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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守卫自是严密,但借着树木和亭台楼所的掩护,无人能发现华澜庭的踪影。寻了一个来回,他终于在一处水榭内看见了五皇子。水榭三面临水,环境极是清幽,五皇子正在一人独酌,周围有几个丫鬟和侍卫服侍。

    华澜庭自暗处现出身形,走了过去,嘴里说道:“五皇子,别来无恙,一向可好?”

    “什么人?大胆夜闯王府!”旁边侍卫马上反应过来,仓啷几声纷纷亮出佩刀围了上来。

    五皇子也是一惊之下站起身来,待看清楚华澜庭的面貌,他摆摆手让侍卫和丫鬟退到远处,沉声说道:“原来是恩公驾到,怎么不着人传禀,倒叫小王吃了惊吓。”

    华澜庭大马金刀地直接坐在了五皇子对面,说道:“在下与王爷萍水相逢、悭缘一面,侯门似海,只怕通传求见进不了王府,所以直接来见,王爷不会怪罪吧?”

    文斓帝室姓宋,五皇子名为泓史,此时也已经定下心神,笑道:“恩公说的哪里话来,你我虽短短一晤,但泓史蒙恩公所救,现下想来,如非恩公出手,那天的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之至。恩公在上,且受小王一礼。”说着隔桌躬身一拜。

    华澜庭伸手一扶,说道:“王爷不必多礼,王爷洪福齐天,我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不知王爷后来可是顺利?”

    泓史答道:“当日我虽中毒接近昏迷,但恩公和那个代子的对答都听在心里,后来睡了一晚之后就清醒了。我服下主药,那个代子自此对我的话绝对服从,我以心念即可指挥,同时又不妨碍她的神智正常。”

    “此药果然灵验非凡,但也真的是歹毒,没有恩公的话,我就要被东瀛人控制了,此事细思极恐啊。我一人受制还好说,但他们如果利用我和我手中在军队的权柄祸乱文斓,的确是防不胜防。”

    华澜庭听了问道:“王爷中的毒可还有什么反应吗?”

    泓史说:“还好,只是隔几天就会昏睡不醒不能问事。恩公可找到代子的哥哥拿到解药?”

    华澜庭点点头,把发生在叁清山上和途中高大强的事情说了一遍。

    泓史面色凝重:“东瀛觊觎东土久矣,并且早已布局渗透,包括对其他三朝也是如此,我从代子那里知道了不少他们的秘密,其心险恶之极,实是我朝心腹大患。”

    停了一下,五皇子见华澜庭并没有马上主动提出给予解药的事情,他也是心思剔透之人,转念之下,索性开口问道:“泓史还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所为何来?恩公与我和我朝有大恩,但有所求,只要无碍文澜,泓史无不从命。”

    华澜庭凝视泓史双眼,慢慢说道:“我名华澜庭,至于我的身份,因有苦衷,此时还不便明言。王爷只知道一点就好,就是东瀛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这就够了。”

    见五皇子眼中闪现犹豫警惕之色,华澜庭又说:“你我二人并无深交,王爷有所疑虑也是正常,日久自见人心,现在我想知道王爷想如何处置代子?”

    泓史想想回答说:“自然是利用她的情报,逐步拔除东瀛安插在我朝的钉子眼线,毁了他们多年的安排。”

    华澜庭追问道:“这当然是一节,另外东瀛武士团在我手中团灭,对他们的计划也有影响,但这并不足够,王爷想过没有如何解决他们对文斓海境的袭扰,以及蓄势待发的军队的入侵?这才是重点,王爷不会不知吧?”

    五皇子目光灼灼望向华澜庭:“恩公说的很对,只有通过国战击溃东瀛已经准备多年并且已经在集结的大军,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但想必恩公也知道,文斓朝中热衷向西开疆裂土,并没有把东瀛当作心腹之患,我一人的力量实在是不足以改变他们的想法啊。”

    华澜庭自觉自己并不是工于权谋的人才,所以一直以来都在思考这次东来如何达到目的,却苦无好的策略,直到巧遇五皇子后,他认为唯一的机会就是扶持五皇子上位,这样就可以让文斓专注于解决东边的倭患,从而暂时无心也无力顾及与尘王朝的战事。

    至于以后两国和四朝之间的争夺,因他早晚要回归自己所在的世界,所以并不在他着重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听了五皇子的话后,华澜庭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王爷当壮大的自己的力量,影响朝局,让他们把对付倭寇当作目前的国策。”

    五皇子听了这话心头一跳,猛然睁大双眼看着华澜庭:“恩公这是何意?恩公要插手我文斓政事?你到底是谁?恩公与我个人有恩,但涉及国事,恕泓史难以苟同。”

    华澜庭也不着急,继续说道:“我听说文斓国主年老多病,储位之争迫在眉睫,朝中暗流涌动,难道王爷就没有……争储夺嫡的想法?”

    五皇子闻言豁然起身,先是看看左右,这才又再坐下,直视华澜庭低声说道:“恩公你,何出此言?本王醉心军事,无意大位。再说即便我有此意,也已失了先机,几个哥哥和弟弟在前朝后宫里各自都有支持的势力,我一向不参与进去,也无经营,不论在朝堂大臣还是母族关系上都没有优势,只是一个闲散边缘的王爷,叫我如何去争?就算这次受命练兵,我也只是副帅的身份,他们对我当然也有所猜忌,军权并不在我手中。”

    “另外,我虽好武善战,但更知道兵凶战危,善战者应不战而屈人之兵,国家之间妄动刀兵于国并非好事,所以我一力主张先解决倭患,再强国强兵,徐图大业。父皇和掌权大臣对此并不认同,我多次陈述厉害,并没有人听得进去。”

    华澜庭道:“所谓事在人为,而且野心也是培养滋生起来的。我曾听王爷说过一句话——大丈夫生于世,当不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为国开!此话何其豪迈!”

    “王爷如果只是碌碌无为的庸才也便罢了,既然胸有锦绣韬略,自然该一展所长。这是其一。”

    “其二,王爷也是帝血后裔,尽管不是嫡出,但立长立幼从来也不是承继大统的关键,不然大家也不必争了。现在大陆上四朝纷争,算不上一统承平的安稳年代,可说是当逢乱世,合该有领军打仗之能的中兴之主上位的时期,王爷为什么不舍我其谁,当仁不让呢?”

    “这第三吗,正如王爷所说,文斓如果一意西进,置东瀛威胁于不顾,所谓卧榻之旁其容他人酣睡,到时势必腹背受敌,国势和国力都将受损。如果是不明轻重之人登位,未必文斓就没有亡国之虞,或被东瀛蚕食,或被他国吞并,王爷一生襟抱为国开的夙愿如何得以实现呢?”

    “至于说到储位之争,王爷目前确实不占优势,但如今王爷掌握有东瀛的情报和暗子,我亦可以武力从旁协助,加上王爷本身就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才,又不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只要暗中谋划得当,未尝不可一击而中。机会,就在眼前。”

    华澜庭的一番话说的五皇子泓史黯然不语,心中却颇为所动。

    他一直以来只是认为自己作为庶出,天然势力薄弱,没有争夺的本钱和机会,于是把精力全数放在了兵伐战阵的爱好上,疏于结党营私,只想着做一名统兵大将和领军王爷为国效力,但并不代表内心深处没有任何登临大统的想法。

    如今这个欲念被华澜庭勾起,却是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当下在心里权衡利弊,反复盘算着自己后发制人的可能性。他谙习兵法熟读韬略,这一思考起来,各种实力对比和阳谋暗计在脑海中纷至沓来般推演起来。

    华澜庭见五皇子心有所动,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重要的是快刀斩乱麻。一是久拖之下其他皇子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大,王爷需要的出其不意;二是东瀛秘药的有效期只有半个月,此药配制耗时且艰难,松下要骑手里也只有一份备用,也就是说王爷对代子的利用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拖的久了,其他东瀛暗子可能会不再受代子节制;三是我停留的时间也有限。难度是大了点儿,不过我相信以王爷之能,定可想出办法。”

    泓史这时抬头望向华澜庭,苦笑说道:“这难度还真不是一般大啊。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样做对恩公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另外可有具体方略教我?”

    华澜庭摇摇头:“夺嫡继位和解除倭患对王爷本身和文澜帝国来说,不论从长远还是近期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然如果失败就另说了,这个看王爷自己了。对我而言,稍微说多一点,我只要王爷今后以解决倭患为先,不对邻国妄动刀兵就好,其他并无所求。再有,宫斗和权谋非我所长,我倒是建议王爷可以让代子出来,此女受过训练,长期侵淫这些事,倒是可以听听她的建议。”

    泓史若有所思地看看华澜庭,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北边恒王朝使者已经来到南崚,据说是想联合我朝对付尘王朝。恩公这么讲的话,我对恩公的身份倒是有所猜测,不过恩公既然不愿坦承,那也不必说破。”

    华澜庭心下一惊,面上却微笑不语,见他如此,五皇子接着说:“代子对朝中各路势力实力和动向的了解不比我知道的少,确实可以叫来一议。”边说边招手示意,叫过一名侍卫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松下库代子独自走了过来,见到华澜庭在场,不由面现惊惧之色。

    泓史先是和代子两人低声耳语了片刻,代子听后沉思了不短的时间,向五皇子点点头,又看了看华澜庭,对泓史说:“妾身对此事已有了一些粗浅初步的想法,可以和王爷与这位华少侠一起斟酌一二。”

    五皇子笑道:“很好,你先和华兄弟招呼见礼,不要再想着之前的事了,如今大家既然结成统一战线,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

    代子依言走到华澜庭身前,弯腰躬身福了一福,说道:“代子见过华少侠,谢过少侠当日不杀之恩。”华澜庭就要抬手虚扶。

    突然之间,代子猛伸手从头上发髻之中抽出一柄小剑,闪电般刺向华澜庭咽喉!

    与此同时,五皇子泓史一拍面前桌案,桌案另一侧两道暗器疾飞而出,射向华澜庭两肋,而他本人也从桌案下快速抽出一柄短剑,飞身而起,袭向华澜庭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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