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饶是如此,王婉清在清醒的时候,也险些被这样的环境给逼疯。且不说周遭逼仄的环境,单说那每顿饭端上来的饭菜,都让她看了就几欲作呕,更何况是咽下去了。

    可谁知道,这样的日子,她竟然也没享受多久。

    过了年之后,她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不但能下床走动,就连精神也逐渐恢复了不少。

    便是这个时候,贴身伺候她的婆子奉了秦老夫人的命回去了,起先只说是回去三两日便再回来伺候她。

    可谁知,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了!

    等到王婉清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那看守的赵婆子态度起了变化:“你也别总是端着姨娘的谱,外面谁人不知道,国公爷的姨娘早在年前便死了呢。如今大家都是下人,我们看你可怜,给你一口吃的,你领情便吃,不领情啊,自己个儿便自生自灭吧!”

    王婉清那时才为饭菜骤然变差发了脾气,听到她这话,顿时敏锐的意识到了问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不知道镇国公府发的讣告,可是……先前这赵婆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呀,字面上的意思。”

    赵婆子冷笑一声,又道:“既然这饭菜你不乐意吃,那我还省的伺候了呢。”

    她说到这里,将饭菜收了起来,格外鄙夷的看了一眼王婉清,转身便出去了。

    要说之前秦老夫人心腹在的时候,她还顾忌着几分。到底是秦老夫人的亲侄女儿,又给国公爷生了孩子的,虽说现在成了这模样,可万一呢?

    谁也保不准主子们谁会不会一时心软,所以她自然得抬举着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就在昨天,老夫人身边的人过来传话,虽说说的语焉不详,可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王姨娘已经死了,关在这儿的这一位,别苛待了她,可也不必太抬举着。

    这话里可商榷的地方可就多了。

    别苛待,怎么算是苛待呢?只是这不必抬举却是明明白白的,很显然,这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念及此,赵婆子神情鄙夷的回头看了一眼王婉清,见她还呆立在原地,不由得哼了一声,要她说呀,这位落得这地步,能活着就是主子们心善了。

    毕竟哪家的姨娘在谋害主母之后,还能保住这一条命的?

    反倒是这位,仗着自己那么点身份看不清楚现状,到了现在还想摆姨娘的款儿,呸!

    ……

    自那日之后,王婉清的日子便越发的艰难了起来。这些时日,她原本以为已经很难捱了,谁知自此之后,才知道何为艰难。

    这家庙离山下很远,获取消息更是难如登天。唯有家庙内的几个仆从时常会下山采买,只是她不屑于跟他们说话,所以竟连半分外界的情形都无从得知。

    这里面倒是还关着另外一位,可莫说她跟白凝儿同为姨娘,单说身份上,她就自忖比对方高出几分,自然也懒得跟对方说话的。

    因此这么下去,越发没人理会她了。

    王婉清被现状折磨的抓心挠肝,然而最让她难受的,却还是另外一件事。

    她的鸢姐儿。

    自从被关到这里之后,她便再也无从得知外界的消息,更遑论说鸢姐儿现下的情形了。

    起初秦老夫人心腹在的时候,她还能知道一些,诸如说鸢姐儿现下的情形,而那心腹也会宽慰自己,只说“姨娘且放心,虽说现在难熬一些,可等到二小姐嫁了人,届时您的日子便也能好过一些了。”

    可是现在不但那心腹再不复返,更无人告诉自己鸢姐儿的情形了。

    她的女儿,现在到底如何了?

    只是王婉清想过许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听到秦红鸢死了的噩耗!

    那日傍晚,她照常去小厨房里做菜,这些时日的磋磨之下,因着无人给她送饭,所以她只能自己去弄吃的。

    可谁知道,却听得那里的婆子跟人闲磕牙。

    “你说的是真的,那二小姐真的得了急病死了?”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惊,再加上又是主家府上的事情,更让这些婆子们有一种隐秘的兴奋。

    消息是下山采买的家丁得知的,闻言不屑道:“我是回府的时候,听咱们府上的人说的,那还能有假?据说那二小姐从过了年之后就开始病了,这些时日不过是熬着罢了。前些日子更是连太太的生辰都没露面,这不是,终于熬不过去了。”

    他说到这儿,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啊,二小姐已经死了近十日了。因着未婚,就连墓地都是老夫人在外面寻了一块地方给草草掩埋的!”

    这话一出,那些婆子们顿时便齐声低呼道:“府上又不是没有大夫,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这么突然暴毙了?”

    她说完这话,便听得另外一个婆子鄙夷道:“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长辈做了孽,可不是报应到子孙的身上了么?”

    “报应?”

    见别人没有反应过来,赵婆子顿时指了指外面,嗤了一声道:“还不明白呢?瞧瞧那位,坏事做尽,我看呐,现在就是报应到她女儿身上了!”

    这会儿众人倒是都反应过来了,一时间什么表情的都有,还有两个不大相信的,因低声道:“不会吧?我瞧着那位虽然脾气怪了一些,也没有到无恶不作的地步吧?”

    因着王婉清被送过来的时候知道内情的人不多,所以众人鲜少知道她究竟是做了什么的。赵婆子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她有亲戚的在内院当差,有这一层关系,才知道了不少别人不知道的。

    那赵婆子见状,顿时悄声道:“她何止是无恶不作,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她说到这儿,便想将王婉清做的事情说出来。谁知话还没出口,就听得门外一声尖叫响起,继而便见王婉清猛地冲进来,尖声问道:“你们说什么,谁死了?”

    王婉清踹开门进来的时候,众人还都没有回过神儿来,骤然见她进来,第一反应便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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