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校场。

    “杀!”

    “杀!”

    “杀!”

    雄壮的喊杀声响彻云霄,除了日常巡逻的城卫之外,剩下的两万大军城卫被李元吉集中在校场上训练,扛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马槊走在校场上,看着一群士兵不厌其烦的训练着刺击之术。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李元吉很想去城外大营里看他二哥李世民是怎么练兵的,听说二哥的赤甲军很厉害,可惜那是二哥最厉害的私军,哪怕是大哥李建成都不知道怎么练,李元吉和李世民的关系向来不好,他知道二哥肯定不会教自己,所以也没有去自找没趣。

    每日都是自己摸索着练兵,自己不懂的地方,便找大哥,亦或是请父皇前来指点一二。

    对此,李渊倒是乐得其成。每天闲暇之际,总会前来看李元吉练兵,皇帝在一旁看观,将士们每天都练得热火朝天,短短的时间内,这一支军队已经有了不少的战力

    李渊看着十分满意,更满意的是当然还是四子的蜕变,经过一段时间的军营生活,自己这个屡屡闯祸的四子,越来越有军人的气质了,以前的二世祖悄然不见,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一般。

    作为将门子弟,李渊还是蛮喜欢如今的李元吉的。

    “报!”

    远远地,一名侍卫壮汉跑了过来,急匆匆的来到阅兵台上,向李渊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启禀圣上,太子和诸位相国有要事相商。”

    “要事?”李渊诧异的看了这人一眼,刚刚商议完大事不到一个时辰呢。

    “正是!”侍卫恭敬道:“隋朝好像在各个关口进行了戒严。”

    “哦!朕明心了。”李渊心头一紧,感觉汗水都流了出来,与李元吉招呼了一声,便返回宫中。

    李元吉暗骂那帮子相国坏事,害得自己最厉害的手段还没展示出来,父皇就走了。

    李元吉无可奈何地告辞退了下去。愤怒的看了那名侍卫一眼,咬着牙齿,继续折腾着麾下的两万名士兵。

    李渊回到行宫。

    “父皇!”

    “圣上!”

    在议事堂等候多时的李建成、李世民和刘文静、裴寂、陈叔达、萧瑀恭敬施礼。

    “平身!”看着二子、四相,李渊满意一笑,任何一个上位者都喜欢看手下内斗,李渊也不能免俗。

    人以群分,各个大派系基本上和地域有关,独孤整和窦威其实就是关中系、裴寂和刘文静之前是关东系、陈叔达和萧瑀则是南方系。

    六个相国,本来只代表关陇、关东、南方三个地域的利益,可是在他刻意划分后,六相又细分成了刘派、裴派、孙派、萧派、独孤派、窦派六派。

    太子和晋王各有关陇一相、南方士族一相、关东士族一相支持着,相当平衡,只要自己牢牢的掌控两个儿子,那么,这六派便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只是这六派都要考虑自己的利益,对大事进行表决的时候,往往不是从大局出发,而是会优先考虑自己派系利益。所以有时候,也令李渊头疼。

    这个念头在李渊脑海中一闪而逝,又回到了当前的问题,他就坐之后,便皱眉问道:“杨侗小儿又闹了哪门子事儿?”

    “父皇,邺城的人谍报人员在第一时间发回情报,说是杨侗准备与东部突厥决一生死。对内,则闭关锁国。”负责情报的李建成拱手说道:“隋朝水军负责封锁渤海郡到河东郡的黄河,潼关、武关,汉中以及河池、汉阳、临洮等地的边关也是只允许出,而不能进。即是说,自闭关锁国的命令正式下达,隋朝便和南方切断了一切联系。”

    李建成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杨侗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地盘单纯,想闭关锁国就闭关锁国。而‘南朝’诸多诸侯的地盘犬牙交错,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闭关锁国、打突厥?”李渊身上隐隐间多了一份威严,身为李唐的开国皇帝,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几分帝王气息,此刻目光一沉,竟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大异于平常。

    “正是如此!”李建成将杨侗的两道大隋诏命说了出来。

    “哦?”李渊目光看向了李建成,自从李唐安插到邺城的情报人员因为粮价一事,遭到隋朝清洗之后,实力为之大减,关中之败后,李渊便深感到己方情报能力的严重不足,特命李建成加强情报收集能力,并且投下了大本钱。

    “刚才谍报人员快马传来消息,自从杨侗的命令一下,兵马便调动频频,恐怕大战迫在眉睫了。但杨侗以往动兵都是不声不响,直到战事结束了,才传遍天下。可是他这一次一改往日之风,在出征前即是大张旗鼓,且将兵力调入关中,儿臣担心他表面上说是对付突厥,实际上是准备对我大唐用兵。”李建成眼中闪过浓浓的忧色,虽然杨侗曾经对他说:李唐是他的棋子,在南方士族还没被关陇权贵祸害之前不会用兵。

    但杨侗是敌人,如果信敌人的话,那大唐就完了。而且杨侗给人最大的印象不是他能打硬仗,而是狡诈如狐。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善用阳谋坑人,让你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如今大军涌入关中,趁机杀下巴蜀还是很有可能的。

    “皇儿是说,杨侗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李渊也算是被杨侗坑怕了,一听李建成此言,神色凝重道:“此獠狡诈如狐,此刻如此做派,恐有阴谋!”

    “父皇英明!”李建成不轻不重的拍了个马屁。

    “杨侗生性狡诈,未免被其突施诡计,此番我等必须严防关塞,断不可再让其偷袭得手。据朕断算,杨侗若是南下,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从河池、汉阳进行巴蜀,不过巴蜀多山,易守难攻,且隋军重骑,走这条路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杨侗真从巴蜀进军,也能坚持到大军的援助,所以让各地文武谨慎坚守即可。”

    “其二、是从汉川顺汉水入西城郡!”说到这里,李渊发现自己哪怕到了襄阳,依旧处于杨侗的兵锋威胁之下,形势比起以前甚至更加不妙。

    这主要是汉中带来的威胁,春秋战国时,楚国西守江关,以扼秦军自三峡东出之路,秦则击灭蜀,攻取汉中六百余里地,置汉中郡,使其成为威胁楚国的前进基地,此举切断了楚军向西北方进军的路线,也是秦向东南方两路夹攻楚国的战略规范,秦楚两国的在汉中的争霸,随着秦强楚弱而告终。南北朝时期,立都建康的刘宋政策,能与北魏远争千里之外的陇西,主要靠的便是水路连通的汉水,汉水河谷比较顺畅、开阔,不像直接向南需要翻越秦巴高山。若是隋军沿着汉水而来,李唐十分危急。

    头疼的李渊想了想,看向李世民道:“皇儿,迅速率本部兵马赶往西城郡,监察那杨侗动向。朕以为杨侗如果南下,极有可能自此进军,一旦杨侗从这边发兵,立刻通知于朕,若他按兵不动,亦或是真的打突厥,则不可轻易出兵。皇儿到了石泉县,立即择一险要之地,建立险关一座,以阻隋军东进,减轻我军压力。”

    “喏!”李世民闻言,大喜的躬身领命而退,这意味着自己又有了领兵的机会了。

    李建成看了李世民的背影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为了李唐的大局,自己再是不愿,也只能认了。

    “杨侗南下的第三条路,便是从武关入淅阳!”忧心忡忡的李渊并没有发现李建成的异样,即使此时看到了,也会忽略不见,毕竟和国家存亡相比,二子之争就会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他也不愿李世民自此势弱下去,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任命柴绍为淅阳郡守,率领四万大军驻扎于丹水和武关之间,防止隋朝自武关和丹水河谷入境。另外让孝恭稳上一稳,务必将李密遏制在舂陵以东。”

    “喏!”

    ……

    南群江陵,萧梁皇宫

    一位龙袍披身、相貌堂堂、气势睥睨,眼含倦意的男子看着急信,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欢喜之色,在他在下首则是一位气质沉稳淡定,眼神深邃的儒生。

    此二人正是萧梁皇帝萧铣和为中书侍郎岑文本。

    “圣上,可是前线传来了捷报?”中书侍郎岑文本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年轻有为,深受萧铣信任,得以执掌萧梁王朝之机密,正是在他的再三鼓励,萧铣才慢慢从李渊、李密、杜士弘夹攻的阴影中走出来。

    萧铣今年只有三十七岁,容颜坚毅成熟,但颓废的国势愁得他头发斑白,很有鹤发童颜之感,他高兴的说道:“岑爱卿,竟陵郡守府发来急报,隋朝屯军关中,有南侵李唐之势,李孝恭从竟陵退兵,与李密对峙于舂陵。”

    他又看了一份战报,笑着说道:“当阳守将也说唐军退回远安,看来隋军给予李渊的压力很大呢。”

    “圣上,李渊担心隋朝借歼灭突厥为名,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才不得不撤军。但如果隋军真的去打突厥,得到休整的唐军,下一次进攻力度比之前会更猛烈,所以我们不能将自身安全寄望于隋朝。”岑文本淡淡的说道。

    萧铣眉头一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说到底,只怨我军太弱了,竟然被李渊、李密打得节节败退,连林士弘这个水贼都打不过。朕以为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休整,训练强军。”

    “圣上此举甚善!”对于萧铣的决定,岑文本亦是十分赞同,之前他也瞧不起屡屡败于大隋之手的唐军,可唐军南下之后,猛得异乎寻常,这也让萧铣和他知道不是唐军弱,而是隋军太强了,也因此都收起了小视之心,他又建议道:“我军兵力充足,臣以为除了大力整训,还可以向东发展,借此机会灭掉实力最弱的林士弘,以图东部安宁,为保军粮供应,可以先收复林士弘主力汇集的豫章郡,只要收得此郡,大军即可从赣水南下,势如破竹的攻克宜春郡、庐陵郡和南康郡,同时,还取得练兵的效果。”

    “先生此策可行!就如此来办。”

    萧铣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对岑文本道:“朕以为还可以执行‘远交近攻’之策,争取到隋朝在政治上的支持,烦请先生去一趟邺城,先和隋朝左仆射杨恭仁好好谈一谈。”

    “圣上英明!臣这就去办。”岑文本非常认同萧铣这个计划。

    杨侗是个聪明人,想必他也不愿李渊吞并土地富饶、战略地位重要的荆州。所以隋朝与萧梁达成攻守协议,对双方都有巨大好处,于萧梁而言,隋朝只要在汉中和武关屯积重兵,即可减轻来自李唐的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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