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木槿握紧拳头,冲了上去,直接往黎县官的脸上来了一拳,黎县官被打得整个头歪了过去。

    所有人都很诧异,没想到,这个白衣飘飘的大夫会如此激动。

    双手被押的黎县官嘴角流血,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戴斗笠的人,激动地骂道“你这个疯子!居然敢殴打本官!你知道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吗?!”

    傅木槿伸出双手揪住黎县官的领口,痛心地质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本来可以被救吗?你知不知道,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

    “你真是疯了!不烧死他们,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染上瘟疫!你不是已经施救过了吗?你要是当初能治愈他们,本官需要多此一举,烧死他们吗?都是你的错!明明医术不精,还要拖延时间,要是早就烧点这条村,一了百了,百姓们还用担惊受怕吗?”

    “歪理!全都是歪理!”

    傅木槿松开他的衣领,指着外面说道“他们之所以染病是因为护城河!”

    “傅大夫,这是什么意思?”九王爷诧异地问道。

    “王爷。”傅木槿失落地说道“草民大概已经查清楚了瘟疫的源头了。”

    九王爷默许点头。“请说。”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半信半疑地等着傅木槿的话。

    “建造护城河是为了防御野兽和敌人的入侵,万琼国虽年年征战,可是有王爷带兵,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护城河也渐渐失去了它原本该有的作用。村民们在附近兴建村落,依山傍水,休养生息。”

    傅木槿顿了顿,忍住鼻酸,继续说道“可偏偏因为这样,护城河的河道堵塞多年,也无人知晓,在两个月前,正值梅雨,雨后,山青水绿,看似清澈的河水,实则早已浑浊不清,污秽不堪。”

    “曲家村的瘟疫就是在那时起,起初是小孩,后来是老人,最后,村子里的大部分都病倒了。全都是因为他们喝了护城河里的生水。”

    “生水?”林副将疑惑地问道。

    “没错,距这里不足百里的小镇,之所以无人患病,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的河道和护城河并不相通,再加上全镇人都喜爱饮茶,所有喝过的水都是煮过的。”

    “煮过的水…”

    听到这里,九王爷陷入了沉思,黎县官出言反驳道“胡说八道!如果是护城河里的水有问题,为何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这个梅雨季后才出问题。”

    “是啊,没理由这会才…”衙役们开始窃窃私语了,忍不住私下讨论了起来。

    “是啊,为了救人,也不能瞎编啊!护城河在这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

    一稻诧异地看着周围人,他们居然都不相信公子所说的话!

    却愿意相信这个狗官的胡诌,

    “现在不就出现问题了吗?”

    突然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偷溜进来的颜舜华。

    “你怎么会在这里?别捣乱!”林副将大眼一瞪,急匆匆地过去拎起舜华的领子,想把她扔出去,却发现自己提不动。

    “等等。”九王爷抬手,“让他说下去。”

    “属下遵命。”

    既然王爷开了金口,林副将也只有放开颜舜华了。

    舜华嘟囔着粉扑扑的脸蛋,小声骂道“狗仗人势。”

    “你!你居然说我是…!”话说到嘴边,林副将就是说不出口。

    颜舜华懒得理身后的林副将,走上前,望着趾高气昂的黎县官说道“县官大人我是见多了,但是像你这样不负责任,草菅人命的狗官,小爷还是第一次见!”

    “狗官?朝廷命官皆是天子门生,辱骂朝廷命官就等于辱骂当今圣上,你可知你要砍头的?”黎县官伶牙俐齿地威胁道。

    “你是耳背了吗?”颜舜华笑了笑,转身望着在场的人说道“在场三十多双耳朵都听见了,小爷刚刚骂的不是朝廷命官,而是草菅人命,滥用职权的狗官!黎大人,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还懂对号入座。”

    一稻卖力拍手,“说的好!”

    “你!”黎县官气得额头都快冒烟了,正想反驳。

    舜华率先打断道“你什么你?护城河堵塞多年,你不去清,这是监管不力,百姓患病,你不去治,这是草菅人命,瘟疫源头,你不去查,这是玩忽职守!若是将你的罪状昭告天下,本小爷保证,不出三日,定能摘下你的官帽!免去你的官职!”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瘟疫源头就是护城河?有何凭据,这些染病的人不会传染给别人?”黎县官不死心地反问道。

    九王爷抬眸望着颜舜华,她方才那番辩论,实在铿锵有力,但是算不上无懈可击。

    一日没有真凭实据,一日都无法入这狗官的罪,解决瘟疫的事。

    “公子,你不是早就想到计策了吗?去告诉王爷啊!”一稻望着傅木槿,着急地说道。

    只见,这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摇了摇头,满怀信心地望着舜华。

    “证据当然有!”

    颜舜华信誓旦旦地转身说道“王爷,草民的大伯父曾经得过一模一样的病,可是当年却没有蔓延成瘟疫,你可知是为什么?”

    “为什么?”九王爷蹙眉反问。

    “因为草民不才,发现了病因。当时草民跟着家父前往异地,照看大伯父,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虽然大伯父不幸仙逝,但是家父和我们都没有染上疫症,平时随身伺候大伯父,负责端尿盆的小厮却染病了。”

    “这不奇怪,这小厮应该早就染上了,后来才发病。”

    “非也,草民留意到,这个小厮不爱洗手,还贪凉爱喝井水。每次,他给我大伯父端茶端饭,端尿盆都是用的同一双没洗过的手。”颜舜华伸出食指朝天转了一圈。

    见状,衙役们忙捂住嘴,忍住想吐的冲动。

    “你是想告诉本王,那小厮是碰过你大伯父出恭之物,所以才染病的?”

    “不止,他因为不爱洗手,所以每次喝水的时候,把手里的污秽之物都喝进肚子里了。”

    很好,颜舜华终于成功把衙役们弄吐了。

    林副将在一旁,更是吐得七荤八素。

    “所以,草民有一计策,能证明病源是不是出自护城河!”

    颜舜华双手作辑,胸有成竹地望着九王爷。

    “说!”

    “请王爷…抽干护城河的水。”

    一稻惊呆了,他诧异地看了看颜舜华,又转头看向傅木槿。

    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颜舜华口中所说的计策,居然和他家公子在客栈收拾东西时所想的计策,居然一模一样!

    “抽干护城河?”

    九王爷疑惑地望着颜舜华,他可知抽干护城河是多大的工程,这样劳民伤财,若是最终都没有结果,情况反而不利。

    闻言,狗县官奸笑不止,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

    抽干护城河?这种傻办法也亏这胖子说得出口。

    好啊,让他来帮帮你吧。

    这下子,太子就有借口拉九王爷下马,夺回玉门令了。

    “王爷,这个主意好啊!只要抽干护城河的水,你就能明白下官的良苦用心了。知道这个胡说八道的死胖子和这个江湖郎中串通一气,诽谤下官!”

    颜舜华和傅木槿同时望着尖酸刻薄的黎县官,扬起嘴角。

    “傅某斗胆提议。”

    “草民斗胆提议。”

    他们诧异地望着对方,没想到二人会同时开口。

    不知为何,明明刚刚才遇见,却像认识许久一般默契。

    “傅某觉得若是要抽干护城河的水,黎大人身为父母官,应当参与其中,与大家同心协力才是。”傅木槿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等黎县官反驳,颜舜华补枪道“草民也认为,黎大人应该身先士卒,弘扬爱国爱民的精神,带领全家一起身体力行,亲自下护城河帮忙抽干河道。”

    “你…”黎县官刚想反驳就被打断,刚想反驳又被打断。“你…”

    “这样也好,可以早日查清真相。”傅木槿心领神会地点头。

    “早日证明清白才更重要啊,黎大人!”颜舜华憋着笑,力劝道。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把狗县官堵得哑口无言。

    九王爷看得很是过瘾,于是扬声道“准了。梨千城县官体恤民情,决定带领黎家上下,一起帮忙抽干河道的水。他日,本王一定会上奏黎县官今日的‘恩德。’”

    黎县官一脸错愕地跌坐在地上,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他是被两个无名小子给耍了吗?

    全家一起清理河道?

    随即,九王爷望向衙役们,“方才本王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回王爷,听清楚了!”

    其中有一个声音,格外的响亮,九王爷点名让他出来,还封了个河道监察史的名头,让他负责每天喊黎县官一家寅时起床,过来干活。

    小衙役脸色一暗,寅时?

    岂不是天还没亮,他就要叫黎县官一家起床?

    唉,都不知道罚的是谁。

    颜舜华见万事大吉,急忙招手示意躲在暗处看热闹的士兵过来把抓她回去!

    房子后面的士兵点了点头,急忙冲了过来。

    舜华看着那个小兵跑到一半,又溜了回去。

    正纳闷呢,好疼,自己的胳膊肘突然被人擒住了。

    原来小兵看见舜华被王爷抓住了,所以才半路溜了回去。

    “春田!你在和谁招手?”

    九王爷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把舜华的胳膊卸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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