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什么呀?”一稻不解。

    傅木槿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

    “好一稻,难道你忘了,你已随我进出曲家村,照顾村民近一个月,村里的人还有谁不认得你?”

    “那也是啊。”一稻皱起了眉头。

    舜华想了想,“要不找营地里的士兵?”

    傅木槿再次摇头。“他们个个身材魁梧,你和他们在一起,岂不平白招人怀疑?”

    天啊,他就差把自己的名字说出口了。

    “也有几个身材矮小一点的。我这就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舜华机灵地说道。

    “诶!”

    话音未完,舜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傅木槿的手还悬在半空,只好默默地收了回来。

    “公子,你就别管他了,甜汤要凉了。”一稻终于舒心了,烦人的小胖子终于走了,找谁都好,别来招惹他家公子就行。

    “你吃吧,我不饿。”傅木槿失落地坐在书桌前。

    “好。”一稻不假思索地应道,拿起调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噗——”

    傅木槿惊了,一稻居然当着他面,把甜汤全喷了。

    “你怎么了?”

    “没,没事。咳咳咳…”一稻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咳嗽,像是要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咳咳…好辣…拿错了…”

    “拿错什么?”

    “没,没事。”一稻很想把真相说出来,但是他不敢。舜华那碗甜汤里被人加了料,加了足足四两辣椒粉。

    是他干的。

    这次,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辣死了,咳咳…

    这时,舜华气鼓鼓地回来了,小声嘟囔,“真没义气!”

    傅木槿期待地挑眉“他们怎么说?”

    舜华摆了摆手,捧起甜汤,坐了下来,“他们不肯帮我,一个个都怕被王爷责罚,袖手旁观,哼!”

    她刚想喝,注意到傅木槿手里没有,忙递过去,“我不急,你先喝。”

    “好,傅某正好觉得肚子饿了。”傅木槿轻轻接过甜汤。

    “嗯?”一稻几经辛苦忍住咳嗽,“公子…你刚刚不是说…”

    傅木槿望着舜华,抿了一口甜汤,低眸笑了笑。“真甜。”

    一稻一听,鼻子要翘上天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熬的甜汤。 ”

    舜华双手朝着大腿大力一拍,站了起来,“实在找不到别人了。只能委屈你了。”

    她一把抓住一稻的手,某人惊呆了。

    傅木槿有些慌张,“刚刚不是说,曲家村的人已经见过一稻了吗?”

    “没问题的,人靠衣服,马靠鞍。一稻只要稍微打扮打扮,扮成女子,应该没人能认出来。”

    书童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心想,毕竟自己长得如此俊美,扮女装,小菜一碟。

    他来,也好过他家公子羊入虎口。

    “行,没问题。”

    二人开心击掌,某人默默放下甜汤,一言不发。

    隔天,天朗气清,雨后村边,翠绿纷纷,三人早早就在营帐外等候,颜舜华和傅木槿更是为了瘟疫防治之法和护城河女尸一案,彻夜详谈。

    一稻呵欠连连,二人畅谈一夜,却未见半分疲倦。

    仍然精神奕奕地聊个不停。

    “有机会,小爷一定带你尝一下梨千城的特色菜,米粉蒸肉,炸石鸡,五元龙凤汤,金汤鲜银鱼。”

    舜华摸着胖嘟嘟的肚子,一个菜一个菜地数着。

    “有机会,傅某真想见识见识。不过,炸石鸡是什么?”傅木槿呆萌地问道。

    “这石鸡啊,其实它不是…”

    未几,林副将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三人眼前。

    “傅神医,早啊——”

    傅木槿怔了怔,“早。”

    “但你们也太早了吧,王爷说…”他打了个打哈欠,继而说道“下次可以不用这么早。各位,请进吧。”

    三人点头,进入营帐。

    九王爷单手扶额,揉着太阳穴,斜眼看着来人,神情慵懒,眼角的泪痣邪魅非常。

    “禀告王爷,傅某和言兄促膝长谈了一夜,彻夜未眠终于想出了一套完全的防疫之法。”

    九王爷不满地挑了挑眉,促膝长谈?彻夜未眠?

    “你们整晚不睡觉都在做什么?”九王爷十分唐突地问道。

    傅木槿不解,他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为何王爷如此大反应。

    “就…谈论如何防疫和彻查护城河女尸一案啊。”

    “你们就这么多话说吗?居然谈了一夜?”九王爷激动地说道。

    林副将轻咳,“咳哼…王爷…咳咳…”

    九王爷轻篾地望着颜舜华,肥头大耳,无权无势,仗着几分急才,也敢和本王抢女人,不自量力。

    “罢了。”他有些不满地乔了乔袖子,“说说你们防疫之策吧。”

    “是,王爷。”傅木槿解开卷轴。

    整整数米的卷轴落了一地,上面写满了字迹娟秀的黑字,仔细瞧,能瞧出两个人的笔迹。

    两种字迹虽混在一起,却相得益彰,和谐绝伦,然而这些优点,在九王爷眼里却无比扎眼。

    等会,让林副将誊抄一份,把卷轴烧了。

    “防疫之法,有五。”颜舜华一一介绍道。

    “其一,整治河道,万琼国所有的河道都要勤加清理,尤其是护城河。”

    “其二,国民入口的水和食物,皆要烹煮,水当煮沸再入口。”

    “其三,国民必须要有勤加洗手,沐浴的习惯,饭前便后,皆要洗手。”

    “其四,犯病之人,最好隔离,病死之人,尸体要用石灰水浸泡一夜,再入殓,妥善处理其随身物品和排泄物。”

    “其五,未免国民对病症恐慌,应对外公布病因和药方,加快大夫的应对速度。”

    傅木槿卷起卷轴,双手递给林副将,补充道“上面都写了详细的实施方法和药方,请王爷过目。”

    九王爷低眸瞧了几眼,“这真是你们畅谈一夜,想出来的?”

    “没错。”

    九王爷嘴角上扬,很是满意,写得这么满,估计没时间聊些有的没的。

    “待本王研究过后,确认无误,自会上奏父王,全国实行。”

    全国实行?

    彻夜未眠,努力一夜,总算没白费!

    舜华和傅木槿内心都有些欣喜,激动,不自觉就望向彼此,这可把九王爷气炸了,恨不得马上就找个由头,把舜华拉出去砍了。

    九王爷握紧拳头,大声嚷道“林副将,你方才不是说,请了仵作吗?还不赶紧让他进来,别忘了本王说过的话,如果十日之内,查不出真凶,他们就要受五十军棍!还不赶紧!”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这二人一起查案。

    若是这死胖子敢占傅木槿的便宜。

    本王就亲自剁了他的手。

    仵作早已候在营帐外,等待报告尸检细节。

    “启禀王爷,下官今早已经查验了尸体。”

    九王爷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女应死了两月有余,尸体腥臭,右脸有大块烫伤的疤痕,后脑勺有一处凹陷,指甲参差不齐,小腿骨断裂,怀疑生前曾经被人殴打过。致命伤,应该是脖颈的勒痕,尸体被浸泡太久了,脖颈的勒痕已经无法辨认出凶器了。”

    九王爷低眸想了想,“你如何确认,死者不是淹死后,在河中误绊渔网,丝绳才造出的勒痕?”

    林副将急忙拍马屁道“好问题,王爷英明!”

    几十年来,总有高官想挑战他的专业。

    杨仵作已经司空见惯了。“禀告王爷,死者肚无腹胀,手无弯曲,不可能是淹死的。”

    舜华悄然来到仵作身边,小声询问了一个问题。

    听闻答案时,整个人脸色一变。

    九王爷饶有兴趣地挑起眉,问道“言华,你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

    舜华神神秘秘地说道“未曾,不过,我们想了一个办法,能尽快找出线索的办法。”

    “是什么?”九王爷很感兴趣。

    舜华随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一稻认命地低头,出了营帐。

    九王爷很是纳闷,“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不一会儿,一位粉裙飘飘的丫头蹦蹦跳跳进了营帐,双手掩面,旁人压根看不清她的模样。

    “什么人?竟敢在军营重地乱跑!”林副将大声一喝。

    傅木槿和舜华同时偷笑。

    九王爷算是看出些苗头了,“你…把手放开,让本王看看你的模样!”

    那丫头摇了摇头,娇羞了片刻,放下双手,露出雄赳赳的五官,林副将当即惊掉了下巴。

    呕——

    一稻刻意提着嗓子,戏腔调戏道,“干嘛呀,奴家不美吗?”

    同时,他眨巴着大眼睛,不停地向林副将抛媚眼,害得林副将吐得更厉害了。

    九王爷举袖,掩面询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回禀王爷,我们要假扮夫妻,混入曲家村,趁机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何须乔装,本王直接派人抓来审问审问便是。”九王爷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可,若是王爷喊来审问,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凶手潜逃,就更难抓了。”

    “所以,你就想出这样的鬼主意?”九王爷质疑道。

    舜华摸着一稻的发髻,信心满满地说道“这妆画得不错,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人怀疑的。”

    九王爷差点被气噎了,“就他?曲家村的人眼睛还没瞎吧。”

    舜华大手一摊,叹了叹气。

    “那有什么办法?军中兄弟不肯帮忙,那要不,王爷,你亲自来?”

    说完,她还特意挑了挑眉。

    “你敢!”九王爷提声威胁道。

    小女子咽了咽,“王爷不愿意,只好让一稻来咯。”

    舜华把王爷气得牙痒痒的,可偏偏看不过,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报!”小兵步入营帐,跪地禀报“报告王爷,营外来了一个人,说是奉旨前来协助王爷,治理瘟疫的。”

    “什么人?”

    “回禀王爷,那人自称当朝左侍郎大人,玉向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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