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丞一下子窜进包厢内,包厢外的那五十多个汉字却一下围了上来,结结实实的将房门堵死了。

    他们也不动手,只是一个个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虎视眈眈的看着房门内的这一众公人。

    那县丞忙是将一个衙役推在自己身前挡着,从这衙役的背后探出一个半个脑袋来,咽了口口水道:“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可不要走上歧途,我我,我可是有官身的人,少了我一根毫毛,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虽然害怕但仍是色厉内荏的喊道。

    朱慈炤等人看着他这副明明怕的恨不得找个耗子洞钻进去,却仍旧一副我不怕你们的模样,不禁冷笑不已。

    身为一县县丞,本是管着一县的缉捕工作,竟然被区区几个连身份都没有的百姓吓成这个鸟样,可见这清河县衙门在当地百姓心中是个什么模样了。

    崇祯皇帝从众人身后却是又站了出来,他面上笑容依旧,只看着那县丞道:“这一众汉子都是我家家丁,随我从山东举家迁徙而来,对我甚是忠心,我刚刚主动跟你离开,你却是不愿意,这下你要用强,却是他们不愿意了。”

    那县丞听此扶了扶头顶的官帽,只让众公人如同朱慈炤等人保护崇祯皇帝那般,保护好自己,朝崇祯皇帝道:“你这人看起来也不似什么恶徒,你既然如此说,却是老爷我的不是了,也罢,你让你这些家丁退却了,我却是只拘捕你一人,与其他人无干,你看可否!”

    他服软了,忙是接过崇祯皇帝的话头,朝崇祯皇帝喊道,说到最后,他却是一副商量的语气,只想着尽快离了这危险之地。

    圣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诚然,此时对方那厮家丁众多,敌众我寡,只是好言好语的糊弄了他,先脱了身再说。

    这县丞见往日里耀武扬威、吆五喝六的衙役们,此时双手持着刀兵却是瑟瑟发抖,如同弱鸡一般,心中不禁大骂这些狗东西不堪大用,忙是吩咐道:

    “尔等还不赶紧将刀兵收了,是谁让你们擅自把拔刀的,都速速收了刀兵!”

    众衙役听此,心中暗骂这狗日的县丞不是东西,却也不敢违拗他,况且对面那个足有七尺高的汉子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早让他们胆颤不已,要不是外面有人堵住,他们早就舍了这县丞,自己逃命去了。

    这些衙役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早就如同那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难缠,为首的那班头忙是一边陪着笑,一边将刀兵收了。

    崇祯皇帝见身为缉捕盗贼、维护治安的衙役们都是如此模样,心中更加不喜,却道:“既然如此,诸位便将我拘捕了去吧!”

    说着他竟然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只是崇祯皇帝想要息事宁人,不愿意将事情搞大,但是这些公人们却是没了刚刚踹门而入的胆量,心中反而道:这人忒的是欺人太甚,你这么多家丁在此,只等着我等有什么动作,好一拥而上,如今说这话来却不是故意羞辱我等?

    众人心中不爽,却不敢表在脸上,忙是齐道不敢。

    那县丞道:“这个......此事还需本官回衙跟县尊商量一下才可,拘捕之事却是不急,哈哈,对,不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崇祯皇帝,只想着要崇祯皇帝善心大发,让他们离开此。

    那衙役的班头也忙是附和道:“此事想来还是应该有个中误会,却是等县丞老爷回衙寻来那告发之人,仔细了解一番才是,我等刚刚真是莽撞了,只让员外受惊了,真是不该!”

    他说着只向崇祯皇帝和一众冷面看着他的汉子低眉顺眼的弯了弯腰,又称呼崇祯皇帝为员外,一脸的赔笑。

    那县丞见这班头如此上道。

    忙是又道:“正是正是!”

    他一开口,众衙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得罪了”,什么“不该如此”,什么“弄错了”之声不绝于耳。

    像他们是来传唤涉事人员的,说起来也算是程序合法,行为正当,却不曾想在看到崇祯皇帝这边人多势众之后,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副嘴脸。

    想来,这清河县的一众公人们在这大明诸多州县中也是个典型的代表!

    崇祯皇帝见自己的官员们竟是这样一副软怂的模样,本就忍了好久的暴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刚刚他脸上还带着淡笑,此时却是再也没了刚刚那副温文尔雅的仁君模样,还不待这些衙役们说完,他便要上前寻那县丞的麻烦。

    崇祯皇帝突然暴走,那一众挡在县丞前面的衙役哪里敢阻拦,忙是向两边躲避,直让那躲在后面的县丞再也躲无可躲,忙是招架向他而来的崇祯皇帝。

    只是心中却也暗道一声“苦也”,怎的自己低三下四的一副求饶,这人不喜反怒,反而要来打我。

    只见崇祯皇帝一动,众衙役便也跟着动弹,朱慈炤、刘不同、周民等唯恐有人伤了崇祯皇帝,忙是大喝:“都别动,谁乱动便砍翻尔等!”

    门外的那五十多个汉子也忙是上前大喝壮声势,只让这些衙役们忙是止住了动作,一下也不敢乱动,就连那招架崇祯皇帝的县丞,也是吓得停住了手脚。

    崇祯皇帝却是脚下不停,两步便来到那县丞前面,在县丞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脚便踢在了那县丞的腿弯上,崇祯皇帝意思是想要让这县丞跪下。

    只是想的很好,脚下的力度却是不够,只听这县丞抱起小腿便是一阵痛呼,却也没有倒地,直让崇祯皇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身为一县佐官,本受朝廷重托,代天牧民,虽不求尔等有何斐然的政绩,只坚守职责便是第一要务,然看看尔等样子,本是依律行事,却是只因我等人多便畏惧不前,有失气节,丢失朝廷威严,枉顾国法森然,真,真......”

    崇祯皇帝看着这一众公人便是大声呵斥起来,说到最后,却也没想到要将这些人怎样,只一下转过头去,朝朱慈炤道:“四郎,你来将这厮打翻在地,杖责三十!”

    那挨了崇祯皇帝一脚的县丞还抱着脚正一跳一跳的呢,一听崇祯皇帝竟然要打他板子,顿时吓得面目惨白,他刚刚听崇祯皇帝那义正言辞的训斥心中便猜测这人怕也是个官,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官大的官,要不然为何如此多事?

    现在一听崇祯皇帝使出大明官员都喜欢使用的“打板子”,忙是跪地求饶。

    “不知尊驾身份,却是冒犯了尊驾,万望尊驾恕罪,饶恕下官!”

    他跪地之后忙是膝行几步,抱住崇祯皇帝大腿,开口求饶。

    只是他不跪还好,越是如此低声下气,越是惹得崇祯皇帝不快。

    这时朱慈炤却是上前来了,只一脚将这等狗官踹倒在地,拿起板凳便要上前打他,崇祯皇帝气恼,非要打人家三十大板,现下没有板子,却只能借板凳充做水火棍了。

    只是这时,房门外却是急匆匆的传来一阵呼喊:“尊驾且慢,切勿动手!切勿动手!”

    众人向门外看去,只见几个小二引着一个面容富态,体型较胖,身穿青绿绸子夹,腰缠蜀锦红玉带的中年男子,分开门前拥堵的这几十个汉子,一边喊着,一边往这边来了。

    朱慈炤看向崇祯皇帝,见他示意自己且慢动手,便放下手中的圆凳,脚离开那狗县丞的后背,站在了一旁。

    那县丞如临大赦,一见了这富态的中年男子,忙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那男子脚边呼道:“钱掌柜救我!”

    那钱掌柜一副水火不惊的将这个狗官扶起来,为其打了打身上的脚印,让其站到了一边。

    然后便打眼向崇祯皇帝等人看来,他在来的路上已然听的伙计们说了,崇祯皇帝这一行人据说是从北地而来的,而且还带着五六十的家丁,并家眷,他便猜测这人在北面怕是个不小的官。

    刚刚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听见崇祯皇帝这诸多的正气之词,心中便道自己猜的无错,只想着如何进去调和一番之时,没想到崇祯皇帝却是犯了官老爷的老毛病,一言不合便要杖责县丞。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清河县佐官若是被一外来官杖责了,却是让他这个生意遍布南方的“知悦酒楼”脸面何存?

    于是他出面了。

    他只打量了崇祯皇帝三四个呼吸,便换上了一副笑脸,有礼却不失气度的道:“在下乃是这清河县知悦楼的掌柜,尊驾屈尊在此,某未能前来敬酒,却是失礼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崇祯皇帝见他说的如此,便也只好向他拱了拱手。

    这掌柜见此,心中了然,便接着道:“此事在下却是略知一二,双方却是有些误会在其中,今日之事不若便这般算了,各位今日吃喝所有的账目,某便全都免了,如何?”

    他说完,很是自信的拍了拍站在他身后的县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过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想这“知悦”二字却是取自哪里,乃是论语之中“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悦)之者”一句,可见其东家志向之大。

    且这个掌柜只是这清河县知悦楼一地的掌柜而已,他们背后真正的掌柜,来头却是大的呢!

    要不然知道些内情的清河县丞能忙不迭的上前求他救命。

    崇祯皇帝一副玩味的神态看着这掌柜,心中不知想些什么,只把这掌柜看的一阵发毛这才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朱慈炤道:“四郎,我等可缺少银两?”

    朱慈炤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一本正经的配合道:“回爹爹,银两却是丝毫不缺的。”

    “哦!”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忽然道:“这官儿如此作为,打还是不打?”

    朱慈炤心中翻了个白眼,知道崇祯皇帝要他做坏人,道:“藐视国法,有辱臣节,却是要打的!”

    崇祯皇帝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动手吧!”

    崇祯皇帝脸微微高抬,看着对面那掌柜一副惊讶和不相信的模样却是不知怎的,似是找到了站在御门听政的感觉,只背起了双手,不动如松。

    朱慈炤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要满足崇祯皇帝教训臣子的愿望,给了周民一个眼神,两人撸了撸袖子,嘿嘿一笑,便要动手。

    “尔敢!”

    那掌柜喝道。

    朱慈炤、周民怎是轻易便怕了的主,仍旧朝那县丞走去。

    直把那县丞吓得直躲在那掌柜背后,不断求饶。

    那掌柜见崇祯皇帝是要玩真的,终是失了气度,慌乱起来:“我跟你说,你们不要乱来,我这知悦楼的东家在南京城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你这官儿从北地而来,却是没了依仗,不可如此放肆,小心你浅滩里翻船,断了前途!”

    崇祯皇帝等的就是这句话呢,他一开始看堂堂的一个县丞向一个酒楼掌柜求救,便洞悉事有蹊跷,只等着这掌柜说出自家后台来,现听他便要以势压人,便示意朱慈炤和周民暂且停手。

    “不知你家东家是何人物,竟有如此通天的手段?”

    崇祯皇帝龙眉一挑,和蔼的问道。

    “哼!”那掌柜见崇祯皇帝似乎服了软,心中微定,只眉眼朝天道:“说出了却不怕是要吓煞你!我家东家却不是一人,这知悦楼却是整个南京六部的官都入了股的营生,你跟我知悦楼过不去,便是跟整个南京六部老爷们过不去,你看那淮安府总督漕运的路巡抚是个了不得人物吧,却也不敢来找我家酒楼的麻烦!”

    “哦,是吗?”

    他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一声冷淡的回应。

    然后门外的众锦衣卫便是一阵欢腾,却是那持着游击将军印去送信的翟三回来了,当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若五十多岁、须发皆斑白的男子。

    这男子在翟三的带领下到了门口,他探头一看,先是看见了朱慈炤,面上一喜,再看见朱慈炤身后站着的一人,却是急忙上前两步,进了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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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崇祯皇帝每晚勤政到凌晨一两点呢,数十年如一日,可也是在码字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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