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楠仁慢吞吞地转过身子,就像压抑了许久,从他紧闭的嘴里泄出了阴森森的冷笑,然后他用更加冰冷的语气说道:“擂台下,有的是地方睡觉。”

    步悦不甘示弱地回击道:“打不打啊你,废话这么多。”

    在他身后,六日捂住额头,忍不住哀叹一声:“放狠话环节,你什么时候才能赢一次。”

    “多嘴!”步悦一边朝着贾楠仁而去,一边还不忘还击一句。

    贾楠仁的左手与右拳轻轻地相碰,然后双脚分立,左手朝后,右拳在前,摆出了迎敌的起手式。

    步悦的架势则要简单粗暴许多,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侧过身子,让右肩向前,在纯粹地提速冲刺着,他高大的身材携带起一股风,宛若压境的阴云一般席卷向贾楠仁,那种压迫感是难以形容的。

    贾楠仁的脸色略微凝重,一段时日不见,这个家伙的蛮力又见长了吗?

    自古以来,与四肢发达型的对手交战不外乎两种选择,要么硬碰硬,从正面压倒对手;要么迂回闪转,靠敏捷巧取。换做往日,贾楠仁会选择把自己的身法优势发挥到极点,在近距离的贴身战里与对手“起舞”,看似惊险,实则轻松地击败步悦。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张悔在台上的表现,原来除了按部就班,提升修为还有另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主动涉险来压榨自己的潜能,逼迫着自己成长!

    于是贾楠仁开始以全新的视角看待步悦,以往觉得厌烦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了最佳的练武工具人。直来直往,奉行力量至上的步悦,正好可以带给自己最大的压力。

    没有躲避,也没有后退,贾楠仁的双臂交叉在身前,硬生生抗下了步悦的冲锋,他的身体被巨力推动着往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当贾楠仁放下双臂的时候,眼里闪烁着高昂的战意,他的身体一晃,化为一道残影冲向步悦。

    步悦有些发懵,早在发起冲刺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应对贾楠仁一系列闪转腾挪的准备,可谁知,这一次贾楠仁居然不躲了!于是步悦精心设计的招数统统落空,以至于他愣了半拍,没来得及跟上追击。

    当贾楠仁的身影在眼前急速放大时,步悦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个娘娘腔居然要跟自己正面碰撞吗!步悦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有熊熊燃烧的火花从眼底腾起,他不退反进,抬起拳头与贾楠仁对攻了数次,每一拳都互不退让,每一拳都酣畅淋漓。

    “真女人,早这么跟我打,谁还敢喊你娘娘腔啊!”

    步悦畅快的笑声响彻擂台,果然拳拳到肉才是男人的浪漫啊,原来这个娘娘……不对,原来这个家伙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贾楠仁没有答话,他的内心戏截然相反。拳头上反馈来的酥麻感提醒着他,单论力量,自己是比不过步悦的。在别人的优势区作战果然算不上明智的做法啊。

    他的眼神越发专注,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每过一拳,危机感就更重一分,破釜沉舟之后,到底是突破还是落败……

    在这二人对攻的起始,六日与飞鸿宗的另一位弟子便跟南离宗的剩余二人展开了激烈的对决。

    是的,张悔又落单了。每个人都找到了对手,只剩下他左右张望着,眼馋着。除他之外,擂台之上还有两人“闲着”,渡业宗的凤诗与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少年。

    略一思考,张悔朝着凤诗迈步。这一举动,或多或少有些欠缺风度,甚至含有欺软怕硬的成分。但张悔一直是个,会把最好吃的食物留到最后的人,对待有趣的对手也是如此,他已经暗自定下了九英会的决赛名额——他与那位少年。

    然而没想到的是,现场还有另一位“不解风情”的人。赶在张悔的前头,那位少年抢先来到了凤诗的面前。

    他平静地开口约战:“九城,未眠,请赐教。”

    说罢,他的拳掌相碰,稍稍弯下了腰,已是做足了礼数。

    凤诗还了个礼数,悦耳的嗓音里满是认真:“渡业宗,凤诗,请指教。”

    长剑遥指少年,剑身反射着阳光,更显锋锐。

    当剑尖划破空气时,紊乱的光线照亮了一张迷茫的脸,在那张天姿国色的脸庞下,少年的手正虚握着她的脖子。

    再往前一分,便可拧断一条鲜活的生命。

    胜负已分?

    胜负已分!

    短短的一个接触,少年未眠便战胜了来自渡业宗的天之娇女,三宗之首的偌大名头完全沦为少年的脚注。

    凤诗眨巴着眼睛,突然闪过一丝明悟,她收起剑,主动后撤一步,声音依然悦耳,却隐约有了几分失落:“是我输了。”

    “承让。”未眠的拳掌相碰,然后弯腰,依然做足了礼数。

    遥遥见到这一幕的张悔忍住立刻上前的冲动,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就连他也说不清楚。这个少年的路数与他以往遇见的都截然不同,也许只有站在他的身前,才能一窥究竟。

    再等等。张悔越发肯定,这就是决赛的对手了。在此之前,先把其他人“请”出去吧。

    然而他望了眼四周,步悦与贾楠仁的拳头还在相撞;六日二人与南离宗二人也激战正酣;丛云正被凤落压着打,尤其是后者见到妹妹被击败后,气势变得更加惊人,显然已经把丛云当成了出气筒;刀剑二人的另类战斗被他们演绎得神乎其神,炽热的刀意与肃杀的剑意各自从刀柄与剑柄上延伸而出,每一次交锋都暗藏着玄机。

    张悔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他竟成了场上最清闲的人。本该被围攻到力竭的他在不知不觉中逆转了场间的氛围,一场场硬仗过后,张悔把自己送上了决赛席。

    而众所周知,决赛席就是最佳观战席,拥有在擂台上随意走动,却不被注意到的存在感。扫视了一圈周围,张悔索性盘腿坐在了擂台一侧,他的双手往后撑,肩膀自然地耸起,视野范围囊括了四处战场,赫然是当起了观看体验最佳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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