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岳看到草人三盏灯已亮,心中不由一沉。

    动以营身之谓魂,静以镇形之谓魄。

    魂魄有损,轻则颠三倒四,坐卧不安。重则憨睡不醒,鼻息如雷,二十一日必无性命。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不由得担心不已。

    这个画面不知道发生在多少日前。周信如今还剩几魂几魄,只有天知道。

    如果三魂七魄都没有了,真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了。

    他想到指瘟剑飞出已经多时,于是心神沟通,感应到神剑此时大小变化无方,寒光四射,剑气下耀地府,上冲斗牛,正在一处空间镇压着一处大阵。

    他有心相助,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成体系的纵剑之法。

    透过心神之间的联系,他的直觉告诉他,草人就在指瘟剑镇压的地方。

    情况紧急,要马上安顿好周信的爷爷,然后想办法找到草人,救出周信的魂魄。

    想到此处,他疾步如风,往周信家草屋的方向冲去。

    忽然,一阵邪气骤起,只听得阴风怒号,声振凉野。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拖着双腿向他走来。

    吕岳看到他们皮肤苍白,面目狰狞恐怖。双手抓着东西,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往嘴里塞。

    他们的面容,吕岳很熟悉。正是前番他看过的这个村庄的普通农人。

    吕岳此时心急如焚,被这群将死之人挡路,不由得杀心大起。

    他面色阴沉,掌心向上,双手食指和小指互相重叠,口中念咒,准备不惜耗损法力,施展五雷正法,呼唤天雷灭杀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眉心处的刑天印轻轻一晃,印上文字不停变形,就像一个人前仰后合的大笑。

    吕岳感觉到,大印就是在嗤笑他。

    然后他的脑内凭空浮现出现一本雾蒙蒙的古书。

    此书似乎隐藏在无尽虚空之外,看起来模糊而又清晰。虽古而不旧,韵味素雅。

    其质如出水之莲,虽放冥夜仍烨烨生辉,有尘而不掩其清气,处暗隅反衬其灵华。

    然后古书自动翻开一页。

    吕岳看到书上有一个道人,骑牛配剑,头显三花。

    他单手一指,宝剑飞出剑鞘,其声清厉,如龙吟铮铮。

    然后宝剑无风矗立,似有物寄气托灵,游出之神挥刃而入,跳掷承接,霜锋雪刃,飞舞满空。

    宝剑大小变幻,如意随心,剑上有两个篆字,青萍。

    他一阵恍惚,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手舞足蹈,模仿书中青萍剑的轨迹。

    随着他起手,只觉得全身真气从手太阳小肠、手少阳三焦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阴肺经、少阴心经以及手厥阴心包经冲出,涌入树枝,飞上半空。

    一声清响,响彻夜空,树枝金光闪烁,变成一把木剑。

    木剑在空中一晃,一变十,十变百,变成无数宝剑,直接往僵尸飞去。

    行尸似乎感受到宝剑的寒意,仰天长啸,发出凄厉的嚎叫。然后天灵出现一个鬼影,张牙舞爪,扑向宝剑,

    宝剑轻轻一晃,在空中飞舞盘旋,划出一道玄奥的曲线,轻轻抹过鬼影。

    鬼影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变成黑烟,消散无形。

    一瞬间,吕岳只听得一阵阵人跌到地上的声音。他低头一看,这些行尸脸上黑气尽去,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此时他们已经恢复正常,变为普通村民。

    吕岳叹了一口气,走到跟前,看着他们头上的爪印,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又犹豫了一下,将宝剑朝着远处扔出,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远处的草屋。

    宝剑飞过林荫道,扑向周信爷爷。

    剑锋闪过,黑烟弥漫,然后化为无形。

    吕岳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双手一招,一团水汽裹着丹药,飞入周信爷爷的嘴里。

    然后,他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像。

    “我们的村子穷啊,家家户户都穷,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可还是得生。

    因为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健壮劳力就是命!

    村里人信奉多子多福,农忙的时候,谁家能有几个大小伙子,早早的翻整完自己的土地,就能收获别人羡慕的眼神。

    这种眼神能让他们走在路上都轻飘飘的,忘了浑身的酸疼。

    可村里能一个接一个生儿子的,能有几户?那些生了女孩的,或是只有一根独苗的人家,地里活忙的时候,只能低声下气求人帮忙。

    只有村里老宋家,人口虽少,却养着一头大黄牛,大黄牛是耕牛,有的是力气,干完自己地里的活,宋老头收了别家的谢钱和鸡鸭烟酒,就赶着黄牛去帮工。

    可以说全村的土地里,没有大黄牛没耕过的地方。

    大黄牛脾气很好,到了别人地里,瘦弱的妇孺都能使唤它,干活从不偷懒,用不着喝骂,就闷着头犁地。

    这头大黄牛还是头母牛,老宋家年年期望大黄牛能生下头小牛。

    可大黄牛干活时任劳任怨,唯独不生子。宋老头给它添草料时,想起来觉得窝囊,顺手就能给它一鞭子。

    大黄牛只用乌黑的眼睛,温顺的看着主人,稍稍退后一些,吃食时也只是小口小口的吃,像是怕再惹恼了宋老头。

    终于有一年大黄牛怀上了崽子,看着日渐鼓起的肚子,宋老头脸上笑得开了花,喂大黄牛的草料都精细了许多。

    到了日子,生下一头健壮的小牛犊,围着大黄牛撒欢儿。

    可这小牛犊和它娘大黄牛完全不是一个性情,又犟又倔,牛栏根本拦不住它,常常偷跑出去。

    小牛犊横冲直撞,踩坏了不少人家的园子田地,天天都有人来老宋家告状。

    宋老头看着这个“金疙瘩”,也起了倔劲儿,这个小牛犊还翻了天不成?不管教老实了,将来谁家肯花大价钱买这么个祸害!

    每当小牛犊跑远了,宋老头就使劲儿抽打大黄牛,让它哞哞叫,犊子恋母,听得它娘叫声,不管多远都会自己跑回来。

    等小牛犊一进院子,绳索勒紧脖子,宋老头下狠劲打它,急的大黄牛直踏蹄子,后来小牛再跑,老宋头怎么打大黄牛,它都不肯叫了。

    因为小牛犊闯了祸,村里人都心疼被踩坏的菜苗,忘了那坚硬的土地都是大黄牛一步步犁出来,聚在门口墙头,大喊着“打它,不打不听话,就得打服这个小畜生!”

    宋老头见实在管教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牛犊,下了狠心,小牛犊不到半岁的时候,就找了人来帮忙,要给小牛犊“穿鼻子”,鼻肉细嫩,穿上铁环绳索,看它还跑不!

    可到了“穿鼻子”那天,烧红的铁棍冒着白烟,吓疯了小牛犊,几个壮汉都拉不住。

    小牛犊在院子里东奔西突,见没有出路,突然回头对着母亲长“哞”了一声,一头撞到了水井的石头沿上,塌了半边井沿,也撞断了小牛刚生出来的小犄角。

    小牛犊“砰”地倒在尘土里,血从脑袋裂缝流过眼睛,淌了一地,再也不动了!

    老宋家的“金疙瘩”竟然活活撞死了,就死在众人眼前,死在它母亲大黄牛的眼皮子底下。

    往常大黄牛漆黑的眼睛里,泛起一层红光,看得周围的人不寒而栗。

    死了的“金疙瘩”小牛犊再也不值钱,只剩一身的皮肉。

    宋老头又气又恨,就在院子中将小牛开肠破肚,分成一堆堆的骨肉。

    他老婆子拉着他说,把大黄牛牵走或是蒙上眼睛再下刀子吧,宋老头一把推开她,说牲口家家的,懂什么,就是懂也让它看着,生了这么个祸害,白浪费我那些细草料,不听话干活,就下锅当菜!

    宋老头杀完牛后,将一堆的骨肉煮熟,半卖半送,分给了全村人。”

    以上关于牛的情节文字,来源于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鬼故事,作者不可考。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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