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桓没兴趣管王跃的真实意图……

    他现在还有个屁发言权。

    这时候就是王跃要他给加九锡,他恐怕也只能给加了。

    两万精锐骑兵就驻扎在青城和玉津园,城内还有五千巡警,十万随时可以动员起来的民兵,虽然还有两万多属于朝廷的禁军和西军,外面也还有五万属于朝廷的禁军,但前者根本不准备迎战,后者同样准备一触即溃,这种情况下开封实际上已经是王跃说了算。

    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赵桓紧接着任命张叔夜为太宰,刘韐知枢密院事,算是重建了一下他的朝廷。

    另外刚刚入朝的燕公晋爵中山郡王,河间等州府划入燕山府路,顺便也给他加了个同知枢密院事。

    至于后宫佳丽就不用公开说了。

    总之接下来的几天,赵桓和他的宰辅们就是收拾这个烂摊子,同时再次重申之前拦截他爹的诏书,另外给那些逃跑的王公贵族下诏,一个月内不回来重新述职,所有人全部革职并禁锢终身。

    包括宗室。

    但这些没什么用。

    他爹依然在继续南下,而且事实上连速度都没减,仅仅五天后,他爹就已经到达了楚州,尽管楚州的地方官员已经接到圣旨,但却以担心危及太上皇为理由没有任何阻拦,甚至还为这支队伍提供补给。事实上他们也没有能力拦截,刘延庆父子部下三千精锐骑兵,另外还有曹矇和部分被收买的西军,总共五千护卫太上皇的军队。

    这些在北方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总共就才两个将,而且战斗力渣渣的淮南就是无敌的。

    真的无敌一样。

    淮南两个将加起来,估计也就七八千步兵,没有骑兵。

    实际战斗力方腊最有发言权,连他那些造反的农民都打不过,这样的渣渣如何敢拦截这支虎狼一样的军团?

    更何况还有个太上皇。

    就在王跃到达开封的第十天,太上皇已经在扬州游览了。

    而且谭稹和宋焕从镇江率领一万大军到达扬州迎接太上皇,紧接着赵佶在扬州成立他的行营使司,以宇文粹中为行营使,然后以太上皇行营的名义通过宋焕的制置发运使司向江淮荆浙各地发去他的圣旨。

    主要内容三份。

    其一,淮南、两浙州军等处传报发入京递角,并令截住,不得放行,听候指挥。

    即不许东南各地官府向都城开封传递任何公文。

    其二,杭、越两将将兵,江东路将兵,及逐州不系将兵,及土兵、弓手等,未得团结起发,听候指挥使唤,先具兵帐申奏,如已差发过人数,并截留具奏。

    即不许东南各地驻军开赴开封,截留镇江的三万原勤王兵作为卫队。

    其三,留粮纲,以纲运于所在卸纳。

    即不许东南各地向开封运送包括粮食在内的任何物资。

    枢密院。

    “看看吧,这就是太上皇,我不想再替他掩饰什么,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我就明明白白地说,你们或许会不相信这些,但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就是太上皇刚刚从扬州发出的圣旨。这都是真的,这是刚刚接到旨意和太上皇亲笔信的宿州知州林篪五百里加急送来的,包括太上皇的这封信,我想你们不会不认识太上皇的笔迹吧?

    他的字别人可没本事伪造!”

    王跃把手中的急报和信一起推到种师道面前。

    这时候该来的都来了,种师道,姚古,折可求,甚至刘锡也被召来,他那个知沧州不用干了,来枢密院同知吧,包括种师道,姚古都是同知枢密院。

    枢密院破天荒的武将云集。

    种师道是武将,不要管他是不是出身大儒世家,他现在就是武将,战场上他是都统制,官衔是节度使,这两个就是武将,他家出身大儒不假,但却被文官们坑到了武将集团,之前就是个战场上当苦力的。

    现在终于摆脱苦力的命,因为他以同知枢密院事出任河北宣抚使。

    原本文官的宣抚使宇文虚中,因为是宇文粹中的弟弟,虽然没有被处罚,但也解除了宣抚使的职务。

    毕竟这个是战区统帅。

    赵桓还怕哪天他和他爹开战时候宇文虚中倒戈呢!

    至于武将担任宣抚使不是没有先例的,宣抚使本来就是可文可武可内,上一个武将做宣抚使的是狄青,他也是以同知枢密院事为宣抚使,这个官职其实就是明朝的督师,宣抚使一出,战区内管你是什么,经略,制置,节度,总之所有人统统听命。

    他和姚古默默看着信。

    这肯定是太上皇亲笔……

    话说他的亲笔,那这大宋朝目前还真找不出有本事伪造的。

    等级太高,完全超出了伪造者能达到的等级,同时代能达到同等级的这时候都死光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要林篪把宿州原本用于宫廷采购的十万贯,拿五万贯给他送去使用,另外暗示后者遵从他的三道圣旨,但林篪去年刚被他贬了一级,所以对他怀恨在心,在权衡一下自己和两边的距离后,很干脆地把这些东西以五百里加急送来表忠心。

    “诸位,此刻我也不想说别的,这件事起因之类都抛开,纠缠那些东西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而目前的事实就是太上皇已经另立朝廷。

    官家日夜忧思,至避殿减膳,不遑宁处。

    萧墙之祸已起。

    按说咱们都是太上皇提拔起来的,的确不该非议太上皇,可事关手下十几万兄弟,事关北方数千万百姓,事关大宋之生死存亡,咱们实在无法置身事外,太上皇在江南另立朝廷,咱们这些北方人怎么办?他把江南的财赋都截住,咱们这些北方守卫将士们吃什么?咱们的钱粮断了,女真人再打过来,咱们拿什么来阻挡女真?

    太上皇只想着他自己,想过咱们这些北方浴血厮杀的将士吗?”

    王跃说道。

    “中山王说的对,太上皇如此的确令人寒心!”

    折可求很干脆地说道。

    王跃说的很对,大画家父子之间谁当皇帝,对于文臣武将们来说,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本不应该掺和。

    可大画家跑到江南去把钱粮截住就不一样了。

    他让北方人怎么办?

    江南的钱粮几乎占了大宋岁入的近半,光东南也就是江南两浙福建三地每年额定解京米就六百万斛,这是额定的,而两浙两个路每年光商税就高达百万,这也是送京城的,江南两个路商税同样百万,这还不算被他抓住的淮南两个路也是个大头。

    尤其是还有楚州扬州这些商业城市。

    而且他卡断长江后,部分四川的赋税也落入他手中,而四川又是大宋几乎与江南并重的钱袋子,而且汉江航运也被他卡住,也就是说汉江流域的钱粮也是到他手,这里面光襄阳和唐州两地一年屯田的收入就高达九万贯,更别说他在江南还截断了出口贸易。

    市舶司可是绝大多数都在江南,而广州这些地方解京的钱粮,一样也是要从他手中过的。

    也就是说他能在江南拿走原本解京的一大半钱粮。

    不低于三分之二。

    这年头反正都是靠水运,而水运就必须走他盘踞的地方,什么四川,汉江,湘江,赣江最后都得进长江,就连广西的钱粮也得进长江,最后全都汇聚到他目前盘踞的镇江,他愿意的话想掐断多少就掐断多少。

    他是在那里逍遥快活了。

    坐拥金山银山一样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只是那以后北方的官员也罢军队也罢吃什么?

    喝西北风吗?

    没钱没粮怎么和女真,西夏打仗?

    靠北方自己?

    开玩笑,就目前的北方各地赋税,拿什么养活这些?连粮食都未必够吃,除非继续加税,但这就已经造反不断了,事实上这时候河北已经开始冒出流寇,再加税那些老百姓还不玩流寇蜂起啊?如果不逼迫老百姓,那难道逼迫这些事实上本身都是大地主的将门和士绅?

    开什么玩笑?

    大家凭什么给他背锅啊!

    话说大画家此举得罪的可不只是他儿子,他这是把北方所有人都得罪了。

    他得罪人了,他得罪老了人了!

    这已经不是官家自己的事了,这是整个北方所有人,无论军民,无论士绅还是泥腿子共同的事。

    绝对不能让他胡闹,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他弄回来,大宋朝只能有一个朝廷而且必须在北方,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南方的钱粮都运到北方,避免北方人来背朝廷的这口大锅。

    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啊!

    “所以,官家已经下旨,以我为迎上皇使,由我率军南下请回上皇,但是我觉得自己势单力孤,毕竟我的人还得留下一部分,一旦女真入侵,也好迅速赶去救援。我决定只带着一万骑兵南下,但这些又不够,至少也得两万骑兵才能确保把太上皇接回来,既然不只是我自己的事,那么我希望诸位来出这剩下的一万。”

    王跃一脸真诚地说道。

    一帮军头们面面相觑……

    这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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