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相谈只是确定好一些大概的事情,也没有签什么合同,算得上是口头盟约,毕竟做慈善和做其他行业是有区别的,赵启明还是很信任薛志平的。

    就算之后被放鸽子或者怎样,起码人家九成九是为了孩子,到时候他也会尊重对方的选择。

    看了眼时间,薛志平亲自带着赵启明二人去楼上,准备叫醒午休的孩子们,同时也对院里的孩子们进行介绍。

    “其实孩子们都挺好,这27个人里,有3个是大学生已经跑去上学了,7个高中生这会也没在院里,都在学校了,11个初中生因为开学晚,现在在院里帮我带其他的孩子,剩下的6个孩子是小学生。”薛志平这次走路并不快,看上去是想在走路的过程中把事情介绍全乎些。

    “院里的孩子们多大会离开?”赵启明拾阶而上,同时问道。

    按照目前现行相关法律规定,孤儿成年会离开孤儿院,这里的‘离开’,指的是福利院不承担抚养工作,但具体城市具体分析、具体福利院具体来看。

    当然了,所谓的‘成年’,指的是年满18岁,全国一般都是论这个的。

    也正是如此,赵启明才会好奇为什么大学生也算里头,或者说,福利院居然能养出仨大学生来,这着实少见。

    “按道理呢,18岁就该离开了,但有些孩子争气考上大学了,我这边不想因为钱的事儿耽误孩子一辈子,所以有念书想法的孩子就都让他们去念书,赶上国家教育这块扶持力度也大,学校那边贫困补助也都能申请下来,以前从院里走出去的孩子也经常回来帮忙。”薛志平扶着已经掉漆的铁扶手往上走,语气中却不见怨天尤人,更多的是平淡和一丝丝的欣慰。

    ‘所以,这才是你以及福利院生活拮据的部分原因?’赵启明不由地想起那涩口又廉价的茶叶,想起了福利院外面用细铁丝绑起来的围栏缺口。

    正常而言,福利院虽然不是以赚钱为目的的行当,但想赔钱其实也挺难的。

    民政口那边走一遍程序安排个孩子进院后,月月是有给福利院打钱的,从权能上来讲,福利院这属于‘全托幼儿园’,不敢说你抠搜地花钱,但节省一点,正常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尤其是福利院吃的也是大锅饭,上学也好、看病也好,相关学校医院也都有优惠政策,志愿者这块你是捐钱也好、捐物也罢,总归是能改善福利院财政和生活水平的。

    但这要是整出几个大学生来,就凭大学的那点贫困补助,学费都交不起!

    不能否认大学生已经具备兼职工作赚钱的能力和精力,但也不能否认大学生的存在确实影响到福利院正常的财务流通。

    要知道今年27个孩子里就有3个大学生,那往年呢?

    贫穷有可能一天就能到达,但习惯贫穷绝非一天就可以做到的!

    赵启明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和情怀支撑着薛志平做出这种选择,但心里对这位堪堪够自己爷爷辈的老人,也是充满敬意。

    换位思考,赵启明绝对做不到薛志平这种程度!

    似乎是觉得赵启明的沉默太过压抑,也可能是想推销自己的理念,薛志平笑了一声,说:“我啊,这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见不得明明有书能念却只能早早地出去工作,赵总,咱们先说好啊,如果未来你们的福利院孩子读书有不错的,那得供着念大学才行。”

    “呵~是咱们福利院,不过这块我倒是要比你偏激一点,凡是能考上大学的,就都给我滚去大学,考不上大学的就都给我滚去部队。”赵启明用轻佻的语气,说出让薛志平都忍不住驻足回望的语句。

    ‘滚’字不是个好的词汇,但却代表赵启明的决心和信念。

    你学习好?

    很好,那你就轻装上阵,那你就毫无负担地去念大学!最后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你学习不好?

    也行,那你也收拾行囊,那你就扛枪持炮地保卫祖国!最后成为一个保护神,为大家撑起和平与希望!

    “的确应该用‘咱们’俩字。”点点头,薛志平笑了笑,然后转身继续前面领路。

    如果这是一款游戏的话,赵启明或许会看到对方脑袋上开始飘好感+1+1+1+1……

    或许是门卫早有提醒,也可能是薛志平日常就这个点来,孩子们的‘爸爸妈妈’站在四楼楼梯口等着赵启明三人。

    薛志平没透漏什么,只是说赵启明俩人是志愿者,过来看看孩子。

    一位估摸有三十多岁的‘妈妈’上下打量这俩人,最后把注意力放在阮正业身上。

    倒是不少阮正业这个腊肉比赵启明帅,而是赵启明这面相不像领养孩子的,而阮正业这边,如果没结婚的话也不符合岁数要求,但要是已婚且生不出孩子的话,则很有可能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孩子领养走——夫妻多年不孕不育并且经过数轮‘民间土方’摧残后,大体上也就是阮正业这年纪开始真正认识到科学的权威性和正确性,进而放弃治疗并且想要领养一个孩子来填补为人父母的愿景。

    面对很是热情的‘妈妈’,阮正业看上去并不尴尬,或许他早就习惯了被人误以为不孕不育,也可能是他还没理解到这一层。

    不过赵启明觉得前者更靠谱,因为单就慈善领域上而言,阮正业经历的要比赵启明经历的多太多。

    宿舍并不大,三张并排挨着的平板床,上面睡着仨小人,靠门这边有一个不算太高的衣柜,对着床位的是三张小书桌,上面书本都放得整整齐齐,窗台下面是暖气片,热气烘烤着的窗户上一片水滴。

    薛志平没去说明什么,反而是带着大家去挨个屋叫醒孩子,而这时,赵启明才看到薛志平的另一面。

    和赵启明交流的时候,薛志平表情通畅很严肃,即便是笑的时候,也多是浅笑,然后表情再度恢复严肃。

    但看到酣睡的孩子们后,薛志平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上去特和蔼可亲。

    能感觉出来,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是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

    同样,孩子们的笑容也是原则内心的,当然了,也有哭得很伤心的孩子,比如说眼前这个发现自己尿床后的小不点。

    醒来后发现自己尿床后,他一脸崩溃地哭出了声音,甚至他一度怀疑是舍友坑害自己往床铺上洒水,然后似乎是要求证般地趴在床铺上闻味道,估计是这小不点这几天上火,哭声顿了一下,然后他以更嘹亮的声音嚎啕大哭起来。

    “哈哈~你这小东西,这时候知道哭了,以后睡觉前还上不上厕所了?”给小不点擦了擦眼泪,坐在床沿上的薛志平乐呵呵地问道。

    “呜呜……去、去尿尿……以后、以后睡前去尿尿。”哽咽着,小不点被薛志平抱起来,旁边的‘爸爸’很熟稔地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干净的内裤和线裤递过来,薛志平也是个老不修,当场就把小不点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扶着薛志平的肩膀,小不点吸了吸鼻涕继续哽咽着,同时好奇地看着赵启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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