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的这对假夫妻,自然是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样就行了吗?”傅木槿看着灶底下烧得轰轰烈烈的火焰,抬头问道。

    舜华低下头,望着他两颊脏兮兮的锅炉灰,噗嗤一笑,他的脸居然有点无辜,有点萌。

    “哈哈,你的脸怎么这么脏?”

    舜华清澈的眼眸里映着花脸猫似的仙公子,忍不住伸手,帮他抹掉脸上的黑炉灰。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当软软的指肚抚过他的右脸颊,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有些痒。

    如同黑夜中划过的火柴,傅木槿觉得自己的心里某个地方被点燃。

    他一把抓住舜华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可,可以了。”

    “怎么了?”她不顾阻挠,继续帮他,“相公帮娘子,是天经地义的。”

    傅木槿突然打了一个嗝,松开舜华的手,满脸通红地飞奔了出去。

    他站在井边,不停地提水浇头。“坏了坏了坏了…”

    “嗯?你去哪?”舜华拿着锅铲,也不知傅木槿搞什么鬼,只好先把饭做了。

    “首先,要在沸水中放油,烫菜,然后捞出,空锅再放油、蒜末,炒香,放入糖、盐,料酒,最后放入酱油,炒香,上碟。”

    怎么样,她背得不错吧!

    当年,春田教她的时候,她可是一遍就学会了。

    这么简单,难不倒她大小姐。

    舜华得意洋洋地往热锅里倒油,刚下去,锅子先是冒烟,然后就着火了,火龙足足有三米高,直冲房梁,颜舜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顿时被吓得慌张不己,惊叫连连。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救,救救火!”舜华急忙操起隔壁的碗,往里面一倒,火不但没有熄,反而越来越猛了,

    轰的一下,锅里猛火冲天,吓得她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她明明倒了水进去啊?

    她拿起白碗一嗅,天啊,是酒!

    她傻了吗?居然倒了整整半碗白酒进去,哪是灭火,分明是添柴!

    “马上出去提水灭火!”她喃喃自语道。

    眼看屋内浓烟滚滚,房梁好像快烧着了,浑身湿透的傅木槿从外面冲了进来,和舜华撞了个满怀,他看了看冒火的油锅,看了看怀里的舜华,直接拿起锅盖,盖住了冒火的油锅。

    火龙消失了,舜华大松一气,瘫软坐地。

    以防万一,傅木槿拿着烧火棍,把灶底的大柴挑了出来。

    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已经没事了。”

    这两个人不过是做一顿饭而已,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一个人做饭,半边眉毛都烧没了,头发也烧糊了。

    一个浑身湿透,满脸都是灰,浑身脏兮兮的。

    “我们家以后还是别做饭了。”傅木槿忍不住开口。

    舜华万分同意地点头。

    “那…今晚这顿?”他疑问道。

    “那就要劳烦娘子,出去买几个馒头回来凑合凑合了。”女子心虚地说道。

    “好。嗯?”

    傅木槿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又被颜舜华抓住了,言兄怎么这么爱抓人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

    “帮你包扎呀!”舜华握着傅木槿的手,麻利地卷着麻布。

    “可是我没受伤啊?”他不解。

    “咱两夫妻不是逃债出来的吗?娘子这么贤惠,怎么可能不亲自做饭,自然是因为被我这个人渣相公弄伤了手。迫不得已才出来买吃的了。”

    傅木槿定睛地望着舜华,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得有点久了。

    马上别开了视线,刚巧和舜华的眼光对上。

    “怎么,娘子要出去买吃的,舍不得相公了?”她顽皮地调戏道。

    “咳嗯…”他轻轻咳了咳。

    “嗯?娘子居然不否认…”舜华故作震惊地望着傅木槿,如同发现了什么稀世大宝藏。

    “哈?不,我…”他愣住了。

    舜华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绝世小白兔,这么可爱。

    平日里总是文静儒雅,如今逗两逗,居然慌张了。

    舜华清了清嗓子,“好啦,相公不逗你了,相公在家煮好热水,给你回来沐浴。”

    闻言,傅木槿浑身一颤。

    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被舜华送出了门。

    可是谁知,傅木槿刚出门,就被一群不认识的村姑围了个遍。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拉拔到茶楼里坐着了。

    “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满脸皱纹的曲三姑拉着他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家都是女人,你有多凄凉,三姑明白。”

    大家都是女人…

    “噗——咳咳…”

    傅木槿被曲三姑的话惊到,喷了人一脸茶,差点就忘记自己正穿着女装。

    “欸,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脏啊?”曲三姑举起袖子,满脸嫌弃地擦着脸上的水。

    曲六婶睁开细眼,瞧着傅木槿脸颊黑乎乎的,双手缠布,啧啧道

    “真可怜,这手定是被那缺心眼的相公打的吧,你这小娘子虽不白嫩,也是长得细皮嫩肉的,他到底是怎么下得了手?”

    “是啊,若是我家相公敢这么对老娘,看老娘不一拐杖,敲死他那个死人头。”年近八旬的曲老太深恶痛绝地举起拐杖,作势要打人的样子。

    “对对对,你说出来,我们大伙都会帮你的。”曲三姑忽然发现,少了个人吃瓜。“对了,曲大嫂呢?平时这种事,她必定率先冲出来的,今天怎么不见人影啊?”

    提起曲三姑,吃瓜的妇女们突然脸色不对了。

    六婶赶紧拉过三姑,在她耳边说道“你不知道啊,曲大嫂家的相公,最近总去老寡妇那屋,整天大门紧闭,两个人不知干了啥。这事都在村里传遍了,曲大嫂那个脸皮薄的,哪好意思出来让别人说闲话啊!”

    “哪个老寡妇?”三姑前段时间受了风寒,病了一段日子。

    这件事她还是刚刚才知道的。

    “瞧你这记性,她家傻儿子前段时间娶媳妇,你不还过去喝喜酒了吗?”

    “哦,对对对。”三姑终于想起来了,转头就像傅木槿提醒,“你啊,初来乍到,相公又这副德行,可千万别掺和这趟浑水啊!”

    她忽然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个老寡妇,不太正常,之前娶的那个媳妇,估计受不了折磨跑了,好些天都没见人了。”

    六婶心直口快说漏嘴,“那也得躲得过,那老寡妇就住她家隔壁…”

    傅木槿举茶杯的手顿了顿,他们居然这么‘幸运’。

    一搬就搬到嫌犯隔壁。

    六婶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忘了忘了,新来的小娘子不知道这件事。没事啊,你少搭理她就行,反正那个老寡妇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肯定不会来找你的。”

    傅木槿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知言兄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被吓到。

    就在傅木槿被十几个妇女围着的时候,舜华在屋里给准备好了热水,给自己擦身体。

    她站在木盆前,脱掉外衣,解开曾层峦叠的裹胸布,露出蜜桃般粉白的肩膀,望着水中映照的自己,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

    一切恍如隔世。

    她望着倒影,自言自语道“颜舜华,你要争气。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舜英,找回失踪的爹,揪出幕后真凶,以慰娘亲在天之灵,其他事别多想,也不能想!”

    一道冷冽的视线从屋外传来,舜华警觉地说道“谁!”

    等她披了上衣转身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难道,刚刚的是错觉?

    她还是赶紧擦干净身体吧,免得傅木槿半路回来就糟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擦完身体,刚准备穿衣服,院子里就有动静了。

    傅木槿回来了?

    颜舜华手脚慌乱地穿上衣服,刚开门,傅木槿就站在房门外,手里还提着两只老母鸡。

    那两只老母鸡扑闪扑闪着翅膀,鸡毛漫天飞散,舜华看着他一头鸡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相公让你出去买几个白馒头,娘子怎么买了两只鸡回来,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女子边笑,边拿掉他头顶上的鸡毛。

    傅木槿望着舜华天真无害的笑容,委屈地说道“这是村里的三姑和六婶送给我的,她们说只要让男人吃饱了,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哈哈哈哈,舜华不难想象,当傅木槿听到这些话的时候。

    脸上得挂着什么表情。

    舜华哭笑不得地接过鸡,放进了厨房。

    忽然,她蓦然回首“娘子可先去沐浴,房中有热水。这鸡,相公想想办法,保证在不烧掉厨房的情况下,把它们煮熟。”

    说罢,那个脑袋瓜就缩回去了。

    傅木槿本想阻止,又不好打击舜华的信心。

    只好听话回房沐浴了。

    男子刚到房间就见木桶上放好的热水,不仅内心一暖,脱下外衣,准备入桶。

    忽然,他蹙起眉头,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不行!言兄是男子。傅木槿,你这是在干什么?”

    就像要强行提醒自己,他缩回了搭在木桶上的手。

    忽然,地上一块白布,吸引了他的主意力。

    傅木槿拎起一看,不是衣服。

    绷带?

    又太大了,这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叩叩叩——]

    门外的舜华拿着锅铲,小声喊道“娘子,煮两只鸡会不会吃不完,我们两个吃一只吧。”

    嗯?怎么没有回应?

    不会是泡晕了?

    不怕,相公来救你!

    说做就做,颜舜华侧身一撞,直接连人带门扑倒在地,她刚抬头,就看见傅木槿拿着她的裹胸布在那里研究。

    天啊,一定是她刚刚着急开门,忘记穿了。

    “你拿着我的裹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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