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惜缘来探望过妹妹之后,麻依依家里,也就渐渐接受了女儿跟顾玩的最新进展。

    第二天,星期日,顾玩就带着麻依依,行色匆匆赶去京城。

    开学至今,他俩在学校里上课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一个多星期。而这一波,估计又要国庆之后才能回校了。

    飞机是科技部派的专机,因为要运输AMS设备。只是比上次扶桑人的小了很多,因为没有展品需要运,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当然也就没资格随行——

    利簋这件展品,是一直存放在京城的国家博物馆的,还是最重要一级的国宝。平时都不会拿出来展览,而是放在国家博物馆的地下密库里,那地下室外面的钢板铅板都老厚了。

    除了顾玩、麻依依,石主任、王义方学长之外,就只有本校考古系的宁主任,巧立名目跟着一起。

    对于考古学界的人来说,确定商周交替的精确年份,这项功绩的诱惑力太大了,宁主任一辈子,或许也等不到第二次这样重大的成果。所以,哪怕不能作为主持者,而只是一个参与者,也是弥足珍贵。

    从江南州飞到京城,居然比飞到扶桑博多还远一些,两个小时之后,才在京城机场降落。

    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卫兵,在跑道旁边看护着,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那架势,比周星星的电影《国产凌凌漆》里保护国宝的架势还肃穆。

    科技部居然派了一名基础科研司的副司级领导,亲自到机场确认仪器状况,然后带队进城。

    “你们有一天时间休息,调整/调试好状态,周一要正式开始鉴定,周三要形成报告,周五要直接向部长汇报,并且召开记者招待会。”

    领导说话很简练,每一句都是实打实的任务交代,根本懒得跟顾玩一行说客气套话。

    这种场合,顾玩也只能保持严肃。

    就好比不管杰克马同志平时怎么说说笑笑扯淡,但是去京城开委员会议的时候,被央视的镜头拍到时,那也只敢微笑着小幅度挥手,表情那叫一个肃穆。

    此后两天,照例就是休息调养好身体状态,把仪器也组装鼓捣严实,过程没什么好说的。

    饮食起居方面,科技部安排得非常妥当,基本上都是最好的专家级待遇。每天不是大董的烤鸭就是爆肚冯的涮肉,以及其他档次级别齐名的京城名吃。

    住的都是国家博物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

    简而言之,就是中科院院士参加京城顶级学术会议,也就这个水平的招待。

    一切都非常顺利。

    ……

    周一早上,天刚亮,顾玩一行五人,就被安保部队护送着接走。

    科技部和文化部各派出了一名有关负责人,带他们去国家博物馆的地下密库。

    考古系的宁主任激动得不行,临出发还对顾玩说了几句感恩的话。

    “顾同学,要不是你,这事儿也轮不到我指手画脚。以后但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今天,宁主任将作为指导助手,协助国家博物馆的一名专家,进行样本取样工作。

    顾玩始终很谦虚的样子:“宁主任客气了,您是教授,我只是一介科大本科生,这怎么当得起的,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这是天佑华夏,我可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周围的人,都对顾玩这种姿态,心生好感,觉得这年轻人真是知进退。

    博物馆周一本来就是闭馆的,所以倒是方便了取样工作。

    到了相关的藏厅,一群荷枪实弹的卫兵把一个玻璃柜四面围住,然后有专人打开玻璃,然后立刻用氮气瓶对着青铜器存储位置临时补氮驱氧,然后用特殊容器把利簋运到隔壁一间氮气室里。

    在那儿,顾玩和麻依依,才能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看到宁主任和一名国博的专家,背着氧气瓶、戴着氧气面罩,对利簋进行操作。

    这一步的郑重程度,是远超过在扶桑处理汉倭国王印和广陵王玺的。

    因为在扶桑那次,处理的都是最惰性的金属,黄金。黄金的东西不怕氧化,就没那么娇贵。

    而青铜器,即使外面已经彻底氧化、被氧化层保护起来,但理论上还是在惰性气体环境下进行操作比较稳妥。

    国博展示的时候,那些国宝级青铜器,其实都是有充惰性气体的,存储它们的玻璃柜,也是气密性非常好的。

    “……好了,我们已经取到了簋身底部的炭火熏烤残留物,还有簋身内部的周代初年豆类食物的碳化残迹,应该都可以用于鉴定。”

    宁主任等人忙活了一阵后,通过对讲机跟外面沟通。

    于是,那边考古组的专家,继续做文物处理的善后,而顾玩和石主任这边,则是轻车熟路开始分离样本,进行AMS鉴定试验。

    顾玩这边的操作流程,跟在扶桑时演练过的一模一样,所以非常顺利。

    唯一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在实验的时候,他们被告知要测量的样本,还不仅仅只是利簋身上取下来那些含碳痕迹。

    对于这个节外生枝的鉴定要求,科技部的负责人对顾玩做出了解释:

    “这里还有一组昨天刚从陕州护送来的样本。是从当初长安市附近、出土利簋的遗址基坑里提取的。如果能鉴定证明这个样本的年代,和簋身上含碳残迹的年代吻合的话,反驳外国考古学界的证明力就更大了。”

    顾玩是无所谓的,反正对他来说多做一遍重复试验而已。

    几个小时后,做完了一切实验,拿到分离数据后,顾玩把一份报告呈交到有关领导面前:

    “结论出来了,簋底炭火烟灰痕迹的C14同位素丰度显示,年代应为前1020年,正负20年误差。簋身豆类食物残渣碳化遗留痕迹,C14同位素丰度年代,为前1060年,正负20年误差。出土基坑掩埋物C14同位素丰度,年代为前1020年,正负误差20年。”

    科技部那位副司级领导看了看,皱了皱眉头,然后递给身边的考古专家:“相差40年的话,有影响么?”

    专家们评估了一下,委婉表示:“这是应该的,我们倾向于认为,铸造年代应该是前1060年左右。因为铸造完成后,有几十年的使用时间,然后才被掩埋,才是合理的。”

    领导也就先听个信儿,知道具体还要等正式报告,也就不再逼问。

    “你们好好回去分析数据、准备报告,周三先拿给我看。”

    一行人便回到研究所,开始做报告。

    知道了C14同位素鉴定的精确年代后,想确认武王伐纣的精确年份,还是要写不少功课的。尤其是关于逆推古代天象,要靠古籍《国语》上的一些蛛丝马迹,配合木星天文周期,来进行逆推。

    所以这是一个结合考古学、历史学、原子物理学的复杂工程。

    这里每一个分步的步骤,圈内人虽然都初步做过,但要形成正式的报告,还是要补充很多细节说明、融会贯通的。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报告初稿让上面很满意,还特地偷偷请了外国学者来小范围质证一下。最后交到部长手中,批示,赶在国庆节之前召开相关成果发布会。

    成果发布会最终定在9月28日,一个星期二。

    邀请函是提前三四天发出的,主要给那些国际上比较有威望的、此前质疑中国商周纪年的西方学者。不管这些家伙是否都来,只要发布会成功举办,也就能堵住那些家伙的嘴了。

    至于顾玩,照例是被安排为成果发布会的主讲学者之一。关于AMS仪器的精度、原理方面的质疑,到时候都将由他来回答。

    ……

    9月27日,成果研讨会前一天,一众西方敌对势力御用的考古学家们,都陆续来到京城,准备接受打脸。

    曾经荣获“最佳被顾玩踩着上位捧哏”殊荣的斯坦索姆大学加尔福特教授,也在被邀请之列。

    不过这次,他似乎在看到主讲学者名单里,有顾玩的名字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决定到时候少说几句。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在下榻酒店的自助餐厅,加尔福特遇到了一个老朋友,来自布列塔尼亚国的搅S棍,康桥大学东亚历史研究所主任,詹姆斯.巴罗夫教授。

    这巴罗夫教授嘛,保留了所有英狗文科学者的一贯作风,在仇华问题上不遗余力。

    多年来喷完夏朝不存在,就继续喷商朝的某些记载有什么什么瑕疵,简直就是跟疯狗一样拿钱办事黑人。

    遇到加尔福特的时候,巴罗夫教授轻松地与他打招呼,还聊起明天怎么在学术上怼东方人。

    “嘿,这不是加尔福特么,听说这次中国人想宣布他们的信史纪年又能往前推几百年了?老弟,你有没有准备什么功课,准备如何逮他们的漏洞反驳呢。”

    加尔福特耸耸肩:“我觉得还是放弃吧。我随便猜猜,也知道中国人肯定是仗着他们的同位素质谱分离法技术,冠绝全球,所以想用更高精度的C14同位素测定,来堵我们的嘴。直觉告诉我,贸然反驳会自取其辱的。”

    巴罗夫教授微微思索了几秒钟,他也不是愣头青,不会打无把握之仗。然后他才缓缓说道:“你上个月在扶桑博多的遭遇,我也略有耳闻。不过,就算中国人的原子分离技术做到了全球第一,他们也不可能把精度提高到1年吧?你上次遇到的案子,他们的精度误差是多大?”

    “正负20年,也就是最大误差40年。”

    巴罗夫自信一笑:“那不就行了,40年的误差,已经足够大了,中国人想妄谈信史纪年,肯定还是有漏洞的。”

    ——

    Ps:请大家不要打赏了。这本书我会写完本,50万字左右。

    只是剧情加速,不算烂尾。

    不过因为要同时准备新书。会更新慢一点,以后每天四千字。

    大家也别追更了,过一个月来看都没问题,也就多十几万字一下子就看完了。

    比那些上架两天就果断完本的人,我觉得还是很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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