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双氏一家像是行军打战一样,精密的排兵布阵。双老栓和双福田分别带着自己的内人,兵分两路去找大宅院。双家姐妹两留在家里,负责做饭,供应粮草。

    田宇顶着黑眼圈走出牲口棚。这一晚上睡得甚是乏累,梦一个接着一个,傻傻的分不清是梦是醒了。

    洗漱一番后,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好不容易碰了一个双青青落单的空挡,田宇将双青青叫到一旁:“我这要写封家书,你带我去见见张秀才啊!”

    双青青想都没想,就拒绝道:“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帮姐姐做饭呢。”

    一番软磨硬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在田宇开出3盒桂花糕后,双青青才松口,答应带着田宇去见张秀才。

    两人一合计,跟双凝随便编了个借口,说是为新宅添置家具摆设,要上街去转转。双凝也不起疑,爽快的答应了。

    一路上,田宇黑着脸,不停的在脑子里想。

    若是这个张秀才虚有其表,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己有的是办法让他原形必露。怕就怕,张秀才是个踏实的本份人,两人郎情妾意,自己还能否棒打鸳鸯。

    谁说的有守门员就不让进球了,只要锄头舞的好,就没有挖不倒的墙角。田宇暗下决心,今后夜以继日的缠着双凝,一定要俘获她的芳心。

    不多时,双青青带着田宇来到县北街的中段的十字路口。这个路口是青州县的正中心,也是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

    “喏,张秀才就在那边摆摊。平日里卖写书画糊口,也帮人代写书信”双青青朝西北角一努嘴说道。

    西北角这一带,是这些文人卖字画的集中地。每次路过,田宇都是匆匆一瞥,对这些舞文弄墨的事一直都不感冒。

    自古文人都是自视清高,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田宇最不喜欢的,就是和这样的文人打交道。这类人都有一种通病,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双青青带着田宇来到一处画摊前:“这就是张秀才的画摊。”

    只见桌上铺了几幅画,后面的架子上空空如也。想来是刚刚出摊,还没有将所有的画作展示出来。

    田宇先是扫了一眼桌上这几幅画。大多是一些梅兰竹菊,花鸟鱼虫的的风景画。即便田宇不是特别懂,多少也看出一些,这些画作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底怕是也画不出来。

    一位二十出头的男人,将一卷卷画轴铺开,头也不抬的说道:“二位若是买画,就自行挑选。若是代写书信,那还需稍等片刻。”

    就在摊主说话间,田宇已经将他打量了一个遍。这个张秀才,面若冠玉,眉眼清秀,颇有些文人的儒雅。虽说一身粗布麻衣,依然掩盖不了他的气宇轩昂。

    难道双凝是个颜控?肤浅,太肤浅了。因为他是秀才?寒窗十余载,不照样撂地摆摊么!

    一副谁都欠他200吊钱的样子,言语间就拒人千里之外。不管如何腹诽,田宇知道这就是文人的风骨。

    偏偏这种文人风骨,对少女有着致命的杀伤力。更别说这个张秀才长的颇为白净,简直就是满腹经纶的小白脸。

    田宇翻着桌上的画作,没话找话的问道:“这都是你画的?”

    摊主继续忙着将自己的画展出来,随口说道:“不知兄台有何见教?”

    “啧啧.....”田宇咂咂嘴继续说道:“就这种水平,怪不得只是个秀才!”

    摊主直接动怒:“哪里来的山野村夫,竟敢大放厥词。”

    双青青闻到了火药味,赶紧拉田宇的衣襟:“姐夫,你不是来写家书的么?”

    此刻的田宇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根本就当双青青的话是耳旁风。

    “山野村夫都能看出你画的不好,可见你的画作太一般了”田宇说完还不解气,继续说:“就这种水平,都不如我三四岁的水平。”

    田宇的一番话,实属恶毒,气的摊主指着田宇:“你.....你.....”

    双青青肠子都悔青了,这次玩的太大,不知该如何收场,只能拉着田宇:“姐夫,咱们走吧。”

    “不急,马上就乔迁新居了,我挑几幅画挂在家里”田宇谎话张嘴就来,根本不需要过脑子。

    正在这时,耳旁传来苍老的声音:“若是诚心买画,老朽自然欢迎。只怕小兄弟,买画是假,找茬是真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来是过路的人,撞破了自己的故意找茬。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田宇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位满脸褶皱,胡子都白了的老者,背着双手,朝田宇走来。虽然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花甲,但是这两步路走的虎虎生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像是位老者。

    “这位老伯,我真的是诚心买画。只是这些画,水平一般,实在是看不上啊!”田宇无理搅三分的说道!

    “各花入各眼!画画,确实不是我张秀才所长”老者拍拍田宇的肩膀继续说道:“只是小兄弟能否一展身手,让老朽开开眼?”

    什么?

    张秀才?

    田宇用手指扣扣耳朵问道:“你说你是张秀才?”

    “正是老朽”老者高昂着头颅,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

    “那.....他是?”田宇指着方才的摊主问道。

    “他是老朽的外甥”张秀才随口便答。

    像是为了印证老者说过的话,刚才那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开口道:“舅舅。”

    卧槽!

    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田宇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大!这老头才是张秀才?那双凝不是颜控,分明是恋父情节啊!

    田宇急忙看向身边的双青青,迫切的需要双青青给自己答案!

    双青青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老头是张秀才?”

    “对啊!就是他。”

    “你不是说你姐,一提起张秀才就发笑么!”

    “确实发笑啊!总是笑这老头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总想着金榜题名中状元!”

    两人窃窃私语没聊两句,就被张秀才打断:“怎么?方才还大言不惭,现在怕出丑了?年轻人,吹牛皮可不是件好事。”

    田宇感觉头都大了,好端端假想出来一个情敌,居然还是一个老头!当务之急,是赶紧脱身,等有机会在问青青是怎么回事。

    “张老伯,小子确实口无遮拦,不如我多买两幅画”田宇打着商量,希望这位老爷子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这些画怎能入你法眼?”张秀才先是挖苦一句,顿时摆起架子:“不管你出多少银子,这些画都不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说这些文人不好相与。骨子里透着迂腐,拿银子回家吃饱穿暖他不香么!

    这时张秀才的外甥可算得了空,阴阳怪气道:“我舅舅可是当朝秀才,天子门生。你辱了我舅舅,就是有辱当今圣上!若是你不拿出真才实学,就去告你个欺君之罪!”

    外甥得马屁,拍得张秀才很是舒爽!对外甥投出一个满意得微笑后,张秀才把头抬得更高了!

    这是田宇穿越至今,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及皇上。很长得一段时间里,田宇对皇上都没有概念。每天都在为卖身契奔波,皇上太遥不可及!

    一番连唬带骗的话,吓得双青青眼睛泛红,含着泪花:“姐夫,都是我一时贪玩,害了你!”

    田宇摸摸双青青的头,笑道:“都小事!就他们这种水平,姐夫闭着眼都比他们画的好!”

    三番两次遭到羞辱的张秀才,终于有些动怒:“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原本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只需敬茶赔罪,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现在你若是不如我画的好,我定将你告到县衙!”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hello kitty!

    田宇先是吩咐双青青去找根木炭和刀子,接着对张秀才说:“既然是比谁画的好,总要找些人做评判!”

    “这还不简单,这条街上最不缺的就是品评书画之人”张秀才说完,便打发自己的外甥去请评判。

    片刻间,双青青带着刀子和木炭回来。田宇用刀子,小心翼翼的削着木炭,削成铅笔的样子。

    中途双青青问了几遍田宇这是在做什么用的,田宇也不解释。只是安慰双青青,说是取胜的法宝。

    张秀才见田宇弄得手上黢黑,更是嗤之以鼻,还在心里骂这就是个朽木。

    没让田宇久等,张秀才的外甥带回来三个评判!其中一个大腹便便,俨然就是一副商人的嘴脸。另一个是一位老者,骨瘦嶙峋,身上的衣服带着厚厚的补丁。

    最让田宇意外的是最后一位评判。这位评判是个女子,当初有过一面之缘,林家的二小姐,林书婧。

    张秀才简单的和三个评判寒暄一阵后,对着田宇说道:“莫说我年长欺负你,今日你我一同作画,画什么由你选!若是你技不如人,就当街给我磕头赔罪!”

    “小子不才,若是侥幸赢了你呢?”田宇开口问道。

    不待张秀才开口,大腹便便的评判说道:“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张秀才的画作,那是远近闻名,你想赢他,再练个几十年吧!”

    另一位老者评判接口道:“年轻人心高气傲,受些挫折不是坏事,张兄莫要手下留情啊!”

    还没有比过,这帮人直接给自己判负了!

    田宇顿时来了脾气:“这样,我若是侥幸赢了,你就回家颐养天年吧。别再费劲参加什么科考了,要高中早就中了,还能等你到这个岁数。”

    “大胆狂徒,你可知秀才公一生科考,多少书生视其为楷模。试问这样的人,岂容你这样的宵小横加指责!”林书婧凝眉瞪眼道。

    田宇顿时觉得自己日了狗了,张秀才找的评判该不会是他的迷弟迷妹吧!

    “老朽自问,赢他不费吹灰之力,答应他又有何妨”张秀才一番托大的言辞,瞬间将逼格升华了。

    一番话,将双青青原本不多的期望彻底掐灭:“姐夫,都是我不好,若是你输了,我替你磕头赔罪。”

    “说实话,我挺佩服这老头的”田宇先是发自肺腑,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这个世界是属于咱们年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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