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远很远的一座高山上,有两个单薄的身影正在暗中窥视着这一切。

    从余子清踏进客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想不到余子清已经突破到半步太和仙了,再加持独孤剑在手,想必连当初的慕云飞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啊!”黑衣人感叹着,他身边的人穿着天山派的灰黑色道袍带着灰色斗笠,看上去已经有一定的岁数了。

    “所以我才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派了古九前去试探,想不到这独孤剑的威力真有如此巨大。”灰衣男子负手而立,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古九的安危。

    是的,什么所谓的大弟子,不过是个炮灰而已,可能连古九自己都没有想到,刚才哪怕余子清杀了自己,这个灰衣的男子想必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突破了吗?”黑衣男子看着矗立不动背对着他们的余子清,突然问了一句。

    白衣男子久久地沉默了,“想不到半步太和仙和太和仙还是有天壤之别,我耗尽精力费劲三年的时间,也还是未能寻找到那个契机!”

    “这么说你打不过他了?”黑衣人又追问。

    白衣人依旧沉默,看起来他仿佛在思索着刚才余子清挥出那一剑的分量。

    那无语伦比的一剑,瞬间将叶柳一和雷阴如秒杀。

    “唉,打不过。”许久,他长叹一口气诚然答道。

    “看来计划又得推迟一阵了。”黑衣男子轻笑一声。

    “想不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宫玉愿意屈尊与我连手,想必他的身上定有你垂涎已久的东西吧?”黑衣男子侧过头来看着身边的白衣男子,“好歹你也是天山派现任掌管大权的代理掌门啊!一个破宫玉,想要阻挡你真正一统现在的天山派,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白衣男子闻言,神色顿时严峻起来,他眼里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周身的真气忍不住泄露出来,激起了一地的尘埃。

    “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

    “哈哈哈,莫要着急走漏了真气被余子清发现。”

    “相传天山派不论是地位还是心法都有着严格的三六九等之分,但是想要获得其实并不难。而其中有一门叫做天清诀的心法口诀向来是只传掌门绝不外传的。”黑衣人望着很远很远负剑而立看着周围废墟的余子清,尽管他的面上蒙着黑纱却依然能够从他语气里听出一丝狂妄。

    他手里已经握着了白衣男子的把柄。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应该只有掌门和长老才知道。”白衣男子心中一震,他没有料到黑衣男子居然知道这么多事。

    “我魔族存在了上万年,与你天山派自然有着相当多的渊源,要不是千年前你天山派的天山老人得到了独孤剑大败我魔族,我魔族现在岂会沦落至此?”黑衣男子收了笑声,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冰冷浑厚,有如野兽一般嘶哑。

    “哼,你也知道你魔族现在式微,我只是与你合作而已。等到杀死余子清,你取你的独孤剑,我要我的心法口诀,然后一拍两散各不相干。你魔族要是再想掀起什么波浪可别怪我不留情面!”白衣男子冷哼一声,他此时也不藏着掖着了。天山派的天清诀可是唯有掌门才能继承的心法口诀,他怎能不垂涎?如果没有天清诀,就算弟子们不知道,那些长老们明面上不说,暗地里肯定还是不服气。

    “好,那就助我们合作愉快。”黑衣男子哑哑地回复。

    “别合作愉快了,你究竟要多久才能夺到独孤剑?传说独孤剑可是认主的。”白衣男子也不故作高深了,他眼见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戳破了,干脆地摘下了自己带着的斗笠跑向一边。

    不错他就是慕云飞的师弟,也正是现在天山派的代理掌门慕云弃。他的脸生得宽大,五官平平,留着一撮灰白山羊胡,看上去约莫有50多岁了。其实他活了已经有百年之久了,只是他飞升太晚,容颜驻足地也晚。

    而那慕云飞,他飞升之时仅岁,所以活了上百年依旧是不到30岁的模样。当他他和慕云弃在一起时别人都以为慕云弃才是师兄,这也正是慕云弃心底不平的原因。

    慕云弃被慕云飞压抑了百年之久心中自然有气,好不容易等到慕云飞被余子清杀死了,自己眼见就能取代慕云飞的位置却被心法口诀所阻碍着,恐怕任谁都会着急吧。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安排,一切都在照常进行。”黑衣男子压低了声音,“你们不知道独孤剑确实认主但也有反噬期,在它重新认主的时候也正是夺取它最好的时候。”

    慕云弃听得懵懵懂懂,不过他早已想好,当杀了余子清夺得了天清诀之后,他就顺便将眼前的这个魔族族长灭了,把独孤剑也夺过来。

    这样一来他既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上掌门,还会成为人们心中的英雄,名利双收。

    什么合作在利益面前全都滚到一边去吧!

    正想着,慕云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

    黑衣男子自然知道慕云弃心底在想什么,他心底何尝又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没有表露出分毫,面对慕云弃的嚣张跋扈一再退让,让他好放松警惕。

    “好了,多待无益,我们先走吧!”黑衣男子说着,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开来。

    “魔族的余孽,还敢这么猖狂。”慕云弃狠狠地对着消散的黑烟啐了一口痰。

    下一秒他凌空而起,冲着昆仑境的方向飞驰而去,只是数秒他的身影就已消失不见。

    而刚才他们在百里之外的高山上自以为隐蔽交谈的一幕全部被余子清看在了眼里。

    虽然他们压制了身上的真气,可是现在的余子清可是突破到了太和仙,尽管听不见他们的声音,自然能够察觉到比他弱小的修仙者的存在。

    “终于离开了吗?”余子清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其实如果现在有一个真正步入太和仙的人在这里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余子清体内的真气在狂涌,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而他根本压制不住,那股并不属于他的力量。

    余子清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用力地撑着独孤剑的剑柄才确保自己不会倒下去。

    他已经入了玄仙不错,但是那远远不够。他刚才只是借助了独孤剑强行将自己的实力突破到了半步太和仙而已,刚才那一剑他再也挥不出第二次。

    可是这就已经足够了,他已经震慑住了慕云弃,他放古九回去就是为了让他将今天一事宣扬出去。

    这样一来,整个世间暂时都不会有修仙者敢再来围剿余子清了,这也正是为什么余子清今天要主动投怀送抱羊入虎口的原因。

    现在他终于不用再撑着了。

    废墟中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它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又缓慢了下来,仿佛在找什么。

    余子清的心中一惊,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吗?难道还有人在刚才的那一剑下活下来了?

    可是余子清感受不到他的真气,就算现在余子清已经回到了他原本的实力。

    以他玄仙的实力却依然感受不到,如果不是有着压制实力的宝物,那么!

    也就是说来者想必可能已经超过了玄仙,又是一位半步太和仙!余子清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看来自己还是失算了啊!看来还是有人不怕死想要来试一试他的深浅。

    他嘴角缓缓地旋上一抹苦笑,看向了手中握着的那把黑色的断剑。

    “师傅,徒儿还是失算了啊,本来说这次结束之后带你归隐山林的。”余子清眼里的神色落寞了下来,那里面有着隐隐的不甘。

    “不过你放心,我记得你的教诲,一定不能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所以我绝对不会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哪怕今天死在这里。”

    “来吧!”他用力地站了起来,身姿一如刚才一样挺拔,他仿佛回到了他的巅峰。可是他知道,此刻的他很有可能敌不过一位同为玄仙的散修。

    那个不轻不重的脚步终于快到面前了,余子清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破损的半块巨石。

    一个瘦小的身体从废墟的瓦砾后冒了出来,她穿着破碎的灰白色小衫,裤子已经坏到了膝盖,露出了里面纤细的胳膊和小腿,此刻纤白的肌肤泛着潮红。

    “爹爹,爹爹。”那只是一个看上去5,6岁的孩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难怪刚才余子清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真气,那是因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修仙者。

    亏得余子清还做好了以死相搏的准备,此刻他提着剑的手僵在空中显得有些尴尬。

    小女孩看着一地的尸体,她似乎已经麻木了,眼角的泪水也早已经哭干了。

    “你叫什么名字?”余子清将剑重新用布包好,他缓步上前弯下腰去轻声地问面前的小女孩。

    她的脸上还沾着煤灰,扎着两个小辫子,嘴唇虽然有些干裂却依旧红扑扑的,看起来格外可爱。她应该是从后厨出来的,也幸亏她在后厨,余子清的剑才没能伤到她。

    “我爸爸是客栈掌柜,我叫洛清水。”小女孩颤颤巍巍低下头去,她似乎很怕眼前的余子清。

    毕竟余子清刚刚错杀了她的父亲。

    在他的剑下,除了古九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她的父亲也不例外。

    “爹爹,爹爹!”垂着头的小女孩突然跑了起来,她借着余光看见了她爸爸的尸体,于是在废墟上奔跑。她小小的身体跌倒了又站起来,站起来又跌倒,余子清于心不忍赶忙跟了上去。

    洛清水看见了她父亲的尸体,正倒在钱柜的旁边,好在是一刀毙命并没有受到剑气的摧残。

    洛清水看见自己的父亲死了,无助地趴在他的尸体上殷殷地痛哭。

    这一幕让余子清突然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那是一个小男孩,他也是像现在一样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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