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于临关说服武封砸阵时,峰顶石台之上的人也紧盯水潭中心的动静。

    那潭水中央正隐隐浮现着于临关一行人,隐约可见原本胸有成竹的老道士突然慌乱折回,于临关对着武封说着什么的景象。

    没错,这潭水还可隐约映出入阵之人的身影,这也是他们这些人破关失败却不愿离开的原因。

    总有人想着多在潭边观察几次,就能找到破阵的规律。

    而眼见老道士即将破关,立刻动手掐香之人,正是离水潭位置最近的老樵夫。

    他似是没有痛觉,直接将手指按在赤色香火上,等香柱完全熄灭后,他浑不在意地将灰黑的香灰擦在了下襟,露出全然无伤的手指头来。

    周围人见他举动,谁也没拦,唯有带着小丫头的俏妇人掩嘴笑道:“那后生小子不过是说话不甚讲究,道友何苦连刚刚上来的三人一起坑了?”

    老樵夫横扫这笑个没完的俏妇人一眼,又看了看她身边小丫头捧着的那把伞,最终还是没有去动自己腰间的斧头,只是冷哼。

    “要怪就怪他们一道走。”

    “左右不过滚一身泥水,若是真心介意,那便让老夫带他们破关,只要不带那口无遮拦,面色张狂的小子,怎么都好说。”

    周围人听得他这么一说,俱是面色古怪,心下嘀咕——你若是真能破关,那早进去了,哪里还会同我们站在一起。

    少数知道他名号的人更是不住摇头,纵使‘劈山斧’的名头再响,还不是眼看刚才的老少一行要破关了,才突然动了手,用这么个阴损法子将人赶出来。

    嘴上说着‘带他们’破关,谁带谁可真不一定。

    他们正嘀咕着,对着强词夺理的老樵夫不屑一顾之际,潭水却忽然滚动起来,将潭面影像震碎。

    只看这景象,这些聚集在潭边等待时机的修士们连忙远离了圆潭,生怕被潭中滚出之人飞溅了一身泥水。

    可他们想象中的景象并未发生,那潭水何止是不吐人,甚至咕嘟着陡然下降,不过一息间,那幽深的渊潭就变成了沾着些许水汽的石道,没过三息,石坑底的铭文化作铁红色,在一阵高热后,干脆爆炸开来,将石坑炸了个稀烂。

    这五转九宫阵自然是破了。

    不过,不是被人推演出运转变化,而是被人用蛮力拆了,所以连带石台之上的入口也一并炸碎。

    到了这一刻,不论石台之上众人如何暗藏心思,入口已毁,那他们就是彻底失了进入妙法会的通道,只能白瞎着一身法力,瞪着那炸碎的石坑无语凝噎,最后诸人俱将喷涌着怒火的目光放在了老樵夫身上。

    入阵的只得刚才那一行,如果不是老樵夫掐了对方香柱,对方又何至于炸阵?

    平日里的妙法会错过便错过了,可今次却不同,组织这次妙法会的元化大师和天逸道长就是为了用厚礼请动天下修者,大家一起去解决‘蝗虫道’之事。

    参与不进去就是没有厚礼。

    老樵夫被众人盯得一阵心虚,却还是鼓了气,硬着头皮开口,“这怎能怪我?方才你们也没拦……”

    “闲话休提!死老头,看招!”

    ……

    石台上的热闹,于临关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倒也可以想象一二。

    这事别怪他做的绝,既然有人已经惹到了他头上,那么吃下报复也是必然。

    不过那边事情显然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面前的事情。

    于临关将石正师徒从水中抛出去,自己也跟着跃水而出。

    既然破了阵,他们此时自然是顺着水道,来到了妙法会真正的集会之处。

    这里似是一处山谷,高崖流水在此汇聚成一汪清潭,而潭边生着七八颗不知名的野树,正结着巴掌大的紫白花,遥遥望去,顿时能在树丛掩映间,望见三五成群聚在一处的修行人。

    他们或是坐而论道,或是挂起布幡,写上自己所售所求,等人上门询问,更要紧的是,或许是察觉有人将充作入口的法阵炸了,那布置法阵之人已然踩着疾步,往潭边飞驰而来,最后在于临关四人面前站定。

    穿着绸缎制成的道袍的中年道士左右打量着于临关一行,最终还是缓下了脸上的神情,以绢布擦了擦面颊上急出来的虚汗,方才拱手发问。

    “这…这,不知是那位同道出手,将在下的法阵炸了去?”

    “是他。”

    于临关干脆一指懵懵站着的武封,再次将黑锅甩了过去,紧跟着就想拽上师徒两走人,可步子还没迈开,锅又被甩了回来。

    “是你让我砸的。”

    中年道士转了转头,盯住于临关一会儿,似乎是判断不出他的真实修为,于是忙笑道,“道友误会了,我不是计较你们砸阵,更何况到了此时还未进来的人,不是实力不够,就是无心参与此次妙法会了,在下只是想与破阵的道友结交一二。”

    中年道士叨叨着,很快接上了话。

    “说来说去没有自报家门,在下青阳观天逸道人,敢问几位高姓大名?”

    对方姿态不算倨傲,于临关也对他那实用的阵法符法有几分兴趣,自然报上姓名,与对方寒暄了一番。

    武封看着像是不习惯这种场面,颇有些别扭地抱拳见礼,回了个名字,就直言要进去瞧瞧,折身进了山谷人群。

    天逸道人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仍然看着于临关,再次掏出怀中的绢布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不知道友,是否为了‘蝗虫道’背后那人而来?”

    于临关看着这个中年道士的紧张模样,虽然不知他口中的‘背后那人’是谁,却还是挑了挑眉,露出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道:“虽不谋求,但确实有几分兴趣。”

    “尤其对他究竟用了何种手段,抽得那般多的阳气感兴趣。”

    听见于临关这么一说,天逸道人的紧张程度更上一层,说话都不利索起来,“道友果然也是为了那个传闻而来。”

    “那人借秘宝蹲守在两界通道之间,伤势或许已经稳定,这才放出神通,攫取阳气,以期恢复。”

    “我蒙昧界恐怕要遭逢大难了。”

    蒙昧界和玄元界中间有数条稳定通道,可以让人在筑基之后,从通道前往玄元界一事,于临关知道,他一开始就是奔着雷狰印象里那几条稳定通道去的,来妙法会不过是想问问这通道的具体位置和情况。

    他也知道这通道上去容易下来难,除非境界不高,或者被人打落筑基,否则绝不可能从这通道折返回到蒙昧界,而像雷狰所设的法阵则更为高深些,可以暂时压制修为,将人送回,也无限期。

    但有人借秘宝蹲守在两界通道之间,却是他闻所未闻之事了。

    他前往玄元界,势在必行。

    如果有人蹲守,那自然与他相关。

    想到这里,于临关抬头望向天逸道人,正色道:“我久未出山,烦请细说。”

    “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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