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阳又提了几个问题,能回答上来的凤毛麟角。

    这帮中院弟子修炼的道书,都是拿钱从传功阁买来的,而传功阁的丹经是荆国政府从各处收集来的,五花八门,什么“无量丹经”,什么“太乙金华神丹经”,什么“龙虎天元大丹经”,什么“阴阳五行玄丹书”,什么“先天五行神炁大法”,名字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每本丹经修炼的体系和功法全不相同,同一个名词也都各有许多解释。

    中院弟子每人一本,各练各的,都是用大价钱购买,自然珍而重之,生怕被别人偷学。

    以灵阳的高度和他掌握的丹道体系框架来看,这些所谓的丹经连旁门左道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些凡夫俗子,得了点丹道的皮毛概念,无限发挥想象,搞出来的气功炼法。

    说白了,这些都是气功,属于无数的范畴,因为没有采药炼药,虽然各种真丹大药名词满天飞,但根本没有摸到采药的门槛,更别说炼丹了。除了少数几本能凝铸丹田,修入真元期,绝大部分修到转生期已经是极限了。

    再加上无人指点,几乎没有老师成系统地教授讲解,个个盲修瞎练,真难为他们能修到现在这个水平,灵阳觉得,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好。

    灵阳放低标准,挑了十个看着精明能干的青年,带回玄璧崖听用。

    到了玄璧崖下,只有白水真人的四个徒弟,或倚靠树下,或斜坐石上,吊儿郎当地等着。

    “那三个人呢?”灵阳问。

    山苍子说:“不知道啊,我们从来这里,就没看到人。”

    这是故意要给我难堪啊,灵阳想笑,摆手:“走,跟我去请他们。”

    四人相互对视,也想看好戏,各自整理衣衫,跟在后面。

    灵阳首先到的是传功阁,传功阁是俗称,大名叫丹经阁,专门收藏丹经之所,是个三层小楼,建在一片小湖泊上,左侧还有个刻满符篆的大水车,被从崖上流下来的瀑布冲拂,缓缓转动。

    水车上绑着许多竹筒,车轮转动时,竹筒把水带到高处,浇到临山的水道里,水道回环流动,形成阵势,金水相生,十分厉害。

    此时,阵法被从里面关闭,众人才往木桥上迈步,周围风起云涌,水里面咕嘟嘟涌现气泡,跟开锅沸腾了一般。

    灵阳觉得这种做法很幼稚可笑,他朗声说道:“谢正,你打算在里面躲一辈子吗?”

    过了片刻,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浑厚声音:“院主,我正在努力突破瓶颈,凝练金丹,要闭关百日,不能协助院主炼丹了,还请恕罪。”

    灵阳上山将近两月,见过这谢正三次,知道他虽然已经把人仙和鬼仙的功夫都修炼完成,但要想性命合一,凝练内丹,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现在炼丹,毫无可能。

    灵阳毫不客气地说:“突破瓶颈,凝练金丹,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要走火入魔,我帮你看看,助你一臂之力。”

    他取出丹主玉印,掐诀一指,激射出一道白光,那守护丹经阁楼的金水禁法立即失效,湖面上迅速恢复风平浪静。

    灵阳带头穿过曲折的木桥,来到阁楼前面,这里也有铜墙铁壁的符箓禁制,但灵阳是院主,他手上的玉印权限最大,丹学院内任何地方,他都畅通无阻。

    灵阳说:“谢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莫要不识时务。”

    谢正在门里面急怒交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拿着个不知从哪里偷来的丹方迷惑了九爷,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里颐指气使,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跟我们耍什么官威?你真以为你能做得了丹院院主么?”

    灵阳惊诧不已,他能够感觉到谢正三人不服自己,不愿意听自己指挥,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怨恨自己到这种地步,这番话每个字都充满了深深地怨毒,让人不寒而栗,隔着门都仿佛都能看到一双爆满血丝,杀意腾腾的眼睛。

    不解之余,灵阳也动了怒气,沉声问:“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有什么事伤害过你?”

    “我为什么这样说?”丹经阁大门轰然洞开,身材高大,穿着蓝布道袍的谢正迈过门槛走出来,“我师父为了炼制定风丹,为了完成九爷越来越高的定额,殚精竭力,炉火日夜不息,终至走火,驾鹤升天。他走之乎,定风丹的炼制由我们兄弟继承,这丹主之位,自然也应该由我们兄弟接任。我作为我师父的大弟子,理应肩负起责任,因为我不是金丹真人,九爷才找你来……”

    灵阳说:“就算没有我,也有白水道人。”

    “白水道人我听过他的大名,他的道行跟我仿佛,我愿意跟他公平竞争,不管是比拼法力,还是较量医术,我自有胜过他的把握,若是输了,我也心甘情愿。”谢正越说越激动,用手指着灵阳,“你说你是金丹老祖,可是你从头到脚,哪里有半点金丹老祖的气象?你有什么资格接替我师父做一院之主?若非看在九爷面上,我焉能容你逍遥到现在?”

    “原来是我抢了你的位置。”灵阳叹道,“你修成人鬼两大仙位时间不长,于丹道方面也毫无建树,都是循着你师父的旧路,照方抓药,就骄傲成这样。你不服我,何妨等我把那一炉脱胎换骨丹炼出来再发作?”

    谢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不,配,指,使,我!”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炼这一炉丹,必须要一个鼓风童子,你不肯配合,丹就练不成。”

    如果是用小炉炼制十来颗,灵阳完全可以独自胜任,但是要用到炼制几百颗的高炉,还是传统的高炉,灵阳一个人做不来,非得有人配合不可。

    他拱手向周围说道:“寒雨真人,这人阻挠炼丹,还得请你出手。”

    话音方落,从后方吹过来一阵带着水汽的冷风,自湖面上直扑丹经阁大门,那十个中院弟子跟君迁子四人全都觉得头皮发麻,直打寒颤,吓得纷纷避让。

    湿风扑面,谢正惊惶,急忙放出飞剑横在身前,脚下退步,同时大喊:“霜雨先生手下留情——”

    话只喊了一半,水汽之中出现了一片片透明的花瓣,有桃花瓣,有杏花瓣,有樱花瓣,有李花瓣,俱都透明无色,似水晶,似玻璃,又像是千万点薄薄的雨滴,劈头盖脸往谢正身上涌去。

    谢正吓得要死,最后“留情”两个字陡然拔高,成了破了音的尖叫,知道单凭一口剑抵挡不住对方的剑势,慌忙发动腕上带着的翡翠珠串。

    十八枚珠子脱腕飞出,在他面前拍成一个圆圈,每个珠子都绽放出翠绿色的光润,相互之间连成一片,组成一片圆形的青光屏障。

    “噼噼啪啪……”千百枚透明的花瓣接连不断打在屏障上,掀起点点涟漪。

    青光看似挡住了敌人的剑气,然而只过了数息功夫,青光炸裂,翡翠珠子全部碎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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