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仕远听的一怔,看向她,双眼也不由眯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乔苒摇头,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能打造出那样的机关的应该不是普通人。”

    甄仕远道:“匠作监做的话一定会有记录在册,一般而言在哪家做了机关什么的,大家未必会亲眼见到,但都应当是知道的,而且这也是有册可查并且时常维护的。”

    毕竟机关嘛,若是用的时候出了问题,那可是不得了的事,自然得每隔一段时日检查一番。

    说完这个,甄仕远又道,“不过机关这种事多的是为了出其不意,经过匠作监的手知道的人就不少了吧,如此要做到出其不意就有些困难了。所以其实这长安城豪族中有不少做机关并没有通过匠作监,而是找了别人。”至于出自哪个工匠之手,做出的机关如何就由他们自己判定了。

    所以,原家机关的事其实论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说了那么多话有些口渴了,甄仕远拿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了起来。

    女孩子哦了一声,半晌之后,再一次开口问道,“譬如董大监师弟那样的?”

    回应她的是甄仕远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乔苒吓了一跳,忙问了一句“大人你没事吧”而后就要找唐中元去叫大夫。

    “不过……被水呛到罢了,找什么大夫?”甄仕远一边咳嗽着一边顺着气,而后还不忘抬手指着她颤了颤,瞪她。

    “我是知晓了,同你说话时可千万不能喝水。”待到气顺了,甄仕远才一边捋着胸口,一边看着她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语带双关?”

    这话说罢,不等乔苒说话,他又继续道:“对,譬如董大监师弟那样的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你突然提到董大监师弟做什么?是怀疑这个机关是他做的不成?”

    “这倒没有,毕竟那机关看起来一点都不美,并不符合董大监师弟素日所做机关的风格。”乔苒解释着,而后一摊手,道,“就是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想到罢了。”

    原来是突发奇想而已,甄仕远松了口气:“你这等靠猜的可不行,没得将人吓一跳。”

    乔苒道:“可是外头都在说我运气好。”

    “你运气好不好你心里没数?”甄仕远白了她一眼,而后挥手赶人,“好了,原家现在乱的很,你我都不要掺和进去了,好好的呆在大理寺里摸鱼不好吗?”

    大理寺的库房快成她的书房了,拿卷宗当话本看的她估摸着也是头一个了,真不知道是怎么看的进那么多卷宗的。

    乔苒哈哈一笑,转身临走时还不忘拿走了河道图,而后走了出去。

    ……

    ……

    原家的事情对外封锁了消息,当然所谓的封锁可以说只要不是天子插手的封锁,对于不少位高权重的大人来说还是很容易就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的。

    不过对于好奇心深重的大理寺官员就不行了,他们也未为难知晓内情的乔苒,毕竟这种不可说之事大家都懂的,谁若是管不住嘴了,真追究起来可是掉脑袋的事。

    但即便不问乔苒,封仵作带回大理寺的几具尸首就放在大理寺,是以还是有人趁着封仵作去茅厕的功夫进去看了片刻,而后偷偷跑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早等在一旁的几个年轻官员连忙围了过来。

    “运了四具回来,”偷跑进去的官员小声对大家说道,“脸都被毒浸黑了,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看着是被机关什么的乱箭,乱机关的弄死的,死状真是太惨了,我都不敢多看了。”

    众人听的一片哗然。

    ……

    陌生人对于这等不相干的人的死状都有些不敢看,更别提熟悉的人了,几个焦家老者在院外对视了一眼,片刻之后还是有人叹了一声,当先抬脚踏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个丫鬟正在来回走动,似是有些焦灼,见到几个焦家老者过来便上前施了一礼。

    其中一个焦家老者也认出了这个丫鬟,便开口唤了她一声“水行”。

    水行嗯了一声,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见她这副样子,那开口唤他的焦家老者也忍不住皱了眉。水行这个丫鬟他们是知道的,运气好入了原诸的眼,大抵是见多了会使心眼脑袋聪明的,这个直来直去的丫鬟反而是他院里最得宠的丫鬟,而后还给了原娇娇做丫鬟。他们平日里也见过这个丫鬟的,直来直去的,性子也算活泼。

    当时原诸还笑言说这丫头的性子绝不会改什么的,可没想到改的这么快,眼下的水行哪还有先前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原娇娇。这个让他们也觉得头疼的孩子,那个孩子当然不会死,毕竟大殿下就是她的保命符。可眼下的问题是原诸要怎么处理这个孩子。是留下来吗?毕竟如此嗜杀,平素里乖巧的一个孩子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哪个看到不怕?可若是不留下来,原诸又准备怎么做。

    “你……”那焦家老者沉凝了一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转身对身边几人道,“我们进去看看原诸吧!”

    听说原诸醒了,这样的交情自然是要探望的,不过他们更重要的目的却不是探望原诸,而是问一问他对原娇娇的处置。

    屋内的原家老祖宗不但醒了,人也坐在床上,显然没什么大碍,可是他脸色却着实算不上好看。这倒不是因为那一昏,而是事情本身。

    待到挥退了下人之后,有个焦家老者试探着开口了:“原诸,你看娇娇那孩子现在成了嫌犯,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这一句也是为了探一探原诸的口风,看看他准备怎么对待娇娇。

    “嫌犯?”原家老祖宗苦笑了一声,开口了,“不用问了,这件事是娇娇做的。”相比众人还留存的一点质疑,他对此却是没有一点质疑。

    “议事堂的机关整个家里我只告诉了娇娇一个。”原家老祖宗苦笑道,“原本是为防自己年纪大了,图遭不测,好有个人知晓这些,但我没想到……”

    没想到她会用这个机关来杀人,而且杀的不是别人,是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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