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汉子,闻言一声不吭地搬来一个低矮凳子递给沈追星,同时点燃炉火,将一大盆喂好的牛肉放在一旁,伸手夹起几片牛肉,便在铁篦子上烤了起来。

    沈追星惊奇地发现那店家居然是自接用手在铁篦子上烤肉,不禁好奇,再仔细一看,原来那汉子的右手齐腕而断,却安上一把明晃晃的钢叉!此刻正熟练的翻动烤肉,居然毫无违和感。不过,沈追星知道,这把钢叉杀起人来应该更不含糊。

    此时又一个身材丰满的青年美妇走进来,给沈追星和李芳远倒上大麦茶和米酒。从沈追星的角度看来,此女肤色雪白,脸部轮廓精美之极,应该是个绝色的美人。

    李芳远把手一挥,二人默默退下。那女子转过身往回走时,沈追星看到了她另外半边脸。仿佛一个淘气的孩子在雪白的宣纸上肆意洒墨胡乱涂鸦一般,那女子原本应该是雪白完美的另一侧脸颊居然布满了刀痕。

    沈追星不由得吃了一惊,同时心里暗叫可惜,替那女子难过,心想一定有惊人的可怕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李芳远眼睛一直看着店家两人关门离去才笑道:“谁能想到横行朝鲜半岛,杀人如割草的阴魂双煞会在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海岛上,烤肉买酒呢?”说完用那条没有受伤的的手臂才给沈追星斟上满满一大杯米酒,并举起酒杯,正色道:“李芳远谢过盛兄弟救命之恩!他日如有所需,整个朝鲜都会听从你的调遣!”

    沈追星一开始还手持酒杯一脸正色的听着,哪知听到最后一句,没忍住,“扑哧”一下一口酒喷了出来,边咳嗽边喘气笑道:“你就是这样感谢你的救命恩人的?想把我活活笑死?!”

    李芳远手持酒杯站在原地进退不得,有些生气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尴尬笑道:“不知何事惹盛兄弟发笑?”

    “李兄反问得有趣!”沈追星放下酒杯道,“李兄刚才提到整个朝鲜国,好像你已经是朝鲜王似的!可是据我所知,李兄非但不是朝鲜世子,更是受到排挤被打发到这海外岛屿,远离朝鲜的权力中心,手无兵权,现在更是受到世子以及前朝王氏旧臣和日本人三方势力的算计和暗杀,刚才还差点送了性命!你老兄居然还能洋洋得意的对我夸口说什么将来能够统治朝鲜,我能不笑喷吗?还是多吃点烤肉实惠点!”说罢沈追星夹了一块烤到七分熟的牛肉蘸上酱料,放到嘴里大嚼起来,样子轻松惬意。

    李芳远毕竟是心机深沉的人物,怒火只是从心头一闪而过,随及明白过来,沈追星正在施展高明的心战来试探自己的深浅,如果自己应对不当立即会落在下风,受到沈追星的轻视,进而会失去沈追星乃至于将来大明朝对自己的支持,忙气沉丹田,顿时头脑清晰起来,笑道:“都说凡是不能够只看表面和现在,而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更要看到将来!”

    说到这里,李芳远再次举起酒杯与沈追星碰了一下,看到沈追星喝了一口后自己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才道:“好酒!虽然口感略微酸辣,但正好可以去掉烤肉的油火之气。”忽又好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的样子,笑道:“盛兄弟海战大显神通之时,我在远处手持千里筒观战,深为盛兄弟的绝世武功所折服,现今又能轻松地在日本第一刀术大家手里就走鄙人,更显得超凡绝俗。然而,我搜遍脑中记忆,却没有找到一个武功高到绝顶却又年轻如盛兄弟这样的高手,盛庸这个名字,闻所未闻。我想来想去,中土武林武功年纪和盛兄弟相符合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人如果来到这里,一定不是单纯的观光旅游,更何况还和昔日的对手联袂而至,定有所图!”

    说到这里,李芳远笑眯眯的看着沈追星,眯缝起来的眼睛却露出刀锋一样的的寒光。

    沈追星叹口气道:“李兄精通汉语,不知道我中土有句话叫做‘交浅言深’吗?”

    李芳远接口道:“我还知道一句话叫做‘倾盖白头’的。”

    沈追星右手持住酒杯,淡然道:“那李兄一定也知道这句话了——祸从口出!”说罢,右手酒杯不动,左手毫无征兆地挥向李芳远。

    另人惊异的是火炉上烧得通红的铁篦子居然临空而起,“嗖”地朝李芳远的面门飞去。

    李芳远不亏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脸色不变,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腰间短刃已近握在手中,毫不迟疑地朝临空飞来的火红铁篦子砍去。

    “当”的一声轻响,正砍在来势汹汹的铁篦子上。

    那铁篦子并不就此落地,而是顺着刀势一滑,转个小弯,再次朝李芳远右侧太阳穴飞去。

    李芳远微微露出惊异之色,他已经在远处见过沈追星的武功,对他的武功有极高的评价,但亲自动手,才体会到沈追星武功的深不可测,心中大为叹服。忙打起精神,将自己的刀法发挥到极致,去阻挡铁篦子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

    沈追星频频挥动左手,铁篦子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般,悬在空中朝李芳远不停攻击。

    此时,应是听到房间里的打斗之声,那店家夫妇手持兵刃冲了进来,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心想世间居然有如此武功。

    但他二人只是立在门口不远处,对沈追星虎视眈眈,却并不立即加入战团,对沈追星进行攻击。

    此时店中二人,李芳远是站立挥刀,全力以赴,而沈追星却还是端坐椅上,右手持杯,左手在空中挥舞,纯以内力控制铁篦子,不停攻向李芳远。

    如此形式高下立判,但沈追星却还是对李芳远有极高评价,沈追星虽然处于攻势,但倾尽全力并未伤到李芳远分毫,虽然沈追星因为对方单臂受伤,所以自己也只用左手,但沈追星以内力控制铁篦子,单手双手并无多大区别,而李芳远受伤在先,并不只是一只手臂不能动那么简单,其内力发挥也会打个折扣,因此虽然沈追星占据主动,但并未小看李芳远,甚至认为他的武功照比蓝月也相差不远。当然沈追星印象中的只是没有受伤前蓝月的武功,至于此刻蓝月的武功正在一个翻天覆地变化的前夜,沈追星却并不知道。

    沈追星已经试出李芳远的武功深浅,知道其武功不在中土任何一个掌门人之下,也是极为佩服,心想点到即止,再说也已经以极为强悍的武功给予了李芳远震撼,见好就收,轻轻将手回收,那飞舞在空中的铁篦子回撤,稳稳地落在火炉上。更妙的是铁篦子上居然还有两块烤肉,经过这么一番动作,居然还好好的在铁篦子上。

    沈追星提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再满饮一大口米酒后,放下酒杯,赞叹道:“此酒果然和烤肉是绝配!”又一指铁篦子上剩下烤肉,对李芳远殷勤道:“你也尝尝,烤肉还热呢!”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打斗一般。

    李芳远朝门口的阴魂双煞一使眼色,二人轻轻退下,将房门关上。

    沈追星淡淡道:“李兄的手下对你的武功倒是极为自信啊,见到我与你动手,却能够袖手旁观隐忍不发。”

    李芳远笑道:“盛兄弟可是高抬我啦,他们哪里是自信,只是因为没有我的命令,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他们也不会动手。我是领兵之人,令行禁止乃是基本的要求。”

    沈追星点头道:“这一点倒是很像我一个大哥常挂在嘴边的话。”

    “靖海侯蓝月?”李芳远轻轻道。

    沈追星眼中神光一闪即没,言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除了名震天下的沈追星,谁还能在弱冠之年就有如此绝顶的武功呢?”李芳远眼神炙热地盯着沈追星。

    沈追星苦笑道:“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你就该知道我并没有能力影响大明,从而令朝鲜王改立世子。”

    李芳远露出真挚的表情道:“我知道大名鼎鼎的沈追星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寻仙岛,肯定不是游山玩水给公主当保镖那么简单,一定肩负特殊的使命。但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没有内应,在这寻仙岛即使沈追星也难成事。现在,沈兄弟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便全力相助,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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