫女太监没听说谁被太后骂过。但是,这是这位看起来脾气极好的太后就算是在这幽暗的深宫,也足以令所有人,包括武侯国的任何人都感到由衷的胆寒。

    太后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纵使是太后一脉,太后杀起来也从来没有皱眉过。太后只认一个道理:我高兴和不高兴,从来不看你是不是我的人!

    二十五年前的那场宫变,皇帝暴毙,皇后随之而去,太后一脉张牙舞爪,太后无后,娘家侄四位,掌控当时朝堂上一半的话语权,再加上暗中势力游走,太后娘家一脉大有取代刘氏皇朝之势。

    只是,太后轻轻波动风云,在人们不经意中,施展雷霆手段,亲手断送了两个闹得最欢的侄儿性命,又将皇后所生最不看好的小儿子刘擅亲手扶持上位,这才有了以后种种。

    太后姓姜,姜姬。

    只是,太后在她温柔和蔼的外表下是谁也猜不透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太后没有明显的立场,娘家近亲,刘家子侄,她看的只是自己的心中的谁也猜不透的喜好。娘家人被杀,皇族人被屠,那些一心要依靠太后的人没有谁能察言观色到恰到好处,权倾朝野的帝国柱石,在太后眼里都没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所以,皇帝刘擅二十多年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奇怪的是,死了那么多人,他这个时常在背后牢骚满腹还时常出点状况的皇帝数次忤逆和蔼的太后,却没有得到过任何惩罚。

    现在,皇帝站在太后面前,没有一点脾气。

    皇帝跪倒请安,这是礼节,就算九五之尊,讲究孝道的帝国,这点礼节一点不差。

    姜姬风韵无匹,虽不是亲生母亲,但是,皇帝这在这位妇人面前,有时候会产生莫名其妙的依赖,就算是二十几年一直心有不满,但是,只要站在太后面前,就变成了瓜娃子!

    太后左右挥了挥手,众太监众宫女悄无声息离开,将空荡荡的大殿留给了娘俩。

    皇帝诚惶诚恐!

    太后往后靠了靠,挺直身体,看着站起来的皇帝,面色平和无悲无喜。

    皇帝不敢抬头,小声道:“皇儿最近行事可让母后不高兴?皇儿背后有些埋怨,但是,皇儿的心始终在母后这儿!”

    太后果然笑了,皇帝长出一口气。

    “我无后,你便是我的儿子,儿子发泄牢骚,做母亲的还能不容?自你弱冠之年登基为帝,母后可曾垂帘?有些事你愿意做你就做,我不阻拦,我做的,你想想,何尝不是为你清除障碍?”

    皇帝走到太后面前,跪倒,将头埋在太后的膝上,垂泪道:“皇儿就是觉得窝囊,军政大事,太后不插手,但是,朝廷上皇儿说了算的地方也不多,太后这些年太过仁慈,那些打着太后旗号的人越来越多,这次藩王进京,不怀好意的与京城大院私下联络的人不少,而这些人无不是打着太后的旗号。皇儿不揣摩母后的心思,但是那些人却自以为摸着了母后的脉搏,动辄太后懿旨,让皇儿瞻前顾后,可是没有一次见母后站出来辟谣,或者是旗帜鲜明的站在皇儿这边。这让皇儿手足无措,更让那些人有了错觉。母后,您到底是何心意,难道不能和皇儿挑明?前些日子,择天府的大神仙到了皇宫,三口油锅下马威,皇儿胆小,便依了那大仙,由此皇儿备受攻讦。母后,既然您选择了我,为何不说话?皇儿需要您,您站出来,告诉孩儿,到底应该怎么做?”

    太后温柔的摸着皇帝刘擅的头顶,说道:“母后坐在这儿,并没有任何懿旨传出,自打十年前那最后一桩血案,母后隐居幕后,什么也不管你是知道的,那些人打着我的旗号,做了什么我心中有数,只是我还在看,你他们和你都做些什么。武侯国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涌动。你以为那些打着我旗号的人都是我的人?不是,他们都是想把我架到火堆上的人。圣人庙不是一座庙,那是一座江湖。母后不敢轻举妄动,也是为了你。东宇国最近传出的信息让母后有了打算,那座择天府也让母后看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许,机会来了,只是还没到,所以暂时需要忍耐。”

    “还有,你的父皇和母后的死与我无关,你应该相信,若是我,你还有命在?”,太后抚摸着皇帝,语重心长!

    皇帝越发伤心,道:“原来是皇儿错怪了母后,母后这么多年的隐忍,都是为了皇儿,皇儿感谢母后大恩!”

    “让人猜不透才是最难的,这些年,我刻意表现的让人捉摸不透,我也无奈啊,你看到那些事情才是冰山一角,水深的地方母后不舍得让你去,这才让你成了井底之蛙。不过现在好了,机会来了!”

    “母后指的是择天府?”,皇帝抬起头,看着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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