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声哗啦啦的下,滂礴雨幕遮蔽了视线,训练有素的第五军将士一人双骑,沿着黄河河堤,马不停蹄的东行,负责荥阳、东郡、东平三郡的谢映登和阴弘智在荥阳几处出了险情的河堤洒下十卫士兵,毫不停留的奔向东郡。

    河堤也一直被当作官道使用,自大隋收复中原以后,也多次修堤,堤顶被修出中间高两边低的弧度,上面倒也没有积水,使大军前进的速度极快。

    雨势太大,也幸亏新式头盔为了避箭,设计了长长帽沿,只要往下一压就能挡去大雨,若不然,将士们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要说看路了。

    队伍之北,那浩瀚的黄河水席卷着泥沙,咆哮奔腾的景象较之往常尤为雄壮百倍,澎湃河水受到河堤约束,以无以言表的威势汹涌向东,水流在激荡中发出一阵阵轰鸣。

    又在水势‘温顺’、滑堤东行的东郡灵昌县洒出两卫士兵,谢映登和阴弘智并行在队伍的最前方,两人也和士兵一样,没穿无用的蓑衣,只着行动方便的短衫长裤,此时全身上下,除了公文袋里的公文之处,几乎没一处是干的,被风雨侵袭,一股冷嗖嗖的寒意自外而内的浸袭。

    阴弘智看到前方影影绰绰,连忙抹了一把雨水,他虽是武门子弟,可目力远不如箭术通神的谢映登,一时之间也认不清地方,便大声问道:“谢将军,这到哪儿了?”

    谢映登马不停蹄的观望片刻,回道:“阴侍郎,已至东郡白马县境,前方应该是护堤郡兵、百姓。”

    “终是到了!”阴弘智松了口气,说道:“黄河从荥阳桃花浦平流到东郡灵昌县,就出现折道向北的大拐弯,这个大拐弯包揽白马、卫南二县,到了濮阳县境,又平流向东,然后再次折道向北,将济北郡范县、阳谷县、东阿县、卢县、济北县包揽,这两个大拐弯也是黄河下游最危险的河段。工部李侍郎、水部阎立德受朝廷之命,先一步分率民夫去济北郡护堤,罗将军也将到达,那里应该无忧。现在就看我们的了。”

    谢映登豪迈一笑:“阴侍郎尽管放心,我大隋雄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哪怕天塌下来,也能将之扶正。”

    “将军豪气。”阴弘智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不是从军的料子,着实是丢了先父的脸。”

    谢映登玩笑道:“有一个就够啦,做人别太贪心……”

    “将军所言极是。”对于妹妹的功绩,阴弘智引以为豪。

    话音未落,前方斥候策马返回,禀告道:“启禀谢将军、阴侍郎,白马县县丞前来迎接。”

    一行人紧跟斥候而来,众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人跑步向前,施礼道:“卑职白马县县丞张锦见过谢将军、见过阴侍郎。”

    阴弘智没有开口,虽说县丞划入武部,名义上与军队无关,可依然改变不了对方是军人的事实,同为军人的谢映登出面比较好。况且自己来主管后勤、人员高度的,护堤主将还得是谢映登。

    谢映登也知这个道理,他瞅这位县丞一眼,发现他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一身衣服已被雨水浸湿,头发上、衣服上满是污浊泥水,形容狼狈、神情憔悴,径自问道:“张县丞,河堤情况如何?”

    张锦忧心忡忡的回答:“回禀将军,大堤的形势很不稳定,半个时辰前刚有一波远超之前的洪流经过,水位已经漫过河堤,所幸官员、郡兵、百姓尽皆出力,险情已然胜利度过。不过大雨未歇、水势未减,堤坝有多个地方呈现崩溃之迹象,大家虽然竭力抢修,却也不知能否安然度过。”

    灾情如火,谢映登没有过问细节,而是沉声道:“圣上心系百姓、心系大堤,故而成立十部联动的‘抗洪抢险应急署’,指派我和阴侍郎和大军前来护堤,稍后会有药物、衣服等物资运抵,烦请张县丞着人先去县城择干燥地点,以便妥善物资。”

    “圣上仁慈!”张锦大喜过望,先前他见到信使传来的紧急文书,还以为朝廷只派大军前来协助,现在方知还有物资将要到来,可算是解了白马县的燃眉之急了。

    激动过后,又问道:“有没有粮食?”

    听到这话,谢映登、阴弘智愣了。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阴弘智皱眉道:“白马县的白马仓八百万石粮食,何须从京城运来?”

    “不错,”谢映登笑着说道:“虽说大家抗洪救险是为了保卫家园,但圣上的意思十分明确,那就是朝廷和地方官府必须保证所有护堤人员生命安全,以及药物食物等一应物资,我们不能让百姓堤坝抢险,还得自备饭食。阴侍郎就是专程负责调度、安排后勤之事,有权开仓取粮,张县丞大可放心。”

    “莫非你们让百姓自备粮食?”阴弘智敏锐的察觉到了个中问题,语声变得严厉了起来。

    “也不全是。”张锦既是不解又是愤怒的说道:“这些天有数万多名百姓轮番护堤、修堤。卑职和县尉、县御、县正都认为这是一种类似‘以工代赈’的行为,理应取官仓之粮供百姓食用,至少能起到鼓舞人心的效果,但是时县令认为没有朝廷明令,官仓之粮不宜擅自取用。卑职等人面对饥肠辘辘却依旧奋不顾身抢修堤坝的百姓,满心惭愧却又无计可施,实在不忍见长时间劳作而衣不遮体、饥肠辘辘的百姓饿肚子,我们只好以官府的名义,借义仓之粮来给抢险人员食用。”

    义仓也就是民众自己的储备粮食,每年秋收后会缴纳一部分粮食另外存储,待灾荒时拿出来赈灾,一般由地方官府掌管。

    杨侗主政之后,发现有关义仓的卷宗比比皆是,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存放义仓,最后不是义仓不是莫名其妙失火,就是遭了贼,总之就是死无对证,百姓明知是有人销毁证据,却敢怒不敢言。

    有鉴于此,杨侗索性对义仓制度进行改革,执行百姓之粮百姓管的政策,每个村各设义仓一座,百姓上交当天,由县、乡官吏登记成两册,一册由县衙保管、一册连同义仓之粮由各村百姓自己保管,利用这种‘民粮不到官手’的方式,避免地方官府贪墨百姓之粮。

    此之以外,连朝廷的官粮也进行了改革,首先是将县仓、郡仓取消,然后每三个、四个、或五个郡合建一个大仓,由朝廷司农寺直管,官仓钱粮集中在大仓库中,地方官府管帐管物,司农寺另有账册一本,每年核算一次。

    东郡之官粮合放在济阴,因此没有郡级大仓,但这里有一个国家级的白马大仓,县令居然不开官仓,逼得另外四位正官不得不去借百姓义仓粮来吃,这种骑驴找驴的处事方式,着实让阴弘智、谢映登啼笑皆非,不过这也说明官府在民间口碑好,百姓相信官府,愿意借粮给官府;至于那县令,两人也不以为意,只以为此人胆小怕事、谨慎迂腐。

    “张县丞放心,此事归我管。”阴弘智沉声说道:“百姓这粮,不仅是粮,还是沉甸甸的赤诚与信任,朝廷万万不能让百姓吃亏、失望,等灾情过后,以新粮双倍返还。”

    “阴侍郎放心,所借之粮数目明确,全程在村长、副村长和老幼妇孺的见证之下取用。”随着阴弘智的的到来,粮食问题顿时迎刃而解,张锦心怀大畅、欣喜若狂。

    “闲话休提,先带我们去出现险情的河堤看看情况,我们这里还有不少工部官员、工匠,这都是治河修堤的行家!”

    “喏。”张锦翻身上马,在前方带路。

    随着谢映登一声令下,大军再次启动,顶风冒雨快马前进。

    ……

    白马大堤人头攒动。

    县尉王森看着黄河上游奔腾汹涌河水,满目忧愁。

    他也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士兵,曾经当过军务司的政委,在与突厥的战斗中伤了一臂,虽然手臂最后保了下来,也已不能提重物,是以弃武从文,因为本人精明能干,又因是立功之将,便被任命为白马县尉。

    作为当过政委的人,王森组织能力自是不弱,但他面临的问题和张锦一样,两人是打仗、组织方面的好手,可是他们全都不懂治水,这让一个外行去干外行之事,能干得好就有鬼了。

    换作是朝廷大臣,也未必能行。

    河堤上的四千多名民夫,此时王森指挥下,大家甩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一篮一篮土石运上坝顶,将多处破损的堤岸加固,然而洪水却越来越汹涌,湍急水流将倾倒下去的土石转瞬冲走,所有努力全都白费。

    甚至有些地方被暴涨的河水漫溢了过去,尤为可虑的是河堤内受黄河水冲击,外遭漫溢水流的冲刷,露出了一道道沟壑,被河水冲下的泥水就像是大堤的鲜血,令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处。

    所有人紧咬牙关,透支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誓要将这滔天洪水束缚在河道之内,不许它冲溃堤坝、淹没家园。

    然而人力面对浩荡天灾,人数上的劣势导致处处出现捉襟见肘的困境,洪水对堤岸疯狂冲击,已有多处河堤出现了缺口,失去最坚固的外层防御,内部就更脆弱了,缺口在河水冲刷下越来越大,要是某处彻底崩塌,汹涌的洪水便会顺着缺口倾泻而下,以滔天之势将白马城夷为平地……无奈何,大家只好疯狂的将土石填入被洪水涮出一个缺口的河堤。

    就在万分火急、众所焦虑之际,西边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沉闷的声音穿透风雨,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上游河堤完了!”

    这是所有人此刻的心声,一个个都傻了,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了泥水之上。

    刹那之间,人声鼎沸的河堤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气氛。

    “河堤没有塌…这是铁骑行军的声音…”毕竟是参与过无数场大战的人,当声音渐近,王森便听了出来。

    便在此时,雨势滂礴的上游方向,出来了一道黑线,很快,河堤顶、河堤下方,出现了一队队精骑。

    河堤上的民夫惊疑不定,难道是东方战事又起,进行调拨大军赶赴战场?

    “奉圣上之命,大隋雄师前来与白马县百姓一道抗洪抢险、保卫大堤,诸位勿须惊慌。”风雨之中,前方疾行的士兵扯开嗓子大喊。

    这一道声音,仿佛一道闪电,狠狠的撕开了人们心头的阴霾,给人一片光明。

    待大大军行近,大家发现大部分士兵把身上常见的刀剑、长矛都换成了铲子、铁锹、铁锤、斧头、锄头之类的工具。每名士兵另牵一匹空马,马背上驮运着一捆捆麻袋。

    刹那之间!

    河堤之上欢声雷动!

    奔到近前,阴弘智、谢映登看到岌岌可危的河堤,顿时脸都变了。

    心中既吃惊,又庆幸,要是晚到一两个时辰,或许这里已成一片汪洋。

    “情况如何?”阴弘智询问随行工部官员。

    “阴侍郎,这段河堤已经救不了了。”

    “什么?”

    众人大惊。

    “河堤已经十分薄弱,当水势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整体坍塌,此时投进再多的沙袋也根基不牢,被一起冲走,起不到防洪之效!”

    “那怎么办?”

    “河堤之后,另立一道坚固的新堤!”不待阴弘智询问,这名治水官员便已说出了办法,“在旧堤之后打下桩子,正面以绳网兜住即将垮塌的旧堤,让其继续发挥作用,其后垒上沙袋,再覆一道绳网,再垒沙袋……时间不等人,要快。”

    “谢将军,形势严峻,看你的了……”

    “好!”谢映登也知情况紧急,立即对紧紧跟随的鹰扬郎将分派命令。

    在来临之前,每一卫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不同的‘武器’便是执行不同的任务,拿斧头的负责砍树、削尖,然后交给铁锤队打桩子……拿铲子、铁锹、锄头的士兵则负责挖泥装袋,然后轮流搬运。

    士兵们得到命令,立即分头行事。

    而在谢映登指挥士兵行动之时,阴弘智已在张锦的带领下,走向了浑身泥泞,疲倦不堪的民夫。

    “诸位辛苦了,我阴弘智谨代表圣上、代表朝廷感谢你们。”阴弘智深深一礼,然后起身大声道:“请诸位放心前去休息,接下来这场逆天之战,就由我大隋雄师来打。”

    百姓素来是最卑微的弱势群体,却也是最容易受到鼓动和感动的一群人。

    听到阴弘智这一番话,一个个都有想哭的冲动。

    自古以来,每次洪灾肆虐,都是当地官府组织抢先抗洪,挨得过去皆大欢喜,挨不过去便只好任由洪水冲垮堤坝,洪水肆虐家园。即便有人侥幸存活,除去受到少量救济之外,沦为流民的下场不可避免。

    朝廷调拨大军参与抗洪救险?

    实为千古未闻之事!

    “使君,我们还可以的。”

    众所沉默中,忽然有人振臂高呼。

    “使君,我们还可以的。”

    大堤一片沸腾。

    “也罢,大家去帮将士们装沙袋吧。”阴弘智是在地方为官的人,情知百姓视家园安危重如泰山,强迫他们离开反而不美,而士兵有了这些民夫帮忙打开袋口,速度将会快上不少。

    民夫依言撤出河堤,将主战场让了出来。

    将士们固然一路急行军,但皆为精锐之士,比之连续奋战几天的百姓,行动不仅有序,还要快得太多。

    在工部官员的指挥下,将们先将一根根削尖的树桩狠狠打在河堤之外,前后两排,形成一个个“x”,并在上面以巨木相连,之后用早已准备好的绳网与木架牢牢的绑在一起,并于绳网内外各自堆叠几层沙袋。

    然后又在后面依式而为,连续打了三排,才再后面以交错堆叠方式,将沙袋堆积成了一道长达数里之遥的堤坝,把这段出现险情的河堤通通包揽在内。

    但是大家也不敢大意,继续在新堤后面堆出一个倾斜的坡度,增强河堤受力强度。

    当新堤垒高不久,被冲得支离破碎的旧堤终于承受不住河水的冲刷,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缺口,洪水顺着缺口流淌,将河堤割成一截一截,在洪水的冲击下,纷纷倒向了南方的新堤。

    也许是新堤坚固,也许是新旧二堤距离太近,洪水产生的冲力不足,新堤取代旧堤,成功的挡住了攻势洪水,迫使黄河之水顺着河道奔腾而去。

    “大隋万岁!”

    大堤之上,欢声雷动。

    但是工部的官员、工匠却没有顾着高兴,他们知道这座新堤已经成功的拦下了汹涌澎湃的黄河之水,可它与浑然一体的旧堤相比,是一段孤立的河堤,在旧堤被冲毁之后,它形成了一个较小的弧度,不仅使过多的水量在此滞留,增加新堤的压力,甚至连接旧堤两头也不稳定。

    两者不管何处出了问题,近两万军民的努力也就等于做了无用之功,涛涛洪流将会化做一条孽龙,吞噬到黄淮大地的一切人畜。

    当即向阴弘智、谢映登提示此时并非欣喜的时候。

    一文一武为之凛然,喝住欣喜的军民,将士兵分成三批行动,一批巩固决堤两头,一批在新堤之上堆叠沙袋,加高堤坝,另一批继续用马匹运送沙袋备用。

    果不其然,河水水位逐渐拔高,慢慢向堤顶靠近。好在事先准备充分,大家齐心协力,以新堤开始,向两头堆高河堤。

    阴弘智见到水势总算得到了控制,顿时松了悬着的心,凉嗖嗖的大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见军民尽皆疲倦不堪,便朝着奔了过来的王森拱手道:“想必这位便是时县令吧!”

    王森愣了一下,还礼道:“回禀上官,卑职是县尉王森,不是县令。”

    “啊?”这下子,轮到阴弘智傻了,由于到来之时,河堤出现重大险情,他根本顾不上与本地官员寒暄,便忙着调派人员。

    虽然他没有与王森进行交流,却发现此人在危难关头稳如泰山,能将数千名民夫安排、指挥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便以为他是白马县县令。

    谁想这竟是县尉?不过对方县尉的身份,阴弘智倒也没有感到多大意外,毕竟县丞、县尉多为退役军官担任,这些人的执行力相当厉害,比起初出茅庐的文官强了不止一筹。

    于是,笑着说道:“原来是王县尉,你们时县令呢?”

    王森苦笑道:“时县令已经一天一夜没在河堤之上露面了。”

    阴弘智沉吟一下,又问:“他在疏散百姓吗?”

    “不是,目前是陆县正负责疏散百姓。”

    阴弘智怒气尽显:“值此紧要关头,一不号召百姓抗洪救险,二不疏散百姓避难,这个县令到底在干嘛?又想干嘛?”

    “这个卑职也不知晓。”王森一脸无奈。

    阴弘智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先前县丞张锦说县令不愿打开白马仓取用粮食,他以为对方胆小谨慎,不予计较;可如今,百姓们皆在死守大堤,作为一县之首的县令,居然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露面。

    现在看来,这个混蛋县令很不对劲。

    阴弘智对执法官薛万备说道:“薛将军带一旅士兵前去县衙,将那位时县令给我请来,我倒是想要看看这是何等愚蠢冷酷之人,能够对黄河大堤不闻不问?”

    “喏。”薛万备应了一声,点了一旅士兵扬长而去。

    阴弘智又对谢映登说道:“谢将军,天色将晚,让将士们择高地搭建军帐,生火取暖造饭吧。”

    “搭建军帐自然是没问题,不过粮食还需侍郎出面了。”事到如今,谢映登也看出这个白马县令没问题才有鬼了。

    “谢将军,请你给我一卫士兵前去搬粮。”阴弘智敏锐的察觉到问题是从县令不愿取官粮开始的,他担心县令丧心病狂,纵火烧仓。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在农业为本的大隋王朝,如果不是因为大业七年大水灾,如果不是过度把粮食运往了北方,使中原出现巨大的粮食危机,野心家即便有再多理由,也没办法让有口活命饭就满足的百姓起来造反,更别说是颠覆政权了,所以粮食向来稳定国基的根本所在。

    粮食在杨侗心中也有极重要地位,不然也不会作出储备全国可食两到三年的储粮政策了。

    白马仓虽远不如洛口、黎阳、回洛、广通、河阳等仓,,可这里也有八百万石粮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当然可以了。”谢映登肃然道。

    “多谢!”阴弘智点了点头,对王森说道:“麻烦王县尉带我前去仓城。”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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