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这边还没有走,四伯到是过来了。

    “四哥!”十三叔见到四伯,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四伯冲着堂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搭架子这边,随意的问道:“什么时候搭的?”

    “早上七点多钟就开始了,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十三叔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老上海表说道。

    四伯道:“那这帮孩子速度还是挺快的”。

    “年轻人的脑子比咱们活,新东西我们都接受了了啦”十三叔说道。

    “你呀你!”四伯笑着接过了十三叔手中的尖刀,开始剥起了羊皮。

    边瑞这时把这事看在了眼中,张口问道:“四伯,您要羊皮做什么?”

    十七哥这时说道:“要羊皮能做什么,当然是做袄子啦”。

    边瑞一听想了一下,然后没说什么埋头干自己的活。现在这日子哪里还需要自己剥羊皮做袄子,羽绒服它不香么?

    羊皮做的袄子的确是暖和,这一点边瑞是承认的,但是不好的就是自己家里做,很容易就会处理不好羊皮子上面的味道,这人一穿到了身上,别人不说,反正边瑞是不想靠近的。以前四爷爷做这个到是拿手,但是现在谁家敢让四爷爷出手给自己做袄子啊。至于别人,边瑞就不想多说什么了。

    四伯到没有发现侄子的表情,一边剥着羊皮子一边吸着烟,同时和边瑞解释了起来:“我要这皮子不是给自己做袄子,是给十七他外公做,老爷子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扛的过去……”。

    “我外公今年一百零七岁了”边十七冲着堂弟解释说道。

    边瑞听了点了点头,十七哥的外公边瑞知道,那边王李村子的,也在这山洼子里说起来也不算是外人,至于边瑞的外公,并不是洼子里的原本家就离着远,相距一千多公里,加上老人去的又早,以后就没什么联系了,边瑞的母亲和哥哥的关系也不堪好,兄妹之间的感情也淡,所以边瑞对于舅舅外公的印象几乎就是没有。

    转过头来说十七哥的外公,那在这十里八村的可算是个名人,被抓过壮丁,当过军阀的兵,后来又跟着老蒋干过一阵子,又混过一阵子青帮,听说还干过劫道的,最后又参加过解放战争,打过琼海岛,反正解放前的三边他混了一个遍,老爷子前几年边瑞还见过的,走路还是挺稳当的,除了拄拐之外没什么别的毛病,而且精神头还挺好,居然还能明白事儿,记的起边瑞。

    老爷子记的起边瑞当然不是因为边瑞长的帅气,而是边瑞是老祖的学生,而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就见过老祖,在他的眼中老祖那就是神仙,而不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您家里的那位舅伯,还真是个人物”十三叔笑道。

    四伯笑了笑没有说话。

    干活的小侄子们好奇了,他们的身纪都是二十出点头,他们记事的时候哪会听说过老爷子的事迹,于是这帮孩子便好奇了起来。

    “十三叔爷,您给说说,这外老爷爷是怎么回事?”

    “别听你十三叔爷瞎说,他知道个什么,那时候他自己还穿开裆裤呢,现在讲起故事来说的跟真的一样”四伯笑道。

    十三叔道:“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以前家里都没什么钱,他是不是进山打了东西就孝敬老道爷?整事缠着老道爷,说要收他做徒弟的是不是他,说要跟着老道爷学茅山道法的是不是他?……”。

    这一连串的发问四伯都不好否认,因为老爷子这边的确是这么干过。

    接下来十三叔便开始讲这位老爷子的小趣事,甚至说到了四伯的婚事,当时四婶可看不上四伯,但是老爷子坚持,最后没有办法这才嫁给了四伯云云。

    年轻的孩子们听长辈们年轻的事情总是挺有兴趣的,因为对他们来说严肃的长辈们年青时候差不多也该是这样的,没有想过长辈们也年青过,也疯狂过,也有尿尿和泥,光着屁股蛋子在这老村里跑过,就如同长辈的长辈一样,他们的影子一代一代的传承至今。

    等着四伯过羊剥好,边瑞这边的活儿也干的差不多了,中午饭做的也挺丰盛的,什么鸡鸭鱼肉的都不缺,十七嫂子还准备了两坛边家酿,大家吃吃喝喝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继续开起工来。

    下午的时候乡长又过来了,这人中午没有回去吃,而是到了大伯的家里混了一顿,因为他和边瑞的大伯是表亲,虽然远但是也是表亲。

    边瑞见了他笑着说道:“你这追的也太紧了,十七哥的投资那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

    乡长道:“我这边追的紧一点总没有错的,万一有人来勾引呢,我这是未雨绸缪”。

    “行,你未你的雨绸你的缪吧”边瑞笑道。

    边瑞和乡长两人这边正聊着呢,看到刚出去打电话的十七哥一脸阴沉的走了回来。

    “怎么啦?”边瑞问道。

    “人家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如果我这边要搬走场子,那他们那边就要查账”边十七道。

    别人还没有说话,乡长这边到是不满了起来:“这都什么人啊,这是不让走,走了就要扒皮抽筋了是么?”

    边瑞没有在乎乡长瞎咋唬,他也就表示一下愤怒,顺带着增加一点边十七的好感,真的乡里有大点的企业想走,说不准他也会用这一招,用不用不一定,但是威胁一下那可包不准。

    “你的帐有问题?”边瑞问道。

    边十七道:“没有大问题”。

    “那还不是有问题么”边瑞觉得这有点难办了。

    有问题的东西就是有问题,只要人家抓住了点那啥也别说了,一但有人硬扛摆上了台面,这谁说情都不一定有用,因为规则有的时候就是规则,拿上了台面谁都要守。

    边瑞把十七哥拉到了一边,小声的问道:”多大的问题?“

    “是一开始的时候,我哪里有什么经验啊,这一箩子那一筐的,账面混乱……”边十七说道。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边瑞这下子真不好给十七哥做决定了,这东西指不定就有牢狱之灾。

    虽然这种概率小,但是做事你得知道最坏的结果,能接受最坏的结果,然后再求往最好的结果走,这才是正常的态度,很多人办一件事都想最好的,一下子就能挣上很多钱,绝大多数这种人都是亏掉了裤子。

    边十七到了下定了决心:“搬,一定要搬,不过不能这么突然。那边得从长记忆,但是这边的厂子也得建”。

    说到底边十七还是边家的人,这性子和边瑞差,但是底线都是差不了太多了,现在有人威胁到他,那他可以让,但是得有后路,估计这一辈子边十七都不会跟那个镇子有什么关联了。

    “你决定就好,实在不行你和我说,我这边去请一个老爷子帮忙”边瑞说道。

    边十七这边伸手拍了一下边瑞的肩:“不用,我这边自有办法!”

    “那你自己心中做到有数”边瑞说道。

    边十七嗯了一声然后哥俩回到了架子旁边。

    一但心中下了决定,边十七这边便把这事放到了一边。在这一点上边十七比很多人强太多了,他的心态就是明天就算是掉脑袋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下午四点来钟的时候,整个架子全都搭好了,只等着明天透明的板材过来,大家就可以装了。

    晚上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顿,边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来钟了,闹了一天天宫的孩子们早已经睡了,被四个小人折腾了一天的奶奶和太婆也困的睁不开了眼,颜岚这边也忙活了一天,不想讲话,一家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各睡各的觉。

    到了第二天,边瑞家搭架子,从一早上边瑞就起来忙活,至于肉什么的边瑞家里跟本就不缺,随手就能整出一桌子的菜来。

    边瑞家的活更顺利,有了昨天的配合,今天只用了六个小时不到,下午一点半钟就已经把架子给搭好了。

    一点半钟,边瑞开始做午饭,边十七几个人则是在客房里打麻将。

    边瑞这边正忙活着呢,突然间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许秘书的电话,县长的第一大秘,本县县长,不是驰县古县长的大秘。

    “喂,边总吗?”

    一听电话,边瑞便知道本地的父母官给自己亲自打电话过来了,通常这样的时候总没有什么好事,不是出钱就是出力的事情,最终都能转化为出钱。边瑞并不是反感这个,只是常这样一下子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谁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让边瑞愣住了,人家县长说边十七的事情他那边搞定了。

    边瑞很想问怎么搞定的,但是人家不说他也不好直接问。

    而且父母官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只是为了告诉这一件事情,要是真因为这件事情,他直接给边十七打那不是更简单,何必要绕这么一圈子。

    边瑞也不傻,也不能装傻,这时候必须得表示一下。

    想来想去人家以一县之尊帮自己解决了个问题,而且还是这么快速的解决,虽说不是自己的但是又能差多少呢?所以边瑞不能没有表示,那不厚道。

    边瑞也算是光棍,直接说道:“那块石头沟我租下来了,按上次的条件!”

    “痛快!”

    县尊电话那头的声音笑的真叫一个开心,边瑞这边到是挺郁闷的,因为边瑞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一个圈子,没钱——>卖木材——>又没钱——>又卖木材这样的怪圈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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