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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晓得飘荡了多久,华澜庭只觉远处似有一线亮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呢喃:“人间一场春秋梦,归去来兮未有期……”

    突然间,意识象海水退潮般倏然快速涌回体内,华澜庭猛地睁开双眼。

    周围一片空旷昏暗,为什么还是飘浮在空中、正要下坠的感觉?华澜庭一时迷惘,只觉身子僵硬,手脚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几声惊呼:“少主!”“二公子!”“小侯爷!”

    是在叫我吗?华澜庭迷迷糊糊地想道,还好还好,总算没有穿越重生为女身,不然胸前两团、蹲下嘘嘘的场景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刚想到这里,眼前一道白光闪现,是什么?不好,是枪尖!一把缀着碗口大小一团红樱的大枪自下而上刺向胸口!

    借着雪亮枪尖反射的微弱月光,华澜庭眼光一扫,终于看清了形势。

    自己确实身在半空,四周是黑幽幽的山峰密林,脚下数丈是一座铁索吊桥,晃晃悠悠,上有人影晃动。

    除了眼前明晃晃寒光逼人的枪尖,他同时察觉两道风声袭向自己脚下三尺之地,这是估计自己即将气竭下落,算好了提前量,另有一道暗器正直奔后背而来!

    人在空中,腹背受敌,全身还在僵硬,只手臂刚感到有些知觉。

    什么情况?一来就掉进必杀死局?马上就能梦醒回去了?创下宗门史上最快位面历炼旅行记录?

    接连尝试催动胸口青烟玉和左手戒指,全无反应!华澜庭认命地一闭眼,反正老慕说过不会真死,再信他一回。

    只听身前咔嚓一声响,华澜庭睁眼一看,一只飞抓的五爪抓头扣在突袭枪尖之上正在下拉,让他避过了穿胸之祸,而背后响起两道急促的啸声,一道撞在奔向后背的暗器之上,暗器被打歪斜飞,他刚能动弹的右手下意识地一抓。

    另一道啸声后发先至打在他的背上,象是一个铁胆,发力极其巧妙,击的他身子前冲下落,却并没伤到他,这样打向他脚下的两道暗器也就落空了!

    受到铁胆冲击,华澜庭的身子终于勉强听指挥能动了,他只觉一身冷汗,险死还生惊魂未定的他双脚刚落在铁索桥木板面上,还没站稳,又是两支长枪从前方分左右刺来,枪势飘忽迅急,枪尖攒动如暴雨梨花般扑朔。

    和使枪的诸葛昀对练过无数次的华澜庭如何辨不清枪尖真实所指,双脚踏实稍微放松的他左一摇右一摆,已将枪身夹在两边腋下,双臂发力一抖一甩,前面持枪两人惨呼着掉下了吊桥。

    这时前后又各抢过来一人将他夹在中间,两人都忽地转身背向着他各自望向前方。

    自己人!

    华澜庭这才暗自舒了口气,抽空打量下情势。

    脚下是不知多深的深渊,吊桥长有五十多丈,宽约两尺,他们正处在距离身后三分之一的位置。

    吊桥上有三十多人正在厮杀,不时有人纵跃跳起,俱是轻身功夫不弱,全都黑衣打扮,一时让他分不出敌我。再一细看,有近二十人都使各色长枪,应该是对手一方。

    此时吊桥晃动愈发激烈,身后不远处一人大喊:“快,快过来冲出吊桥!”前后两人不由分说,裹挟着他就向后面退去。

    前面之人身着紧身青衣,手持一口宝剑不断抵挡飞身冲过来的敌人,剑势堂皇中正,剑身染满鲜血。

    身后是一名虬髯大汉,手执一把飞抓,依靠长度不时协助使剑之人,飞抓角度刁钻、发招不多,但出手必然见血,应该是刚才助他挡下枪尖之人。

    这两人身上都有血迹,黑暗中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们自己受伤弄的。

    对手人数明显比他们这方多,发现他们就要逃离吊桥后,有五人奋力杀出层层阻挠,几个闪身齐齐追了过来,两人从正面,另三个人相继跃起凌空下击,竟都是搏命的打法。

    青衣剑客被正面两人缠住,虬髯大汉飞抓连袭空中两人,最后一人趁机持枪团身滚进,大枪毒龙出洞刺向华澜庭小腹。

    华澜庭脑子还没完全回神搞清楚整个状况,但这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刚才五人过来时他看见又有七八人摔落桥下,敌我都有。

    此刻月黑风急,孤高的吊桥上一片凛然的杀机和血腥,刺激着他的心神快速和这具肉身融和,也让他的精神异样的紧张激奋起来。

    没时间纠结,枪尖已到近前,他能感到虬髯大汉拼力意图移步挡在他身前,不由心里一热,血往上涌,口中狂吼一声。

    华澜庭刚才在空中随手抓住的暗器是一截折断的红樱枪尖,此时忿然出手,精准地刺在对方枪尖上,震碎对方枪尖后顺势继续破开硬木枪身,如切豆腐般将之一分为二,他的断枪尖直扎入对手胸膛,抬脚把敌人尸身踢向前方,撞中一名青衣剑客的敌手跌落桥下,然后脱手一掷,断枪尖电闪而出帮虬髯大汉又解决了一名对手。

    青衣剑客和虬髯大汉压力顿减,各出重手杀了自己的对手,顾不上思考华澜庭突然如此凶猛的原因,扯着他飞速前奔,刚才在后面叫喊之人接应三人跑出吊桥。

    一踏上对面山头,青衣剑客、虬髯大汉和接应的黑衣汉子对望一下,都是点了点头,青衣剑客随即用手中重剑歽向吊桥和山峰的连接处。

    华澜庭见状大急,正要上前阻拦,虬髯大汉好像料到他会阻止一样,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而青衣剑客几下就斩断了铁索。

    吊桥从这一头轰然垂落,以千钧之势砸向对面山壁,桥上持枪的十多人失声惊叫,纷纷撒手扔枪纵身沿铁索向上攀去,只已方五六人象是事先知道会这样,完全置生死于不顾,还在用手中兵器击向敌人。

    不一时,吊桥撞在对面山崖之上四分五裂,所有人都坠落而下,无一生还,只余长声惨叫之声回荡山间。

    华澜庭双目含泪,拼命挣脱叫着:“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其余三人拖住他,也不答话,只带着他朝数十丈外的密林跑去。

    还没等进到树林,一种奇怪的呼啸声传来,四人抬头,只见从一棵高大树木的顶端飞出来一个硕大无朋的物体,形状似鸟,尖头双翅,俯冲而下,上面似坐有一人。

    “天工局的飞兀鹫!”青衣剑客惊叫一声。

    飞兀鹫并没有马上冲过来,而是在四人斜上方盘旋,华澜庭这时看清原来是一只木头制成的大鸟,图案花纹栩栩如生,应该是依靠精巧的机关控制,竟真能象兀鹫一样飞翔。

    上面的人怪笑一声,说道:“还真有识货的。不错,天工局费尽心力只成品了三架,你们死前有幸见到,也是不枉此生了。”

    华澜庭低声向三人说道:“尽量拖延时间,别问我为什么,我需要时间。”

    华澜庭此刻还没有完全和新的身体融合互洽,功夫发挥不出来几成,所以他需要时间适应。

    青衣剑客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天工局有资格使用飞兀鹫的人并不太多,以我家小侯爷的身份,你是巧工部林家双子星之一,还是夺工司穆木子?”

    对方显然有些惊伢:“果然有些见识,怪不得幻枪门损兵折将都拦不住你们,本座正是巧公部主事林琰琰,奉命前来有请小侯爷回京,我劝你们不要抵抗,飞兀鹫嘴下从无全尸。”

    青衣剑客回道:“林主事,侯爷一事必有冤情在内,你天工部身份也是特殊,何必牵涉进来?”

    林琰琰淡淡地说:“上峰有命,如何不从,另外我意在得到侯爷藏书《班匠家经》。我不知道你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既然不肯束手就擒,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完一拍天兀鹫头上机关,木鸟扇动翅膀笔直冲下,口中喷出一道火陷。

    四人连忙闪开,木鸟毫不笨拙,低飞之际停顿转身极为灵活,接连喷射毒烟、毒水、箭矢,四人狼狈不堪。

    林琰琰悠闲笑道:“这些只是开胃小菜,感觉如何?我只要小侯爷,你们三人可以逃命。”

    四人不答,尝试进攻,但木鸟既可飞起,底部装甲又厚实,鸟嘴喷射可远攻,速度还快,连黑衣大汉跃起以弓箭射击都有挡板升起,看起来全无破绽。

    华澜庭说道:“走,钻树林,飞鹫进不来。”四人返身向密林奔去。

    林琰琰操控飞鹫疾追,四人只觉头顶风声飒然,飞鹫身下两处机关爪子探出并开阖,把黑衣大汉和青衣剑客夹起,就要带往空中抛下。

    华澜庭情急之下,一把抢过虬髯大汉的飞抓,扬手射向飞兀鹫身下钢爪并扣住,身子被带起的同时连续换手攀了上去,见鸟爪是机括控制的打之不开,他马上取出随身匕首插入硬木,借着仅仅入木半分的力道经过翼翅爬上了鹫身,一跃而起扑向头部驾驶位。

    林琰琰惊觉抵挡,作为机关大匠师,他的身手竟自不弱,近身擒拿极为精湛,人扣在安全带里,但几个回合内和单手持匕的华澜庭拼了个旗鼓相当。

    华澜庭单手进攻,右手却分神在不断拨动驾驶座内的各种开关,以求在低空把爪下两人放下。

    兀鹫突地一斜栽歪下去,华澜庭感觉到飞兀鹫腹下爪子已经松开,于是匕首一收就要跳下去。

    他可惜林琰琰一身技艺和武艺,没想伤他性命,不料林琰琰并不领情,一旦得空马上操作飞兀鹫旋转倒飞向高处,反正上峰的命令是死活不论。

    飞兀鹫猛然升起数丈又倒飞,华澜庭差点儿掉下去,他反手抓住了绑在林琰琰身上的安全带,瞥见快到了密林上空,手腕一拐,割断了带子,林琰琰惨呼一声坠了下去,华澜庭下去收了飞抓后,斜扑向一棵大树树冠,飞兀鹫随后坠毁林中。

    等华澜庭下到地面找到同伴,看到虬髯大汉没什么事,青衣剑客落下时却不巧摔到了岩石上断了腿骨。华澜庭坚持由他背着青衣剑客,四人进入密林疾行。

    一路上,青衣剑客不停地和华澜庭说话,说在小侯爷只有几岁的时候,他就曾经作为护卫在暗中守护,看到小侯爷心地良善,见到蝼蚁都不忍伤害,那时他还在心里暗笑铁血侯爷养了个羊羔儿子,没想到今天是小侯爷救了他的命。

    华澜庭有些奇怪青衣剑客怎么说话婆婆妈妈的,又觉得他声音变低了,自己脖子上也湿湿的,转身放下他一看,就见青衣剑客肩头一个血洞,人已经快不行了。

    虬髯大汉和黑衣大汉也回身围了过来。青衣剑客微笑喘息着说:“我不成了,在吊桥上发子母铁胆时肩头不小心挨了一下,本来封穴止血了,刚才掉在岩石上伤口又迸裂了。”

    “小侯爷,这些年里,我轮值在岗暗中护卫您数十次,您不认识我,我却觉得和您很亲近了,终于护您而死,我很开心。离别之际,一言相赠:这个世界,对恶人太善,对善人太恶,小侯爷保……”

    重字还没说出口,头一歪,气绝身亡。

    华澜庭默然,问旁边两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虬髯大汉道:“不知道,我们虽然同属暗月卫,但职司不同,也是前几天才见面,一路马不停蹄逃亡战斗,没有时间问及姓名。”

    华澜庭叹一口气,解下外衣盖在青衣剑客身上,取下他手中宝剑,心想又是一位忠义之士为自己丧身于此,却连名字都没留下,其人一生也不知经历过什么,让他发出这个世界对好人太恶对坏人太善的感慨。

    三人葬了青衣剑客,继续赶路,华澜庭还在努力接管这具身体,并想要梳理原主人的来龙去脉,前面又有人说话了。

    “岳小侯爷,诡刀三煞在此恭候多时了,幻枪门果然废物,这回该着我们诡刀岭露脸。”

    对面显出三道黑影,身体微微有些虚幻飘浮,每人手执双刀,呈三角形不断移形换位攻了上来。

    这边三人知道事无善了多说无益,不如省下口舌之争保存体力,只黑衣汉子说了一句:“诡刀三才刀阵,破一人全阵破。”

    双方接触,华澜庭马上觉出诡刀果然诡异绝伦,三人刀劈一处,攻击点却出现在另一处,例如三人六刀每当正面劈下,落点却在华澜庭三人后背,这已经不仅是技巧了,多少有了些粗陋术法阵法的影子。

    华澜庭靠感觉和身法能避的开去,可一时破不开三人联手阵势。虬髯大汉和黑衣汉子都接连中刀,幸好刀势诡异快捷劲力上就难免弱了,但两人连续逃亡很少停歇,身上也是多处伤势,这样下去肯定支持不了多久。

    两人见华澜庭自己躲的开不用他们分心保护,心下一定。

    二人熟识,多次联手,此时心意相通,黑衣汉子低吼一声,身形一下子暴涨一圈,用出了虎啸金钟罩,虬髯大汉反之,以缩骨功收缩身形如一孩童挂在黑衣汉子胸前。

    黑衣汉子护住他,身子陀螺般旋绕急转,以后背几乎主动送上去抗下所有刀招,并连续撞飞了诡刀三人,而怀中的虬髯大汉只要看到有人飞出,抬手就是一飞抓跟进开膛破肚。

    诡刀三煞身死。黑衣汉子恢复正常身材,缓缓坐倒,身上近百处刀口这时才流出血来。

    虬髯汉子抱住他,黑衣汉子笑笑说:“兄弟,我不过先走一步,黄泉路上,奈何桥边,我等……等不着你最好。”

    虬髯大汉失声恸哭。

    黑衣汉子转向华澜庭,洒然一笑:“我们三人同属侯爷麾下不为人知的暗月卫,青衣剑客身份保密不能直接接触您,所以他叫您小侯爷。诸崇八自小是您的亲随,他称呼您少主。而我朱矫柒明面上的身份是侯府护卫,侯爷两位子嗣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因此我叫您二公子。”

    “侯爷就不必说了,大公子神武英勇,值得我辈武人誓死追随,二公子您宅心仁厚,面嫩心软,其实我心里一直是当二小姐呵护的,咳咳,呵呵,您不生气吧。”

    “如今逢此大变,我只能护您到此了,世道当乱,小柒有一句我师傅教我的话还请您参考,我一直谨记心中——从不说硬话,从不做软事。二公子,珍重!崇八兄弟,来生,我们再见。”

    又葬了朱矫柒,华澜庭暗下决心要护得诸崇八周全,不能再死人了。

    二人休息了一个时辰又再上路,终于树木开始稀疏,快要走出山林了。

    晨曦启明,薄雾散尽,前方远远的出现一个身影挡在道路当中。

    诸崇八双目微缩,对华澜庭说:“少主,怪不得我总觉得少了一人,原来是他。”

    前面那人长枪拖地,懒洋洋地说:“正是常某,你们杀我幻枪门八十九人,我……”

    “我你个头啊,管你阿猫阿狗,纳命来吧!”

    华澜庭此时恨意满胸,正无处发泄,直接冲了上来,以青衣剑客重剑施展大自在剑,织就绵绵剑网将来人笼罩其间,任他幻枪枪法号称神出鬼没、幻影二千也如蚕在茧中束手束脚。

    华澜庭杀意正浓,一身杀气腾腾,对手不一会儿就浑身浴血、满脸惊骇、枪法凌乱,不是听说岳家小侯爷功夫华而不实吗?怎生如此狠绝?

    华澜庭痛下杀手,一剑砍断枪杆,就势一抹,对方人头飞起,就在此时,身后诸崇八一声痛呼,猛回头一看,一人手中长剑已穿透诸崇八胸腹,手一松,诸崇八倒地。

    有人偷袭!被诸崇八舍身挡下!

    对方狠狠说道:”天工局林氏双子星向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我林琚琚不过有事耽误片刻,小侯爷就杀我兄弟,今天你我不死不休!”

    华澜庭奔过去扶住诸崇八,见他已是血流如注,又不敢拨出长剑,华澜庭怒意悔意勃发,双目赤红,诸崇八却按着他说:“少主冷静,林琚琚号称天工局现役第一高手,逃吧。”

    华澜庭突然平静下来,他和真正小侯爷的身体融合已超过六成,他下手点穴帮助诸崇八减缓血流之势,说道:“不要说话了,你且看我用岳家绝技为你报仇。”

    说罢起身沉着脸看向林琚琚:“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兄弟既然前来追杀于我,就要有这个觉悟。今晚之后,朝堂还是江湖,再无林氏双子星这号杂碎人物了。”

    林琚琚阴笑:“你爹在,你是小侯爷,如今清远侯身陷囹圄,还抖什么威风。来吧,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看。”

    华澜庭不再说话,右腿缓缓高举过头,全身骨节轻响,腿又放下探在身前,脚尖微晃,突然窜出,腿如矫龙似刀踩向对方膝盖。

    “岳家是与不是纠缠腿!”林琚琚叫了一声,挺掌相迎。

    华澜庭腿影如刀,连环踢出,曲直随心,虚实莫测,有时都违反了人体生理角度,双腿交叠缠绕似车轮又如龙卷风般碾向对手,只听怦怦连续闷响,林琚琚从颈到脚骨骼尽断,烂麻袋一样瘫在地上。

    华澜庭收势:“留你口气,等野狗来啃尸吧。”

    回到诸崇八身边,诸崇八双目隐现神采,说道:“少主瞒我好苦,老侯爷三大绝技是与不是纠缠腿你都练得这么好了?唉,自从五年前你大哥大婚时侯爷当众演练后,我就再没见过了。”

    缓了口气,诸崇八又正色说道:

    “暗月卫五十人,本次任务实到四十九人,如今除我尽皆战死,护得少主走到此处。暗月卫,幸不辱命!”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卷纸递给华澜庭:“这是我受命在最后一刻交给少主的,出了森林就是国界,何去何从,少主自己决定。也多亏对方几拔人马不对付,不然围攻我们还真难抵挡,少主自有洪福。”

    “少主,小人自小跟随您,现在要告辞了。我能理解青衣剑和朱矫柒的心意,逢此大变,他们希望少主克服柔弱性格,和你大哥一起为侯爷洗清冤屈,重振家声。但我如何不了解您呢?坚强与报仇是您必须承担的,但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那样容易被人利用。”

    “朝堂政局波云诡谲,我是不懂的,但我知道您其实是绵里藏针,有内秀。我想说的是,我们坚持一件事,并不完全是因为有效果有好处,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

    诸崇八的声音逐渐低垂,终不可闻。

    华澜庭跌坐在地,头脑一时空白,只剩下他一个活人,暗月卫真乃死士,为保他一路慷慨赴死,无人退缩,既然占据这个身体,这份情,这个仇,他,记下了。

    今天是清明吗?记得小时候七岁那年父母过世,第二年清明拜祭时,邻居请了教书先生帮他写下祭词:

    “您带我来,我送您走。从此,人生失了来处,只剩下归途……”

    现在,来处暂失,归途不明。

    这个世界,对恶人太善,对善人太恶。

    从不说硬话,但从不做软事。

    坚持一件事,不是因为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

    这三句话,他也记下来了。

    接下来,华澜庭决定花时间全面融和这具身体的思维、记忆和能力,搞清楚事情原委,再定行止。

    掩埋了诸崇八,他走出密林,面前是一片平原,两条岔路。

    终于沉静下来,原主的记忆和能力如雨水般漫灌进他的脑海中……

    清明,阴天。

    眼前平原,天幕低沉,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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