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玑这倒霉孩子,应该赶赴河东去了吧?”虎牢关中,何瑾坐在藤椅上托着下巴,感受着春夏之交的好天气。

    又由于还将位置选择在了城楼上,吹着习习的凉风,更是感觉浑身毛孔都透着一股子舒爽。

    当然,城楼之下的将校偶尔望上他一眼,都止不住摇头叹息:唉,今日的主公又在抽风了呀。

    可众人都看到了他的惫懒,却不知他的心忧如焚。

    如今群雄并立,逐鹿天下的态势已现。

    袁绍、袁术这两位更是凭借家世名望,迅速壮大起来,其他那些士人也都实际上脱离了汉庭的掌控,纷纷划地自治

    这种感觉就跟前世考试,班上的同学们都交卷了,自己还在冥思苦想题该怎么做一样,实在令他蛋疼不已。

    而趁着此番白波贼肆虐,勾搭上牛辅奔赴河东,就是何瑾想出的解题思路。但问题是,挡在他面前的,还有一道难关。

    就是孙坚那位猛男。

    人家只承诺暂时不攻打雒阳了,又没说以后也不打。最主要的是,门口始终有这么一头猛虎趴着,老董睡觉也不安生。

    所以,要想愉快地奔赴河东,还得将孙坚弄走才行。

    想到这里,当即回头望向史阿,道:“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然办妥。”

    “一点都不像办妥的样子啊。”何瑾就更郁闷了的样子,道:“我暗中使了那么大的劲,怎么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是力道不够猛,还是技术不厉害?”

    一旁的臧洪,怎么听这话都觉得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挺正常

    但他关注的重点,也根本不在这话上面。而是搞不清楚,何瑾到底让史阿做了什么:“主公”

    “别问了。”

    何瑾这会儿一点欺负老实人兴致都没,直接摆手坦白道:“我派人在冀州那里,散布了些消息,说袁绍乃袁家庶子,讨董一战中表现又那么差劲,根本不配统领群雄。”

    “同时呢,又吹袁术是袁家根正苗红的嫡子。且麾下大将孙坚,一举击破董卓两万精锐,将其赶回了长安”

    “然,然后呢?”

    “然后就是袁家那两位,必然要在名声方面上争一争的。毕竟他俩之所以能迅速崛起,靠得都是袁家四世三公的名望。”

    “有了这个名望,他们才能振臂一呼,从者云集。有了这个名望,他们财力物力一应不缺,人人上赶着去送。”

    说道何瑾就叹了口气,幽怨望着臧洪道:“反观我这里,先父的名倒是天下皆知,但那却不是名望。我想干点啥事儿,都得弯道超车才行。”

    “就比如说弄几个属下,就得先去抢,抢来后还得慢慢感化。让他真心了解我是什么人,是实实在在为天下黎庶办事儿的,他才会在大半年后投效”

    听到这里,臧洪不由面色羞愧。

    但忍不住地,也小声嘀咕了一句:“可主公这等坑蒙拐骗的速度也不慢,才一年多的时间,麾下已人才济济。”

    这话入耳,何瑾顿时老脸一红。但内心,又觉得有些小高兴:果然,无意间的拍马屁,才最为令人舒爽。

    一年多时间能骗来呃,不对,能靠着人格魅力感化这么多人,充分说明自己的魅力很强大嘛。

    不过,话题好像有些跑远了。

    “呃呃反正不管怎么说,名望才是袁家那两兄弟的根本。袁绍如今受到如此冲击,必然会采取行动的。”

    “而袁术名望大涨的来源,其实是猛虎孙坚。所以我一番挑拨后,袁绍应该会向孙坚下手才是”

    “主公”听完这番解释的臧洪,表情就有些放松了,道:“如此推论太匪夷所思了,很多环节似是而非,有些更是异想天开。”

    散布谣言离间两兄弟,最后却会导致袁绍出手对付孙坚?这中间的跨度未免也太大了。至少在臧洪看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可何瑾对于这样的反应,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哀伤地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智者大多是孤独的。与众不同的思维,让他们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说着,就一副顾影自怜的样子:“而如我这样的,不仅是孤独,都已是孤独寂寞冷了”

    臧洪顿时一掩面,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意志不坚定,就从了这么个货?

    而史阿的反应,就更有意思了。

    先扯了一下嘴,才道:“呵呵主公的确感觉孤独寂寞冷,但大概不是因为聪明绝顶,而是春天来了,开始思念蔡小姐了。”

    这下何瑾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羞恼,道:“你是不是偷看我写给琰琰的情诗了,否则,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嗯?”史阿和臧洪二人闻言,顿时感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主公,你果然是我们预料的那等骚人!

    情诗,都被你玩坏了啊

    何瑾这下就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要凭空污蔑我和琰琰的清白?”

    好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葛衣的游侠上来,附耳向史阿说了些什么。

    史阿闻言则一下睁大了眼睛,随即郁闷地看向臧洪道:“臧功曹,袁绍那里,还真的出手对付孙坚了”

    “适才那游侠乃九江人,言依附袁绍的九江太守周昂,已调动兵马北上,意欲偷袭阳城,断了孙坚后路。”

    “这?”臧洪顿时一脸震惊,却还是感到匪夷所思。

    也就是此时,一名传令飞奔而来,向何瑾禀告道:“中郎将,孙坚营中有异动,看样子是要拔营而走,不知要奔往何处。”

    “哦,知道了”

    何瑾便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从藤椅上起身,对着虎牢关外的大好风景,任凭凉风拂过他的发梢。

    随即,才悠悠地向城楼下走去。

    而嘴里,还轻哼着一首古怪的小调:“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独自在顶峰中,冷风不断的吹过,我的寂寞,谁能明白我?”

    臧洪就愣愣看着何瑾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石阶下。

    他神情木然,双目呆痴,感觉眼前的一切显得都有些不真实,充满了现实魔幻的讽刺:袁绍不是主公的仇人么,怎么好像主公让他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史阿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习惯了就好最初跟了主公的时候,我也是每天都有三观被震碎的感觉。”

    “何为三观被震碎?”

    “就是主公会将你的认知、观念,你认为理所应当的想法,全都给推翻重来。你想反抗,辩驳,你为此而痛苦、纠结、夜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不应该可事情就在主公的操纵下发生了,让你又不得不相信。”

    “那,那岂非很痛苦?”

    史阿闻言,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落寞忧伤地道:“其实,习惯了就好你才刚来,还有些不适应,慢慢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言罢,史阿也转身离去。

    只是那倔强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萧索,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六天后,贾玑回来了。

    言河东那里的事儿,办得很成功——反正根据他的说法,牛辅得了贾诩的占卜解卦后,顿时眉飞色舞。

    他又趁机向牛辅吹嘘了一番,何瑾如何奇袭河阳津,计破酸枣十万大军,又与猛虎孙坚斗智斗勇,稳占上风

    最后的结果,牛辅非但欣悦地送贾玑出门,还送了不少金珠丝帛。

    没错,跟了雁过拔毛的何瑾这么长时间,他早已不是当初清纯的少年。在老爹那里没得到便宜,当然会在牛辅那里找补回来。

    他,真的已不再纯洁。

    至少,精神上不是。

    又六日,何瑾便看到了一位熟悉的家伙:李儒。

    并且,李儒此番还带来了董卓的召令,命何瑾入长安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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